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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晗。”
楼子晗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 他眨了眨浓长的睫毛, 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渊渊……”
“呼……楼兄弟你可算醒了, 你再不醒, 天海这家伙都要杀人了！“
一旁关九州轻呼了口气。
楼子晗刚刚醒来，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下，昏迷之前的记忆，才如潮水一般涌出……
同时, 昏迷之时也有许多讯息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此时头痛欲裂, 难受万分。
“我们现在在哪里？”
楼子晗忍着疼痛说道。
“在九重天宫。”
“九重天宫？”
楼子晗看向四方。
“是, 在你拿到第五块天碑之后，九重天宫的冰雪就已经融化了, 甚至，九重天各地的异变都消失了……”说着，在一旁轮椅上的天机阁阁主墨轩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九重天尊与楼公子果然厉害，如此简单，就平息了九重天这场异变……”
“没有。”楼子晗却忽然开口, 打断他道：“九重天的劫难, 没有结束, 才刚刚开始而已！“
“嗯？”与墨轩一起赶来的九皇叔, 酒剑仙, 还有一旁的关九州几人, 脸色都微微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楼子晗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他从楼子晗怀中坐直身体，开口道：“九重天的这一场劫难，是从很久很久前就开始了的。”
“怎么说？”
楼子晗漆黑晶莹的眼眸微眯，回忆着从天碑中得到的消息，开口道：“世人都知道，星辰乃世间所有力量之源，无比的强大……而我星族，乃是伴星而生的种族，可以说是半个星辰，也可以说是半个人族，我们介于两者之间，与星辰相生相克，也是天底下，最了解星辰的人。”
“……”第一听到星族的关九州几人有些震撼，只有墨轩还保持平静。
“在许久许久之前，星族是第一个发现星辰出现变化的人。”楼子晗神色凝重道：“星辰，生出了意识。”
“嗯？”
“什么？”
其他几人，包括天海冥渊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一时之间，竟没明白楼子晗的意思。
楼子晗道：“星辰拥有了意识，就想要更多，于是他开始有意识的，反向吸收天地生灵的力量——而天地生灵，只有死亡，才能将力量回馈于天地，回馈与星辰。所以，星辰，便开始有意识的利用力量，引导诱惑世人，造成许多杀虐……”
“那是很多年前，这一界中的最黑暗的时期，那时，与星辰伴生的星族，第一个发现一切灾难源于星辰的种族，星辰虽生出了意识，但并无善恶之分，它只本能的想要强大，本能的为了强大而造成诸多杀虐，星族伴星而生，本应与星辰更加亲近，但在发现事情不可控制之后，便动手炼制了天碑。”
“星族与星辰相生相克，只有星族知道如何克制它，星族取世界本源之力，取星辰本身的力量，取星族百名强者的灵骨、鲜血、神魂，将之融合，铸造了强横无比，几乎逆天，可以封印星辰的天碑。”
所以，天碑，可以被他激活，被他的鲜血唤醒。
所以，天碑一直很亲近他，却没有认他为主。
因为天碑之中，有着远古之前，百名星族强者的灵骨、鲜血与神魂。
铸造天碑的材料是星辰，是世界本源之力，是星族百名强者的骨、血、与神魂，每一样都是世间瑰宝，也使得天碑极其不凡。
“天碑之力，太过强大，便是星族想要利用它封印星辰也做不到，于是，护界者星族入世，召请天下强者，一起救世，欲用天碑封印星辰，但……”
余下的事情，便是之前天机阁阁主墨轩所说过的那样。
世人不知星辰意识的可怕，不为劫难而担忧，反被神奇、神秘、玄妙无比的天碑所动，想要谋夺天碑，在关键时刻，动了手脚。
导致天碑四分五裂，最后还是星族付出很大代价，才用唯一残留的第五块天碑，勉强封印住了星辰意识，换的了这数千年的平静。
“如此说来，眼前九玄界之祸，也是因为当初的星辰意识？”
楼子晗点头：“嗯，数千年来，一直有不少亡者，将力量回馈于天地，回馈于星辰，纵然星辰意识被封印，也一直吸收着那些力量，一直悄无声息的变得更加强大，慢慢的，第五块天碑，已经很难封印它了。”
“星族，为此做了许多努力。”
星族一直知道星辰意识的存在，也一直在想办法要解决它，但却无法铸造出独一无二的天碑来。
于是他们付出极大代价，窥探未来，预知了末日将近，有天命之子降临，更令他们欣喜的是，天命之子，还是他们星族之人。
星族欣喜若狂，于是自从上次背叛之后，便极少涉世的星族派出星遥，去了遥远的下界，遇上了楼采薇，楼采薇爱上了他，星遥与星族，也怀着满心的期待，等到了楼子晗的降生。
按照预言中的指示，他们布下大阵，欲要将楼子晗送到另一个天命之人——也是楼子晗命定之人身边，可楼采薇却破坏了阵法。
一切都失败了。
他们期待已久的天命之子成了一个傻子，星族之人震怒，想要杀死楼采薇，星遥却作出决定，让楼采薇带着楼子晗离开，那时他曾说：“天命之子背负太多，我们从他出生之前，就掌控他的命运，对他而言，本来就很不公平——而眼前这一切，也许这是我们窥探天机，算计一切的代价，既然上天都不愿我们成功，让事情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么，就让他跟他的母亲，却做一个普通人吧。”
