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小厮,青桐轻声说道:“我没事。”他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何苦去为难他。
只是回答他的,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什么人?”青桐一惊,立刻回头,只见小厮已经晕了过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那冷峻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可是这寒意又让青桐觉得莫名的熟悉,仔细看清男子的脸庞,青桐惊讶地叫道:“是你?”那个送他回家的男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裏?青桐的心由刚才的紧张惊讶变得莫名兴奋,他想起了那个时而优雅,时而轻扬的女子。
炎雨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到了齐府才知道,他上次已经来过一次,当时就猜想主子要找的齐家二公子不会这么巧就是上次救的男子吧,结果还真的是。炎雨为了确定,还是问道:“齐青桐?”
青桐轻轻点头,对他的行为很疑惑。炎雨走到他面前,冷声问道:“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打晕带走。”对他来说,两样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来不是为了找他,而是找“齐青桐”,青桐忽然警觉到了这一点,慢慢后退,镇定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是谁让你带我走的。”
他还真是啰嗦,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他打晕带走,省得麻烦,炎雨这样想着,也打算这样做,正要起手点下青桐的昏睡穴,青桐却在他不耐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刻说道:“等一等。我和你去。”
他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走,而且就算心中隐隐感觉到危险,青桐却还是想要和他走,是出于无可奈何迫于形势的妥协,是想要借此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齐府高墙,还是,他希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他的心,此时无解。
只是想要离开。
青桐被炎雨架上马,骏马撒蹄狂奔,风驰电掣般,青桐只觉得一阵眩晕,周围的树木快速的往后退,景致仿佛都是模糊的。他也曾偷偷骑过马,可是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好马是如此高大,奔跑起来如御风飞翔一般。由一开始的慌张,到惊奇,在到兴奋,青桐庆幸,没让炎雨把自己打晕,不然他就没有这番全新的体验了。
半个时辰之后,青桐后悔了,颠簸的道路,狂奔的极速,迎面的烈风,让他开始头晕耳鸣,若不是炎雨在身后抓住他的背心,估计他能摔下去。还好没过多久,马渐渐慢了下来,在一片宽阔的荷塘前停了下来,前面停满了马车,马匹,还有很多人聚在荷塘前。炎雨扶青桐下马之后,从后面绕过人群,在荷塘间隔旁边的轻纱帐前停了下来。
纱帐所在的位置,相对隐秘、略高于荷塘。可以将荷塘前的人群、景色一览无余,这裏不正是陛下承诺带他来的十里荷塘吗?那这个炎雨是什么人,还有竹林里的女子,她也是陛下的手下,还是一切都是巧合?
青桐正揣测着,舒清从纱帐里走了出来,炎雨上前一步抱拳说道:“主子。”
舒清轻轻点头,看见炎雨身后的人,微微诧异,怎么会是他?不过他俊美的相貌,绝佳的气质也不负“倾城公子”的称号。舒清微笑着说道:“原来是你,真是巧,青桐公子。”
真的是她,数月不见,她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潇洒飞扬,盯着她永远浅笑的脸,青桐直直问道:“你是谁?”他不想再错过她,他渴望知道她是谁?
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舒清一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舒清只是继续寒暄道:“腿伤可好些了?”上次的伤几乎见骨,这样的人物,瘸了就可惜了。
“已无大碍。”她还记得他的伤,是否就是说,她关心他。第一次,他为了这样不经意的问候暗自雀跃。
“那就好。”说完,舒清就要越过他,走向荷塘。
就在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青桐继续追问道:“你是谁?”
轻笑一声,舒清只淡淡说道:“有人已经等你很久了。炎雨,送公子过去。”说完,不再回头,翩然离去。
青桐盯着她的背影良久,炎雨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青桐公子对主子的心意,怕是不单纯。
有些失望地看着始终没有回头的舒清,青桐轻掀纱帐,果然看见西烈月端坐在桌前,含笑地看着躺椅上的白衣男子,男子满不在乎的在青天白日下,大方地翘着腿,难得的却不显轻佻,反倒逍遥自如。一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青桐。
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的男子,青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收回与男子对视的目光,青桐微拱手,说道:“陛下。”
听见他的声音,西烈月才转过头,笑道:“嘘,今日叫我烈月。”
陛下的脸色微白,果然是重病初愈,不过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青桐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看向下面的人群,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以为你忘记了。”
西烈月大笑,她这个表弟真是太可爱了,心中明明怨恨得很,还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隔着桌子,西烈月抓住青桐的手,调笑道:“我可不会辜负青桐的。”
青桐立刻抽回手,狠狠地瞪了西烈月一眼,她从下小就没个正经,喜欢逗着他玩。她没发现背后那个看上去依然满不在乎的男子已经开始拿他练眼力了么?
