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风在苍月虽然并不盛行,却自古都存在,商君是什么人,他还不敢肯定,那叫萧纵卿的男人,他已深知是万万得罪不得,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
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商君起身,暗自调息运功,太过急于打通因伤闭合的经脉,商君忽觉喉头一甜,血脉逆行,一抹嫣红自唇间滑落。
还是不行!他现在的功力才是原来的三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用力捶向身边的木柜,只听见一声闷响,木柜哐当晃了好几下,柜上的书本、瓷器摔了一地。商君颓然地收回手,他这是怎么了?
心烦意乱,商君索性推门而出,冷冽的寒风迎面袭来,寒冷的气息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稳。走到院内就看见一身黑衣的萧纵卿站在院中央,高大的身形,沉稳的气势,就是只是背影,卓尔不凡的气质依旧让人不能忽略。三儿,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男孩了。
流云从庭院外进来,恭敬禀道:“主子,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睿王和郡主了。”
“嗯。”萧纵卿回头看向侧门,正好看见站在身后的商君有些恍惚地看着他。走到商君身侧,萧纵卿轻声问道:“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商君把手往衣袖里收了收,回道:“睡够了。”
萧纵卿以为他冷,又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商君肩上。商君不肯,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妥协,忽然流云低呵一声:“站住!”
院子里等待的人都是一惊,纷纷朝流云呵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站在院门口,身上穿着陈旧的棉袄,脸上满是风霜的褶子,也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流云走近,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慌得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回道:“大爷,我是前院的马夫,老板让我牵几匹马到后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马夫?流云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此时侧院里,秦修之领着一个少妇走了出来,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那妇人面若桃花,看起来温婉大方,一头长发盘成了典雅的留仙髻,站在秦修之身边,活脱脱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
大家都盯着她看,陇琉璃有些不自然地轻拉衣袖,问道:“这样可以吗?”
她一出声,睿王府的家仆们才敢肯定,眼前这个依然美丽,却和原来完全不同的女子就是郡主。
萧纵卿大笑着轻轻鼓掌,说道:“好个风姿绰约的美娇娘,好般配的一对。”
确实很般配,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俏,正是珠联璧合。商君低下头,假意整理衣襟,也因此忽略了秦修之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何成一直注视着秦修之的身后,久久不见陇宜亥出来,急道:“睿王呢?”
陇琉璃神秘地一笑,回道:“哥哥早就在院子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何绍华不相信地喊道:“没有啊,我们一直没有看见睿王出来。”
秦修之沉默不语,陇琉璃笑而不答。这院子里,除了他们一行就没有别人了,等等,还有一个人!何成回过身,看着还被流云押在门边的中年汉子,迟疑地说道:“难道是……”
“哈哈!”中年汉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秦公子的易容术可谓出神入化了!”他对易容术一直很感兴趣,也学过一段时间,但是今天见识过秦修之的技艺,才真正知道自己原来学得根本上不了台面,难怪秦修之能一眼看出他的伪装。
“真的是睿王。”刚才还沙哑战栗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朗,何绍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陇宜亥细看,他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极尽细致,那眉那眼,怎么看都是个中年男人。这张脸连他这个常年跟在睿王身边的人都被蒙骗了,何绍华不等不承认:“太神奇了。”
陇宜亥走到秦修之和陇琉璃中间,朗声说道:“以后所有人一律称我为予函,琉璃为夫人,秦公子为少爷。”
“是。”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秦公子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予函驾车,其他的人随车护衞。”萧纵卿也震惊于天下真有这样精美的易容术,秦修之,果然有点本事!也好,他喜欢有点能耐的对手。刻意加重“夫人”二字,如愿地看到秦修之眉头一皱,萧纵卿心情颇好地看向商君,温柔地笑道:“君,你身体不好,就乘后面装载行李的马车吧。”
“好。”商君爽快地答应了,率先走出庭院,钻进了马车。
萧纵卿看着商君匆忙的身影,原来带笑的脸渐渐变得冰冷。
君,该死地在乎那个叫秦修之的男人!
……
临风关,苍月主帐。
等待受降,本该悲凉萧索的主帐内,尤霄靠坐在椅子上,双脚叠放在桌上,手里拿着银戟认真地擦拭着,寒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丝毫不见颓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