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灭门之恨(2 / 2)

天配良缘之商君 浅绿 2628 字 6个月前

看清小女孩的脸,还有她那身血污惨白的囚服,黄岐倒吸了一口凉气,“武将军的家眷?”素衣女子他或许不认得,这小女孩他却是见过的,武将军的掌上明珠武偌笑!

同样认出武偌笑的高海铭也惊讶地问道:“厉大人,这——”

早前听闻武家小女孩被救走了,原来是在厉大人府上,他们是知道厉大人与武家的交情的,救下武家子嗣他们可以理解,只是既然已救出又何必还要叫他们来?

将妹妹抱到椅子上坐好,武偌君面色如常地上前一步,冷然说道:“各位大人,偌君知道两位都是苍月的忠臣,今日请两位大人来,并不敢祈求大人为家父洗刷冤屈,而是另有一事,必须让朝中重臣知道。”

武偌君本来想入宫行刺陇趋穆,凭她的武艺,或许是有机会的,只是若失手,妹妹无人照料,母亲拼死传递的秘密也将不见天日,因此,她想到了爹爹多年的好友厉大人。若是联合朝中大臣的力量,扳倒陇趋穆,爹娘的冤情也可昭雪了。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下的血书。”

将丝帛递给他们,看过之后,两人霎时间惊得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早在皇上即位之时,因为他拿不出玉玺,就有传言其弑君篡位,好在一纸遗诏让他成功登基,只是这么多年来,苍月历代相传的奉国玉玺下落不明,今日竟是有了线索吗?

黄岐激动地问道:“你找到御笔遗诏、奉国玉玺了?”若是武将军一家真有这两样东西,难怪会惹上杀身之祸。

武偌君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凤凰灵柩在哪里,所谓的玄石指的又是什么?”她也想去找,只是母亲提到的这两样东西,她根本一无所知。

高海铭和黄岐立刻看向厉陵,他是在朝时间最长的官员,先皇在世时,最是倚重,如果他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厉陵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娓娓道来,“先皇在世时,与一个老术士长往来。先皇酒后曾与我说过,术士有一颗玄妙之石,可寻找到一灵地,集天地灵气于一体,乃惊世之所。此后,就不曾听先皇再提起,几年后先皇驾崩,那凤凰灵柩不知是否就是先皇曾提起的惊世之所。”

二十年来,他一直怀疑壅王登基之事,只是当年先皇驾崩,整个禁宫都被壅王控制了,没人得见先皇,壅王又拿出遗诏,自然没人敢抗旨。

今夜偌君来找他,给他看这丝帛,他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她,也因此他才会火急火燎地找来两个可以信任的同僚相商。

武偌君追问道:“那个术士呢?”只要找到术士,就有机会取得玉玺了。

厉陵摇摇头,叹道:“先皇驾崩之后,他便失了踪影。先皇驾崩二十多年,术士那时已年过百岁,现在怕是早与厚土同穴。”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落空了,武偌君的脸越发冷然。

黄岐将丝帛递还给武偌君,问道:“你手上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武偌君摇头,将军府已被查封了,她回去看过,家里被翻得不成样子,显然有人比她更想找到什么,也因此,她才更相信母亲留下来的血书的真实性。

黄岐与高海铭对看一眼,在对方眼里,他也看见同样的无能为力,黄岐只好据实说道:“这就难办了,虽然皇上到现在也没有拿出玉玺,但是先皇遗诏中确实载明传位于壅王。”

武偌君不服,“那遗诏是礼官代为书写,根本就是他捏造的。我娘既然会写下这个血书,就一定是真的。”

看在武将军的面子上,黄岐也不愿和她一个女子计较,好言劝道:“光有这血书并不能说明什么,且不说你们武家现在背上了卖国通敌的罪名,就是没有,也不能光凭你母亲这一纸血书就让皇上退位!”

女子就是女子,朝堂上的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陇趋穆在位二十余年,苛捐杂税,残害忠良,连年战事,他根本就是一个暴君。”武偌君并不认为她有什么错,别说有母亲的血书可以证明陇趋穆篡位没有资格做皇上,即使没有血书,她也一样认为这样残暴的人没有资格位居国主。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皇上的残暴,只是谁又有能力与他一搏呢?高海铭忍不住叹道:“睿亲王是大皇子的嫡子,也是唯一有机会和资格与皇上相争之人,若是将军还在,联合百官,扶持睿亲王称帝,主持一切,或许还有机会。现在——”

就连武将军也死了,厉大人又年事已高,莫说找不到玉玺,即使找到,谁又能辅佐新王!

全部是推脱之词,武偌君冷笑,“如此有心,你们也可以拥立睿亲王。若为推翻陇趋穆的统治,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也未为不可!”这些年来,他们早被陇趋穆养成了没有胆子的老鼠了。

“偌君住嘴!”厉陵大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身为人臣,辅佐陇氏明君才是分内之事,岂可有谋反之心。

武偌君咬牙,却不敢忤逆爹爹敬重之人。

这孩子也是可怜,厉陵拍拍偌君的肩膀,安慰道:“你爹爹已经去了,你们是武家的血脉,皇上必不会放过,我想办法安排你们出城。”他一把年纪,死是不怕了,能为武家留下血脉,也算对得起他与征廷相交多年之情了。

“厉大人——”她不能就此放弃。

厉陵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了,眼里尽是叹息,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语一般,“罢了,罢了,怪只怪——你不是男子!”

武偌君内功之深,这样的低语她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武偌君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之狂傲,刺伤了这些所谓重臣的耳膜。

若她是男子,这些大人们就不会和她说什么血书无用了?

若她是男子,她说的话他们就愿意理会了?

若她是男子,就可以继承爹爹,辅佐新王了?

若她是男子,才有资格说揭竿而起,为民除害了?

怪只怪她不是男子,不是男子啊!

原理如此!

原来如此!

她张狂而肆虐的笑,苍凉而凌厉的眼,还有那桀骜不羁的性子,都让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臣们看得心惊。

“偌君谢过各位大人了,不过这仇,武偌君只要活着一天,必是要报的。”武偌君笑够了,抱起妹妹,再也不看这些虚伪而怯懦的嘴脸,漠然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句满是寒意和决绝的誓言。

“偌君!”厉陵追了出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武偌君停下了脚步,只是仍未回头,淡淡地问道:“厉大人,我父亲的尸首在哪里?”

“皇上得知你劫了法场,十分震怒。命人将武将军的尸首悬于城门示众十日。偌君,你千万不能去,这是陷阱,为的就是要抓你们。”厉陵还想再说什么,武偌君一个提气,抱着妹妹还依然轻盈的身影早已经越过高墙。这一方小院中,哪里还见那抹桀骜的丽影。

“偌君!”

回应他的,或许唯有院里几树欺霜傲雪的冬夜寒梅。

院里三人看着武偌君离去的方向,心裏同时惊叹,真是可惜了,若她为男子,必有无限的作为,可惜了!

腊月寒夜,三人只觉得自己是越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