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安市第X监狱。
高大的院墙上还有铁丝网,街道很僻静。
这是一个午后,天气不算太好,天上没有太阳,只有灰蒙蒙的云彩。
铁闸门旁,一个小铁门被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狱警走了出来,走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只是头发却已经花白,脸色沧桑,仿佛写尽了人间的悲苦。
一个很简单的帆布包,还是好些年前的式样,一双球鞋,灰色的裤子,灰色的上衣。
狱警对这人交代了两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去,小铁门关上。
马路对面大约五十米外,一棵大树下。
天烈蹲在那儿,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对面监狱门口发生的一切。
男人走了几步,回头望了望监狱的大门,又看了看街道两侧空荡荡的……他才长长吐了口气,眼睛里的希望之光才一点一点的湮灭,最终,他迈步沿着街边走去。
几百米外,有一个公交车站。
天烈踩灭了烟,一言不发的跟在男人的后面,他神色冷漠。
公交站台上有人,看见男人的到来,看见他肩膀上的帆布包,和如同民工一般的打扮,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让。
整个过程,天烈一直站在几米之外,冷漠的抽烟。
公交车到来,男人随着人流上车,天烈踩灭了烟头,跟着走了上去。
这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车上似乎也没太多的人,天烈一手抓着扶手,和全车人一样,身子跟着汽车的颠簸来回摇摆,只是一双眼睛,却始终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
甚至,期间有一个眉眼鬼鬼祟祟的男子,假接刹车的时候,故意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靠来一下,天烈也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冷眼旁观。
鬼鬼祟祟的男人很快就下了车。
天烈心中叹了口气。
……
中学的后门那条巷子里,天烈一言不发的跟着男人后面行走,使用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激动,脚步也变得快了一些,走到了学校的后门,看着两扇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男人低头走了进去。
学校后门里,那间阴暗的平房前,男人看着门上的锁,他眼睛里的光芒似乎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焦急的在门口转了一圈,然后又凑上去扒在门缝和窗户上往里看了好久。
天烈抱着膀子站在学校后门的铁门外,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
他抽得很用力!
十几分钟后,男人失魂落魄的从学校后门走了出来,因为情绪低落,并没有察觉到站在铁门旁冷眼看着自己的天烈。
看着男人步履蹒跚的朝着巷子外走去,天烈扔掉了烟头,迈步再次跟了上去。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渐渐的人多了起来,男人失魂落魄在街道上行走,天烈平静的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终于,在一家摆在路边的大排档旁,炒菜的油烟气扑面而来,天烈看见那个男人忽然站住了脚步。
他走了过去,坐在了大排档的一张空桌上。
菜只点了两个,一荤一素,酒却要了两瓶,白的。
天烈站在马路对面,站在一家理发店的门口,坐在台阶上,又摸出了烟盒,却发现烟已经抽光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个男人自斟自饮,菜几乎没动几口,酒却很快的下去了一瓶多。
脸开始变得涨红,动作和眼神都迟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这个男人忽然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马路对面的天烈握紧了拳头。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瓶酒也见了底。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理所当然的,被一个脸上带着社会气,穿着短袖,胳膊上还纹了身的店员拦下买单。
更理所当然的,男人摸了摸口袋,翻遍了自己的包,也没有找到一毛钱。
天烈丝毫没有意外——在公交车上,当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男人身上靠过去的时候,天烈就明白了。
之后很快就上演了一场戏码: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店里伙计,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酒醉的男人大声叫嚷自己的钱包丢了。
两个店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负责在炉子钱烧烤的男人,满脸横肉,叫嚷着“吃霸王餐吃到老子头上了”的话。
开始是推推搡搡,酒醉的男人虽然很愤怒,却依然还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当两个店员为了搜钱,而强行打开男人的帆布包,把裏面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还有厚厚的一摞信也被拆了开来的时候……
酒醉的男人忽然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