张崇嗣埋头道:“是。”
“灵州是张仁愿的大本营,他手下那些官吏呢?”
张崇嗣道:“因兵部军令上没有逮捕灵州官吏的命令,卑职不敢擅作主张殃及无辜,进城后一再严明军纪,对灵州官民秋毫无犯。”
薛崇训:“……”
这时那妇人开始柔声安慰哭啼的孩子,抚摸着那小孩的脑袋说了一会儿话,哭声就渐渐小了。薛崇训便注意到那妇人,只见她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长得普普通通的不过面相五官十分端正,正是世人认为旺夫正派的面相,不过身材却是不错,虽然身材不够高挑也不够火辣,但圆润的身材各部分都十分匀称,给人肉肉的柔软的感觉,皮肤也是保养得极好。
薛崇训指着她道:“这是……”
张崇嗣道:“嗣泽王的正妃武陵龚氏。”
妇人倒底是养尊处优见过世面的人,虽变成了俘虏也并未惊慌,听得薛崇训问及,便有礼有节地屈膝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晋王。”
毕竟是李氏宗室的正配夫人,又当着这么多文官武将,薛崇训还是颇有气量风度地给予了起码的尊重,抱拳回了一礼,甚至大度地说:“无论李义珣如何大逆不道,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戚,你们要好生安顿,不得无礼。”当然他就是做做面子,事实会怎么对待这些人,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在他的印象里,史上太平公主的儿孙们都是被他们的表哥表叔下令勒死甚至被活活饿死。
周围的官吏忙应了是。
薛崇训看了一眼那妇人,说道:“把孩童们安顿了,嗣泽王妃到我的办公之所叙话。”说罢把横刀“当”地一下扔到地上,招手让丫鬟给他加衣裳。
归来的张崇嗣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薛崇训既没有骂他不对,也没夸奖他,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薛崇训穿上了一件长袍,又在一口铜盆里的温水里洗了手,干了一通琐碎的事,然后转身向大厅走去。龚氏自然被官吏带过去面见。
龚氏跟在后面进了宽敞的大堂,见裏面布置得简单整洁。薛崇训已坐到了一张茶几旁边的椅子上,并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嗣泽王妃请坐。”
龚氏皱眉慢慢走过去坐下来,马上就忍不住问道:“晋王要将孩子们怎么样?”
“你觉得呢?”薛崇训淡淡地说道。
龚氏顿时垂头默然不语,此时哀求讨饶也是无用吧。
薛崇训见这年轻女人黯然神伤,便万分同情地说道:“其实权贵们争权夺利与妇孺没有关系,你们是无辜的,像那些孩子年龄那么小,他们懂什么做错了什么?”
龚氏抬头看他时,本来想鄙视一下他的假仁假义,哪想得发现薛崇训的目光十分真诚,她怔了怔一口话便生生咽了下去。
薛崇训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沉思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抬头道:“我这人虽然混迹权力场,但并不愿失了本心满口谎言,明白告诉你罢,李义珣的子女必须死!不仅我不愿留下后患,就是母亲大人及朝中诸掌权者也不可能让他们活在这世上。所以你也不用求我……不过你虽为李义珣的正妃,倒底是一介女流,如果你肯揭发李义珣的所作所为,让你平平安安活下去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孩子,你还那么年轻,改嫁之后再生一两个不久行了?同时也能避免娘家的人受牵连遭受灭顶之灾……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龚氏冷冷看着薛崇训,说道:“夫君身为李唐宗室,认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已危及大唐社稷,故联合朔方大总管张仁愿等人起兵,这些事早已天下皆知,何须揭发?”
薛崇训盯着她的眼睛道:“还有别的事,我打个比方啊,李义珣和张仁愿是不是答应了突厥人的借兵条件,比如放任突厥人抢掠长安洛阳等繁华富庶的大城,作为给突厥人的酬劳?”
龚氏忙摇头道:“绝无此事,夫君身为大唐宗室,岂能纵容他族蹂躏大唐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