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之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一边帮男子易容,一边问道:“你是否了解方繁的日常行动,语调神态?”要易容成功,光是容貌相似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声音、语气神态等等,有一样不像,便要败露。
男子坦然一笑,回道:“主子放心,小人在侍郎府潜伏过一段日子,对府中事务和方繁都有了解。至于声音——”
清了清嗓子,男子开口了:“庄主,你我再饮一杯如何?”
“嗯,惟妙惟肖。”秦修之满意地点点走,脸上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加上这声音神态,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将最后的胡子打理好,秦修之笑道:“好了。”
透过光洁的琉璃玉盏,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再看看趴在桌上的方繁一眼,不禁叹道:“主子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他也学过几年易容术,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易容得如此相像,他真是望尘莫及。
秦修之收起用具,说道:“赶快把衣服换上。”
男子将方繁放倒,利落地扒下他的衣衫穿好。看着地上的尸体,男子为难地问道:“这尸首应该如何处理?”
秦修之环顾四周,包间里既没有隔间,也没有屏风,更没有壁柜,空空荡荡的。轻拍着桌面,秦修之暗叹,这尸体要怎么藏呢?
忽然,摇晃的桌布让秦修之眼前一亮,对着愣在一旁的男子说道:“把他塞在桌子底下。”只要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异样就好。
男子听命,赶紧将尸体塞进大圆桌下。
整了整衣襟,秦修之说道:“待会儿你和他们回府,令牌明日我会派人送回侍郎府,尸体留给御枫处理。”
“是。”
秦修之又看他一眼,没有什么破绽,说道:“走吧。”
两人走至门边,男子率先大声笑道:“今日与庄主喝酒,真是尽兴,下次还请庄主光临寒舍。”
听见声音,几个侍衞赶快出了小间,打开房门,只见商庄主微微拱手,回道:“大人客气了,商君一定到,请。”
方繁点点走,回道:“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离开前,秦修之向御枫使了一个眼色。御枫了然地走在最后,趁着他们下楼的时候,退回了包间里。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环翠楼外,正当秦修之与男子告别,准备踏上马车的时候,数支利箭朝着他射过来。
“小心!”守在门外的衞溪飞身而起,长剑隔开了飞驰的利箭。
秦修之一惊,抬头看去,四周的屋顶之上,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手中的利箭闪着隐隐寒光。秦修之站定,他们倒没有再射箭,看向“方繁”,问道:“怎么回事?”
“方繁”一愣,连连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秦修之眉头紧蹙,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因为站在“方繁”身后的侍郎府侍衞也是个个一脸警戒。
正在秦修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冷硬的男声响起:“我们被包围了。”
秦修之一惊,回头就看见萧纵卿暗沉的脸。未等秦修之开口,萧纵卿丢下一句:“退回去再说。”转身走进了环翠楼。
待秦修之他们都退回环翠楼之后,潜伏在房檐上的黑影也消失无踪。
……
尚书府。
一辆纯黑的马车停在离尚书府不远的暗巷里。马车旁,年轻的车夫蹲在巷口,戒备地注视着四周。一个布衣男子从车夫身边走过,忽然将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扔到了车夫手里。
帘子被掀开,何绍华兴冲冲地钻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激动地递到予函手中,说道:“主子,令牌送到了。”
予函紧握手中的令牌,掀开窗帘,一束月光射进车内,莹润的光华照在令牌上,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精细的花纹还有每一处细微的凹槽,这是仿制不出来的。确定手中的令牌确是真的,予函说道:“抓紧时间,我们进去。”
“是!”何绍华钻出车外,坐在何成旁边,轻扬马鞭,马车从暗巷里奔了出来,向着尚书府正门驶去。
尚书府前方的城楼上,一个炫白身影傲然而立,如鬼魅一般。
“主人,他们来了。”
轻摇着手中的嫣红折扇,玄铁面具闪着森寒的银光,喑哑的声音在月夜里冷冷地响起,如猫捉老鼠般惬意:“不急,等他们进去了再来个瓮中抓鳖。”
“是。”黑衣人不敢多说,立刻退了回去。
马车未靠近尚书府,已被衞兵拦截,喝道:“来者何人?”
已易容的何成朗声回道:“吏部侍郎方繁。”
一听是方繁,衞兵立刻收了气焰,回道:“是方大人啊!请您出示令牌。”
何成正打算送出令牌,一只透骨钉朝着他的方向直射而来,嵌入马车壁上。衞兵大惊,叫道:“有刺客!”一时间尚书府前一片混乱。
何成亦是大惊,回头看去,只见祁风华带着一队人马,追上前来,对他大声叫道:“有埋伏,快走!”
“走。”马车里,予函沉稳的声音传来。何成意会,狠狠地扬起马鞭,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马车离去,黑衣人轻声问道:“主人?”
“是他?”透骨钉,还有那张年轻的脸庞他可是记忆深刻。
我不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白衣男子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样子,轻抚着右臂上的伤,指着最前面的祁风华,沙哑的声音冷冷说道:“追!那个人,我要活的。”
“是。”黑衣人躬身退去,数道黑影也朝着马车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