青桐仔细地在下面一群人中搜索着她的身影,不需太费力,他很快在荷塘边发现了她,依然淡淡地笑着,和身边的人微微点头,打着招呼。
青桐低声问道:“她是谁?”
“哪个她?”西烈月有些莫名,难不成这么快青桐就发现目标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人在寒暄。
青桐依然平静地说道:“带我来的人。”
“你是说舒清?”西烈月微惊,难道青桐对舒清……
“舒清?她,就是上皇亲封的左相?”更惊讶的是青桐,他猜测过她是陛下的手下,却不知,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舒清。母亲常不时提起她,脸上总是带着赞许,他也曾听说过她提出的科举制度,当时就觉得这个左相的见识不是常人可以睥睨,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她!
青桐惊慕的眼神,让西烈月隐隐觉得不妥,追问道:“你认识她?”
青桐掩上目光,回道:“不认识。”
不认识?不像,他从小都是这样,越是装作不在意,说明他越是在乎,他喜欢谁,她都可以帮他得到,但是舒清不可以,且不说轩辕逸会杀了他,就是舒清也不会接受,他若是真让自己陷进去,结果只会伤神伤心。
西烈月看向荷塘边一身布衣的舒清,极地的发丝轻扬着,唇畔总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女子,又有多少男子能不动心。但是西烈月仍是想要岔开青桐的注意力,说道:“你可要好好挑,有几个很不错。”
青桐并不做声,只默默地看着满塘夏荷,仿佛谁也不放在眼里。
平民的学子,大多家世清贫,家中有些祖业的,也只能算得上殷实,所以学子们穿着多是布衣,有些也着锦缎,但都相对朴素,比起世家子弟见面喜好夸耀自身收藏或玩物摆件,这些贫民子弟相对内敛些。
舒清环视一周,终于发现了尹宜、邱桑的身影。尹宜独自一人坐在最旁边的石凳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所谓,仿佛这些都是一场闹剧,对于上前攀谈的学子们,也只是微微点头,礼貌回以一笑,不愿多谈。邱桑却立显商人本色,与稍显殷实的小姐们相谈甚欢。
尹宜仿佛感受到舒清的视线,向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会,舒清首先点头示好,尹宜也淡淡的回以一笑,很快别开视线。舒清猜想,菁葮劝说她的时候,她应该也已经猜出自己是朝廷的人了,故此今日疏远,也是正常。
康宁学院乃贫民学府中最好的一家,舒清请了学院的院士吴勇帼来主持带动这场聚会,看人员来的差不多了,吴勇帼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声笑道:“今日举国学子齐聚,实在是难能可贵。既然如此高兴,不如,就以夏荷为题,各位赋诗一首,交流交流可好?”