谋划失败了，星族也因阵法反噬，元气大伤，可星辰意识却慢慢苏醒过来，越来越强。
第五块天碑，已经无法镇压星辰意识。
于是，与星辰相生相克的星族之人，一个个走出，用自己的灵骨、鲜血与神魂，如同数千年族中百名强者一样，全部奉献于第五块天碑。
“天命之子已经不复存在，世界无法改变，而我们能做的，便是能为世人争取一点时间，就为世人争取一点时间吧。”
早晚都是走向灭亡，而他们不过是走的更早一些而已……
星族将自己献祭给第五块天碑，以此镇压星辰意识。
直到最后……
残活下来的星海，在死之前，他想要看一看，曾经的天命之子，最后一名星族的命运。
然后他看到，天命之子将会恢复神智，会重新背负起改变世界的命运……
于是，他找到了楼采薇。
……
九重天宫下是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是便是星辰空间，世间漫天星辰都在那里。
楼子晗从四方书院，走到天书宫殿尽头时，从那块天碑中进入的空间，就是星辰空间。
天海冥渊从九重天宫下那块天碑进入后，看到的也是星辰空间。
那漫天星辰，不是虚幻，皆是真实，是世间力量之源……
许久之前，星族也住在那片空间中，镇压着星辰意识的第五块天碑，记录了一切，楼子晗也是从天碑中，知晓了这一切。
星族的过往，令他有些心痛，令他有些悲伤，也令他有些难受。
他无法评说星族的过往所做的一切，对他的命运安排是对是错，但那是他的族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让他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那如今是怎么回事？”天机阁阁主墨轩追问道：“星辰意识苏醒，造成九重天异动连连，现在为何却又平复？不是因为你重新激活第五块天碑镇压他了吗？”
楼子晗摇头，抬起手腕，看到上面的天碑印记。
那是新的天碑，也是最初的天碑，是最完整的天碑。
“当年天碑被崩裂，虽然在那时看，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在如今看，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其他四块天碑，沾染许多生灵气息，也生出了一丝丝灵智，只是，无法与星辰意识相提并论罢了，如今天碑需要我们帮助，才能够镇压星辰意识……”
“还有，之前星辰意识虽然重新苏醒，但他并不能够挣脱第五块天碑的封印，直到——”
楼子晗眸光闪烁一瞬：“直到，第一块天碑与第二块天碑融合，各界之间的壁垒，也因此消失，九重天各大势力，为了划分下界底盘，彼此间发生许多冲突，造成许多伤亡……修行者死后力量回馈星辰，让星辰意识愈发壮大，包括魂族与圣族在九玄界屠杀，包括我和渊渊与百兽山联手对付魂族……每杀死一个修行者，星辰就会强大一分……”
“后来，百兽山先知要求见我，他将第三块天碑送给我，三块天碑融合……星辰意识，从天碑力量中察觉到了威胁，它不想与数千年前一样，被动被天碑封印，于是主动出手……所以，九重天各处，才会发生异变。”
“而现在，五块天碑融合，星辰意识受到威胁，它比以前更加狡猾，彻底隐匿了起来……所以，九重天重新恢复平静，但，星辰意识从未消失。”
“它还躲藏在星辰之中，还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也许像人类一样在算计着什么，也许在等着一个时机，想对我们一击即中……”
场间众人听此，背脊陡然一凉，感觉毛骨悚然，一个个都沉默下来。
一个那么可怕、强大、神秘、甚至无形无影的对手……
就算他们想对付对方，也无从下手。
场间静寂了下来，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楼子晗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他也很累，重新靠回到天海冥渊怀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海冥渊垂眸看着雪肤苍白，脸颊与脖颈隐约能够看到青色血管的楼子晗，眉心间掠过一缕疼惜，再抬眸，漆黑深邃的眸子，便如盛满冰霜一样，毫不客气的看着众人，下逐客令道：“好了，如今你们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等等——”天机阁阁主墨轩不愧是做大哥的人，在场间几人都没勇气开口的时候，他便顶着天海冥渊那可怕的威压，问楼子晗道：“那么，楼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楼子晗是星族之人，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谁能够与星辰意识对抗的话，那就只有与星辰伴生，与星辰相生相克的最后一个星族之人楼子晗了。
楼子晗可以说是世人对付星辰意识的唯一希望，毕竟，他手中还有天碑。
楼子晗重新睁开漆黑晶莹的双眸，语气平静道：“自然是背负起属于天命之子的责任，改变这个世界。”
“可……”
“其余的事情，随后再谈吧。”
楼子晗闭上双眼，他是真的有些疲惫，虽然才刚刚从昏睡中醒来，但是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感受到了倦怠。
