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慢慢地转过身,冷漠的脸上带着不屑,嗤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什么时候她都不忘身边的人,上次那个紫鸳是这样,现在的绿倚还是一样,宏冥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样的人,她满身都是弱点。轻轻一挥手,四个黑衣人瞬间向慕容舒清扑过去。
不出她所料,对方派出来的都是顶级高手,以二敌四,毫无胜算,很快,两人已经毫无声息。四把长剑同时指向慕容舒清,无名的短剑也横在了绿倚的脖子上。
“等等。”慕容舒清无视面前的四把利刃,一步一步地走到无名面前,说道,“若杀了她,我也不会活,但宏冥并不想要我的命。”。
无名握剑的手一紧,宏冥确实不让她死,但是她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她。剑继续逼近绿倚,慕容舒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向淡然的声音里带着轻颤和恳求,“无名,不要杀她。”她不能看着绿倚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刚说完,慕容舒清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只是无名那把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短剑,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想那双清明而淡然的眼再看向她的时候,染上恨意。慕容舒清,她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会让人失了心神。
京城难得下起了大雪,这算是数年来难得一见的景致了,位处南方的都城,即使是隆冬时节,也只是飘几朵雪花而已。外面雪花纷飞,御书房里却十分温暖,四个炉子立于大殿四角,正中冉冉升起的紫檀青烟,让整个御书房犹如初春一般,隔绝了室外的寒冷。玄天成手执极品狼毫,正在案前练字,刚刚下朝,一身的明黄朝服,更显威仪。
童阜弓着腰,站在案旁,小声地禀报道:“皇上,危海大人求见。”
“宣。”玄天成专注于笔下,并未抬头。
不一会儿,危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案前,抱拳半跪着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还是没有抬头,玄天成心不在焉地点头说道,“起来说话。”
危海利落地起身,朗声回道:“回皇上,圣旨已经颁给轩辕家了。”今日早朝宣旨之后,他就奉命将圣旨送到将军府。他还没有出轩辕府,就听见轩辕夫人让人快马加鞭地给轩辕将军送信,这倒是奇怪了,明明已经退了的婚事,这轩辕家怎么忽然紧张起来?再说,皇上已经下旨,慕容舒清就是不愿意也不行了,他们急什么?
玄天成点头说道:“好。”轩辕逸突来的请旨赐婚倒让他吃了一惊,不过这也是好事,既掌控了慕容家,他也不需麻烦地纳妃了。就是初晴哭得要死要活的,让他烦心。
收了笔,玄天成终于抬起头来,“她可有消息?”三个月了,她究竟去了哪里?
三个月来,几乎每隔几天,皇上就要问起那女子。危海知道皇上对那神秘的女子是动了真心,他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她并不是京城人士,还有那位海月姑娘,极有可能是海域之人。”这是他查了很久才查到的一点线索,实在是她们太过小心,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玄天成皱起了眉头,问道:“海域?那个神秘的海中国度?”只听其名,皆传该国神秘莫测,极少人可以前往。
“是。”
“那么,她也是?”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她,岂不更难?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不悦,危海立刻回道:“目前还不能确定。”
将写好的字让童阜拿去装裱,玄天成冷冷地说道:“查。”无论她是哪里人,他都要找到她。
“是。”
童阜小心地拿着皇上的墨宝,上面书写着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佳偶天成”,一定是皇上要送给轩辕将军大婚的。童阜看着皇上案几上的几幅画卷,问道:“皇上,这些画卷?”
玄天成挥挥手,说道:“拿走,慕容舒清那幅,还有装裱好的字都送到轩辕将军府上吧。”反正他也不需要了。
“是。”童阜手中拿着皇上的墨宝,让旁边的小太监收拾案几上的画卷,小太监很少能这么近距离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紧张,收拾好了就想赶快退下,但是一个不小心,最上面的一幅画从手中滑落,画卷摔在地上,展开了一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童阜踢了吓傻的小太监一脚,小声说道:“还不快收拾。”
“是是是。”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趴下。
“住手。”玄天成的这声呵斥,不仅吓坏了小太监,连童阜和危海都被他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童阜胆战心惊地悄悄瞄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紧盯着地上展开一半的画卷,脸上的表情满是错愕,顺着皇上的视线,童阜只看见半开的画卷上,隐约画着一个女子的头像。
玄天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眼睛却是不离画卷,画上的女子,和她很像,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裏呢?他拿起地上的画卷,轻轻展开————
一个女子身着淡绿素衣,下着墨绿长裙,及地的青丝绾于木簪之间,左右手各执一支毛笔,微闭双目,嘴角轻扬,笑得自信且从容。素净的青衣,墨似的长发,还有那慵懒的笑意,都让她平凡的面容散发着清雅随意的風采。
是她。玄天成久久地看着眼前的画卷,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不住地低喃道:“她,怎么会是她?”
忽然,玄天成猛地抬起头,双眼闪着炙热而急切的光芒,盯着童阜问道:“她是谁?”
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童阜心裏直打鼓,连忙看了一眼画卷,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是慕容舒清。”这是前几日礼部送来的慕容舒清画像,当时皇上不看,他收拾的时候看过一回。传说这慕容舒清极为低调,本人没有画像,这幅还是当日去过祁相寿辰的礼部侍郎绘制的,就不知这一张普通的画像,何以让皇上如此失常?
“什么?!”童阜的回答引发了玄天成不可置信的怒吼。
危海忍不住朝画像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明白了皇上暴怒的原因。画上的女子,正是皇上寻觅了整整三个月的佳人,而这个慕容舒清——正是皇上刚刚昭告天下的将军夫人。
玄天成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怒火涌上心头,慕容舒清,慕容舒清,舒清——秦书。好,很好。她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尽了花样,玄天成握着画卷的手,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布满暴风雨般怒气的双眼,在看到童阜捧在手中的“佳偶天成”四个字的时候,更是演变成了一场风暴。
玄天成一把抓过宣纸,三两下就将宣纸撕成碎片,弃于大殿之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玄天成少有的暴怒吓得纷纷匍匐在地,口中连连说着,“皇上息怒——”
只有危海知道,皇上心中的怒意,是多少声息怒也平息不了的。皇上对慕容舒清的情意,三月来,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万万想不到,她竟是轩辕将军的意中人,而且居然是在昭告天下之后,皇上才得知她的身份。这无疑是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皇上怎能不气,怎会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