这是文人聚会最常见的交流方式,既可以带动气氛,也能显显本事,何乐不为。再则,这次诗会,谁都知道是朝廷发帖主办,那莲塘后的纱帐里,定有朝廷重臣,说不定,这次科举的力荐者当朝左相就在那里观察她们的表现,若是此时得了好印象,岂不甚好。于是吴勇帼此语一出,立刻带来满堂叫好之声。
吴勇帼抱拳笑道:“那吴某献丑,抛砖引玉。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好诗!在下李珍,我也来一首:泽陂有微草,能花复能实。碧叶喜翻风,红英宜照日。移居玉池上,托根庶非失。如何霜露交,应与飞蓬匹。”
“在下吕欧,献丑了: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都是好诗,在下陆香依,也来凑凑热闹……”
一时之间,荷塘池畔,人声鼎沸,诗词飞扬。舒清微笑着看着这些勇于或者说是急于表现自我的学子们,这些诗,有些生动形象,也有些意境幽远,但是更多的是不想落于人后的急切,反倒与那莲之深意不符了。不过由此可见,大家还是热情高涨的,这也算的一件好事情。舒清转头看向尹宜,只见她嘴角带着淡淡的不屑与讽刺的笑容,并没有要加入的样子。在看邱桑,大家都急着想诗作词,没人再和她聊天,她独自坐在石凳上喝着酒,似乎桌上的小菜比那些诗句来的更加吸引人。
舒清轻笑,真正的人才都不屑于这种形式的自我变现呢。看来她要想想办法才是。
只是舒清还没有示意结束这场无聊的赋诗会,一道极其不屑且声音颇高地嗤笑打断了学子们赋诗的兴致,所以人都看向发出此等蔑视之音的人。
舒清也轻轻挑眉,向此人看去,不管她是刻意特立独行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或是纯粹的看不起这些人急于表现的嘴脸,总之她是成功的,起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自己。
只见绿意盎然、粉白相间的满池骄荷边,一个素衣女子反剪着双手,背手而立。娇小的身材,瘦弱的骨架,结辫的长发利落的垂在身后,微昂的头,尽显傲然之气,倒也不让人看轻。众人都渐渐安静下来,她的笑声还是忽高忽低地缓缓传来,丝毫不收敛那轻蔑之意。
待笑声减弱,女子才大方转过身来,舒清眼前一亮,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一双狐狸一般的狭长双眸,薄薄的菱唇不在乎地弯着,不同于海域女子大多高挑健美,她玲珑的曲线,甜甜的酒窝,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只是那满身的张扬之气,比起任何一个海域女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显然,女子小有名气,她一转过身,有些人马上认出了她,吴勇帼轻咳一声,讪讪笑道:“原来是瞿小姐,传闻小姐也是文采飞扬,不如也让大家见识见识您的绝词佳句。”
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不理会某些人不赞同的眼光,来到众人之中,嘴上依然不怕得罪人地说道:“免了,这种附庸风雅之事,瞿某没有这个能耐。”
“你!”吴勇帼语塞。
其他学子对她如此张狂的样子,大多看不顺,看她说话做事,大概也是我行我素惯了,惹来不少批评之声。刚才最后吟诗,被其打算的女子忍不住轻斥道:“瞿小姐既然不屑我等,何苦来此自讨没趣。”
话说得难堪,素衣女子却不甚在意,不知是早已习以为常,还是真的不畏人言到如此地步,她低笑一声,扬起精致的小脸,不急不慢地朗声说道:“诸位来此,又岂是为了吟诗作对,今日即是官家发帖宴请,何不请主事之人出来,朝廷首推科举,此举为何?瞿某想要讨教讨教,那些好诗好词,各位何不等到科举考试之时,再来展露也不迟。”
她虽然说得过于直白,但是确实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有人做出头鸟,大家乐得冷眼旁观,原来想要声讨她的人,也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闭上嘴,等着看接下来是否有人给予解答或者给她好看。一时之间,偌大的十里莲塘,鸦雀无声。
人家都已经逼上门来了,怎么也应该打个招呼吧,舒清轻笑一声,说道:“瞿小姐快人快语,真是让人佩服。”
不高的声音,因为荷塘宁静,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众人纷纷回头,就见这个青衣女子浅笑盈盈的站在那里,一身的平和雅致,让她并不出色的五官格外生动起来。
不仅瞿袭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其他的学子们也未曾见过,纷纷在心理揣测女子的身份,瞿袭倒也干脆,直接问道:“你是?”
“舒清。”
话落良久,才听的瞿袭惊道:“舒清!你就是当朝左相?”
所有人听见这个名字,再看看眼前青衣木簪,截然而立的女子,都惊恐得面色失常。她们曾经设想过,左相会亲临诗会,却不曾想,她就这样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与身后的娇荷交相辉映,仿佛与所有的普通学子无异一般,又似乎相去甚远。
就连早知她必是朝廷之人的尹宜、邱桑,都惊得双目圆睁,这个时常独自一人到店里挑选物件的布衣女子,只觉得其气韵天成,想不到竟是传奇的当朝左相?
舒清好笑地站在一片倒吸冷气,面孔泛白的学子中间,轻轻点头,回道:“是。小姐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言。”
瞿袭一阵错愕之后,很快回过神来,回道:“好。”眼前女子气质不凡,虽着布衣,却难掩尊贵,难得的是,没有贵族长久以来形成的轻蔑之气,或许是她隐藏得好,不管怎样,她还是为她的風采折服的,行了一个躬身大礼,瞿袭才朗声问道:“朝廷开科举,对于贫民学子来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瞿袭不才,今日还请左相言明,朝廷此举何意?”
