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是存心刁难舒清嘛!祁雨看不下去,对慕容舒清朗声道:“舒清,别再谦让了,展示一番才艺,让他们见识见识。”
在他看来,慕容舒清清雅脱俗,见识独特,才艺就算比不得小妹,也必定不凡,一直推托不过是为人谦和,不爱显摆。这公主咄咄逼人,那还客气什么?
慕容舒清微愣,老天,她这位小舅真当她是才女吗?他没看见贺湘君一个劲儿地在给他使眼色吗?就连祁睿听到他的话脸都垮了下来。慕容舒清低头苦笑,接下来,她要怎么应付呢!唱歌,她不行!跳舞,她不会!弹琴,她外行!作诗,她更糟!头忽然疼了起来,她想她的感冒更严重了,现在晕倒,应该正是时机吧!
“舒清,去吧。”
祁锺霖苍劲有力的声音忽然传来,惊得慕容舒清连忙抬起头来,不期对上了那双睿智清明的眼。
慕容舒清微微皱眉,祁锺霖是知道慕容舒清没有才艺的,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她去?难道是——
两人对视良久,慕容舒清忽然舒展眉目,那淡淡的浅笑再次扬起,起身环视众人,最后对上初晴挑衅的眼眉,慕容舒清从容回道:“既然如此,舒清献丑了。”
慕容舒清在绿倚耳边叮咛几句,绿倚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来到祁锺霖身边,慕容舒清笑道:“外公,借墨砚一用。”
祁锺霖含笑点头,将手中的墨砚递出。
来到院中央,绿倚已将一张大桌子准备好了,慕容舒清拿着墨砚,笑道:“今日借花献佛,就以这墨砚之墨为外公送上一副贺寿对联。”
只见她双手握紧墨砚,微一使力,略加旋转,墨砚居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她左右手各拿着一个,细看之下,竟另有天地。一个上面雕着睚眦,另一个则刻着赑屃,它们合二为一时,头藏在中间,只见得细密的鳞身,拆分之后,翻转平放,就是一文一武两尊神兽。这砚台设计如此精巧,独具心思,果然是精品。
慕容舒清将两个墨砚左右各放置一个,走回主桌前,右手拿酒,左手握茶,在众人的惊疑声中,将酒与茶各倒入少许在两个墨砚之中。
她这是要做什么?
待绿倚将墨分别研磨好,慕容舒清走至桌前,把宣纸左右平铺,只见她左右手同时拿起两支狼毫,各蘸其墨。微闭双眼,片刻再睁开时,眉目间已是清澈空灵。
素手起落,挥洒自然,笔势流畅,她居然——双手齐书!
一个利落的回笔,对联已书写完毕。
家丁将对联微微举起,让在场众人都可以看见,左右分别是:
室有芝兰春自韵
人如松柏岁常新
双手齐书,字体居然不尽相同,左边是飘逸的行书,右边是稳健的楷书。刚柔并济,看似非常奔放,却能巧妙地调和着静谧的风格。
玄天邢朗声赞道:“好字。”
行书笔法精致、秾纤折中、俊逸挺秀、遒劲自然;楷书行笔圆熟洒脱、雄浑苍茫、气势奔放、笔画清劲。这样的同时书写不是没有人可以做到,但由于个人喜好或左右手分工的原因,一般都会侧重于某一边的书写,另一边就相对会差些,只是眼前这左右两幅,竟是各臻其妙,无分上下。
再细看之下,左边行书的墨略淡而清,微带亮泽;右边楷书的墨浓而重,醇重绵长。相同的笔,相同的纸,相同的砚台,仅仅是茶与酒的不同,所出墨迹竟也会不同,这就是这墨砚的神奇之处吗?
慕容舒清,你还有什么惊喜可以给我呢?玄天邢再抬头寻找慕容舒清时,偌大的前院,留下的只是那副墨迹未干的对联,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走出了那华美而喧闹的前院,慕容舒清一路轻揉着脑袋,在那蜿蜒的回廊上坐下,深深地呼吸着秋夜清冽的夜风,她的头疼才算是好了点。再不逃出来,那个没完没了的公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招式。
书法算是她唯一能拿出来见人的才艺了,以前爷爷就是书法大家,她也喜欢书法,就坚持练了几年,算小有成绩吧。到了这裏只能用毛笔,她倒是越写越有心得了。只是那公主再纠缠下去,她怕是也唯有晕倒了。
她向来喜欢夜的苍凉、神秘、迷蒙,拉着身后的绿倚坐下,两人背靠着回廊的石柱观赏着这白日硬朗,在月色轻抚下也变得柔美的亭台楼阁。美丽的景色,安宁的时光,总如韶华美人般不能长久。远处依稀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叫嚣着行来,绿倚连忙起身,恭敬地站在慕容舒清身后。
“你说的是错的,我说的才是对的。”男孩据理力争。
“你胡说,我说的才是对的。”女孩针锋相对。
“我对。”
“我对。”
祁风卓?祁玉?两个小家伙平常好得跟连体婴似的,干什么事都黏在一起。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吵得面红耳赤?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慕容舒清不得不打断二人尖细的争吵,说道:“你们俩吵什么呢?”
看清是慕容舒清,两人兴奋地跑过来,一人一边拉着她的衣袖,叫道:“舒清姐姐,你说说,我们俩谁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