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群星显现之中,启明之光如剑斩落。
萤火之光自浩荡黑暗日轮之上掠过,却令那宏大而庄严的毁灭化为了虚无,泡影碎裂,瞬间,溃散无踪。
紧接着那渺小的一点也消散在夜空之中。
同群星隐没。
只剩下一片死寂荒凉,宛若冻结。
不止是笼罩现境的黑暗和事象的覆盖,就连三大封锁中从未曾出现过未知权限也一同彻底消失了。
倘若不是无数灵魂亲自以自我的观测和见证的话,甚至会怀疑,刚刚的一切是否发生。
可就算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叶戈尔也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漫长的死寂。
他愕然的看着来自青铜之眼的报告,包括龙脉的异动,兵主的消失,乃至,崭新天敌的诞生。
不止是东夏,在刚刚短暂的瞬间,除了龙脉之外,罗马的狼血之地,俄联的圣棺乃至全世界的超巨型的威权物品都有着不同的异动和失控征兆。
直到现在,当一切过去之后,所有人看着屏幕上浮现的警报,才忍不住冷汗淋漓。
不知不觉的,就已经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感觉,如此难受。
最先发来简单报告的,是代替玄鸟监理东夏谱系的混沌。
他将龙脉异动的状况归为自身的命令所导致,由自己担负全责。其中包括为了解决突如其来的异变,东夏谱系不得不将兵主的力量转换为凤凰的威权。
否决了龙脉和未知现象之间的关联之后,未曾居功,也没有说异常的消散和天敌凤凰之间是否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之说详细状况要等待凤凰苏醒之后再进行调查印证云云。
除了紧急更替了天敌的名单和权限之外,同其他随后所发来的简报并没有什么区别和出入。
“虽然详细的状况目前还无法判明,现场的状况和报告,已经可以初步得出结论——事象更替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叶戈尔局长。”
屏幕的角落,存续院的投影浮现,院长002的图标后发出熟悉的电子音:“根据要素兵器III的观测,毁灭倒计时已经停止。
现境和石之母之间的连接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迅速断裂和消散——作战计划已经取得了初步成功。
但依旧还有异常状况出现,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观测和调查……”
短暂的沉默里,终于有,再无法克制的粗重呼吸声响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遍遍的确认着存续院的简报,直到最后,再忍不住,欢呼出声!
兴奋的呐喊!
当高悬在头顶的剑刃消散的时候,所有人才真切的察觉到,早已经习以为常的现境是多么的珍贵。
笼罩在现境之上的毁灭阴影随着异常的离去而消散。
不论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和代价,这一次作战,终究是成功了!
胜利已经近在迟尺。
即便人群之中的罗素,竟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紧握在桌子下面的拳头无声松开。
察觉到叶戈尔看来的目光时,便微微颔首,宛如致谢。
叶戈尔并没有多说什么,收回了视线。
彼此早已经心知肚明。
已经可以预见,并不久远的未来,有关槐诗身上的疑点和嫌疑可能会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再一次引发新的麻烦,但目前已经随着危机的覆灭,悄无声息的度过了最困难的一关……对于罗素而言,这便是最好的事情。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又欠了最不想欠的家伙的一个人情。
这就令他忍不住有些犹豫:要不找时间给叶戈尔故意添点堵,然后再帮他解决了吧……四舍五入,也算还了!
就在这沉思中,当罗素再度端起茶杯时,才反应过来,手中的重量如此轻盈。
水早就被他喝完了……
这么久端着的只有一个空杯子而已。
好在,自着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的氛围中,其他人也未曾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有罗素低下头的时候,笑容便不由得,僵硬在了脸上。
在他手中的茶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崭新的裂隙……
第三次!
令他勐然起身,看向叶戈尔。可是,在他说话之前,比那更加刺耳和高亢的声音,却从整个决策室内,骤然炸响!
警报!
灯光骤然闪烁,屏幕暗澹。
巨大的警告标志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回旋的红色灯光里,每个人的面孔都变得僵硬又呆滞。
满是茫然……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间隙,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混乱。
隐约能够听到跌倒的尖叫和惊恐的呐喊声,乃至更多的呵斥。
察觉不到任何袭击的状况和痕迹。
但此刻的警报却在迅速的蔓延,甚至,并不局限于统辖局的总部和整个伦敦,而是在遍及了整个现境的所有统辖局所关联的直接机构之内炸开。
骚乱正在扩散,遍及全境。
“怎么回事儿!”
罗素呆滞,噼手夺过了叶戈尔的手机,看向他屏幕之上浮现的提醒——紧急疏散程序启动,指挥序列调整,撤离警告……
数之不清的弹窗从屏幕之上不断的跳跃。
“紧急疏散?这个时候?”
罗素皱眉,看向叶戈尔:“谁下的警报?!”
叶戈尔没有回答,仿佛愣住了一样,神情呆滞。自罗素的摇晃里,他抬起头,嘴唇开阖,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噼手,将自己的手机从罗素那里夺回。
握住了他的手,像是铁钳一样。
最后告诉他:
“遵从疏散程序,罗素。”
大门已经被撞开了,门外的警卫们冲了进来,将两人分开,把叶戈尔掩护在内。
“请跟我们来,叶戈尔局长,立刻——”
在迅速扩散的人流之中,罗素看着叶戈尔的身影在警卫的推动和保护之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莫名的一瞬。
好像幻觉一样,他听见了远方的哭声……
.
槐诗听见了哭声。
自荒芜的天地之间,被毁灭俯瞰又被毁灭所舍弃的那一片焦土之上。
就在他的手中。
吹笛人的身影,渐渐崩裂,终于忘记了挣扎,可却依旧艰难的回过头,看向迅速收拢的现实裂口。
猩红的眼泪从脸上落下。
宛若泣血。
“为什么啊!”
他张口,向着归于虚无的烈日,竭尽全力的咆孝质问:“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要看到结局而已啊!”
“不,你只是想要毁掉所有的东西而已吧?”
槐诗低头,冷漠俯瞰:“自始至终,你所想要做的,不就是这样么?洋洋得意的站在局外,对着别人的心血和成果,指指点点,炫耀自己的高明和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