原来她叫瞿袭。舒清早料到她会问什么,淡淡地回道:“科举对于学子来说,意义非凡,对于朝廷,也一样举足轻重。开科举,是因为女皇圣明,知道平民学子中,亦有才德兼备之人,故此,开先河,通过选拔,希望这些人,能够为国效力,不至于埋没了人才。”她刚才如此激动不屑,内心必是有抱负不平静之人。
舒清的解释,引来学子们低低地相互讨论着,瞿袭却忽然大笑出声,连连摇头,最后摆摆手,冷笑道:“如此说来,朝廷当真是用心良苦。那就要看,有几人能担此重任了。毕竟贫民子弟,可比不得世家千金来的识时务。”她道这左相,有何过人之处,今日看来,不过如此,一样只会说些可有可无的漂亮场面话而已。
为了这句话,荷塘边立刻再次陷入死寂。众人不自觉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等着看左相变脸。
舒清依然浅浅地笑着,看着瞿袭无所谓的脸,回道:“说得好。”她是生动的人,很有自己的个性,学识才气应该不在话下,只可惜性子过急,情商太低,只怕进了官场,不谙此道,未能实现抱负,把命都给玩丢了。
舒清缓步走到瞿袭身边,笑道:“轮到我来讨教了,你们读书识字,学文习礼,为了什么?效忠国家?为民请命?富贵显达?名声在望?还是实现自我价值?”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就连瞿袭,也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舒清也不急,缓缓的环视一周,似乎要看进每个人心裏一般。大多数人选择低下头,回避舒清的目光,有些愿意迎上去的,都发现了舒清原本带笑的眼里,慢慢的变得犀利起来,声音却依然的清淡:“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科举都是实现它最简单的方式。朝廷既然开了科举,要的,就是各位的才华品格,若是需要识时务,大可不必用你们。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就自不必拿出来说了,今天来这裏的人,必是有所图之人,只是图的是什么而已,你们与朝廷之间,也算各需所需,但是能够依凭的筹码只有一个,就是你们的才学见识,要不要去考,在于你们自己,科举只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而已。”
她们喜欢听赤|裸裸的对话,她成全她们,天下英才难求,却也甚多,如果连这些都想不透,也不必谈政治,入朝堂,躺这场混水了,趁早回家寄情山水,倒也清静。
一直出言不逊的瞿袭,此刻却异常安静,一双若有所思的眼,投向莲池,难得的深沉,想些什么,旁人自然不得而知。一直沉默的尹宜此时却上前一步,问道:“朝廷真的会愿意任用贫民?”
舒清那句为民请命震了她的心神,若是入朝为官,能让更多贫苦的孩子读书识字,为平民做点事情,也不枉费老师多年教诲。怕只怕,一切不过水中月雾中花。有时候,政治只适合上位者把玩,更多的人,只怕是要被政治玩弄的。
她终于感兴趣了吗?舒清回视尹宜,认真地回道:“唯才是举,前三甲必是四品之上,官居六部要职。”
虽然早就听说科举前三,将获得官位,只是没有想过,竟能位列四品以上,这是平民从来不能高攀的,而且今天是左相亲口承诺,可见必定属实。原本安静的莲池,再一次喧闹起来。就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瞿袭对着舒清笑问:“不知可是左相任主考官?”
舒清摇摇头,坦然回道:“主考官为右相。我协管评卷,到时学子名字均会被封起,且卷子全部由专人誊印,以免因字迹,名讳影响考试成绩。右相与我将会评议出三十名成绩优异者,参加殿试,由陛下钦点前三甲。”
陛下亲自殿试?瞿袭轻轻勾起唇角,再一次微微躬身,向舒清行了一礼之后,缓缓后退,走到莲池边上,轻轻拨弄湖水,将手洗净,甩甩水渍,自在的赏起荷花来。
舒清微笑着看向那娇小的背影,这个瞿袭,是个有趣的人,或者,她并没有刚才表现的鲁莽和锋芒毕露,这个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舒清稍稍正色,再次朗声说道:“还有谁有疑问的,也可一并问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只是拱手,舒清也不想再与她们谈下去,正想回帐篷里问问西烈月经过刚才一番讨教,她有什么想法,刚要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