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了病房,护士端着搪瓷托盘离开,花明夜斜斜地倚在病房的床上,眼睛微微眯起,左手的伤口用纱布包起来,纱布层厚得简直夸张。
“很疼吧。”蓝微凉内疚地看着他的手,刚才医生帮他缝合的时候,他疼得嘴唇几乎没了血色,却又似乎是怕她担心,强装出一副微笑的模样。
“疼就说出来,为什么一点都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又会怎样呢?”花明夜举起缠满纱布的手,仔细地端详着,“伤口仍然是伤口罢了。”
“可是,如果说出来的话,会舒服一些的吧。刚才医生说,你伤得很严重,再用力一点,可能整只手就会废掉了。”
“是吗?”花明夜苦笑,幽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用右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放心,即使废掉了,也不会比这裏更疼。”
她的睫毛突然颤抖了一下。原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啊,拒绝打点滴,拒绝上药,只让医生做必要的缝合和包扎,好像对治疗没有一点积极的态度,原来都是因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她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旁边的急救铃。如果他继续不配合治疗的话,伤口感染,也许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你干什么?”花明夜微怔,意识到她在按急救铃,迅速抬起手想要阻止她。
缠满纱布的手却被一双柔软而纤细的手轻轻托住。护士小姐已经迅速来到了门口,蓝微凉用双手扶住花明夜的手,转过身对护士礼貌地说。
“护士小姐,请为他输液,好吗?”
“不需要。”他打断她,手从她的臂弯里抽出来,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对护士说,“抱歉,这裏没事,打扰您了。”
护士被面前这两个好似在赌气的人弄得有些发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到底要不要输液?”
“不用,我不需要,”花明夜沉声说道,“请您离……”
“请为他输液。”蓝微凉站起身来,突然打断了他,如玛瑙般漆黑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护士,语气中竟带了一种坚定的口吻,“他的身体状况必须输液。”
护士怔怔地看了看花明夜,又看了看蓝微凉,他的目光淡淡的,而她的目光却笃定而坚决,像是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护士停了停神,迅速转身跑出去拿输液用的药品。
房间里又一次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正午的阳光丝丝缕缕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白色的被单恍若镶了一层金色的丝边,空气中凝结着奇异的一缕暗香,蓝微凉重新坐下,出神地注视着花明夜手上的纱布。那纱布层层叠叠,说不清绕了多少圈,也不知道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多疼,心中一阵暗痛,她垂下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都已经说过如果真的感染了,手会废掉的,为什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呢……”
她的声线很轻,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眼眸忧愁地看着他受伤的手,晶莹的睫毛垂下,在阳光里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蓝色的发带在她的发丝间缓缓地飘动,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一个飘摇的影子。
“如果是这样……”
花明夜落寞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那声音很轻,轻得有些飘摇,好像是一种试探的,却带着忧伤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