“那么……楼公子你先休息吧，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
九重天上众人，还在为九重天恢复平静而欢呼，却不知道，在暗地里，还有更可怕的危机等待众人。
天机阁阁主墨轩与几人出去后，沉默了下，就开口道：“我想将星辰意识之事，告诉世人。”
“嗯？”
“这样……他们会相信吗？”
“无论会不会相信，我都希望，在星辰意识真正被解决之前，九重天内，所有的争斗与战火，都先平息，不要再增强星辰意识的力量。”
“它越强我们越难对付……大哥，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支持你。”酒剑仙率先开口。
“……”
“……”
一旁关九州和九皇叔的脸色都难看了一瞬，看墨轩的眼神也非常的不友好。
为什么数年前小惊鸿就最喜欢大哥，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完全变了性子，在大哥面前，还是如此乖巧模样？
真是让他们太妒忌了。
不过，该干活还要干活，关九州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抓住酒剑仙的手腕道：“小惊鸿，你可是好久都没跟二哥细聊过了，走，就随二哥去通知天山剑宗之人可好？”
“这……”
酒剑仙见九皇叔脸色铁青：“关九州，你竟然抢人？”
天机阁墨轩眉心也皱一瞬：“四弟这些年来不问世事，这些事，由我们的身份来做更好。”
“四弟，我天山剑宗弟子如今都在九玄界，听闻九玄界是你的故乡，而且前段时间被魂族和圣族围攻，遭受大劫，你真就不想回去看看？”
酒剑仙眼见几人都要吵起来了，这情形跟过去有些相像，不禁有些头疼，也不想他们再继续这样争辩下去，便连忙点头对关九州道：“没错，九玄界是我故乡，既如此，我便随你走一趟九玄界吧。”
关九州听此得意大笑，召出飞剑，拉着酒剑仙就飞身踩上巨剑，向虚空远处飞去……
“大哥，你看二哥！”九皇叔有些不服，瞪着两人背影还想告状，只是，话说出口后，他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关九州因为数年前的事，已经不服大哥管教了，但他又打不过关九州，因此便郁闷低声道：“那大哥，我也回皇朝通知皇兄了。”
说完也急急离去。
墨轩是几人中最稳重的一个，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目带忧虑的看了一眼九重天宫内，心事重重。
星辰意识太过厉害，不过九重天这一劫到底能不能过去。
……
“渊渊，天碑融合之后，我的力量与它相互呼应，修为也提高不少，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其他的天心都在消失，我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拥有天心的人。”
但是，因为有星辰意识和天碑的存在，纵然他拥有天心，但力量不够，再加上天心也不是九重天升出的天心，所以此时还无法掌控天道力量，他的意志，还无法等同天道意志。
但随着他变强，总有一日，他会成为这一界真正的主人。
“那很好，以后你的身体就不会被天心困扰了。”
楼子晗的修为进步很快，之前跨入天尊境界，五块天碑融合之后，他就直接到天尊中期境界。
虽然还比不上关九州的境界，但是凭他的术法和底牌，这样修为的他，已经可以和关九州一较长短，而且，还有可能战胜关九州。
“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好好休息吧。”天海冥渊将宽大的手掌盖在楼子晗的双眼上。
楼子晗眼睛眨了眨，刮的天海冥渊掌心痒痒的，之后楼子晗就顺着这个姿势，扑到天海冥渊怀中，闷闷道：“倒也不是没有休息好，就是……忽然知道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有点担心自己会做不好，会辜负星族和父亲他们的期待……”
天海冥渊想到了楼采薇，按时间算，楼采薇应该已经死了，但她的死讯还没传来，不知是她自己在死之前离开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
楼子晗没有享受过太多亲缘之间的亲密，还是背负这许多东西，不被理解的前行着……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遇上他，楼子晗一个人从最初走到现在的话，会是如何模样。
大掌摸了摸楼子晗的头，天海冥渊道：“相信你自己，你还记不记得百兽山先知说过，无论如何，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与决定吗？我相信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就不会出错。”
楼子晗紧蹙的眉缓缓松开，低声道：“我现在的确知道对付星辰意识的方法，不过……我却不知道，对付星辰意识之后，星辰会发生何种变化……星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若是发生太大的变故，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星辰是世间力量之源。”
“可如果不解决星辰意识的话，他会为了变强，会为了亡者的馈赠，制造更多的灾难，杀死更多的人……甚至有一天，连你我都会死在星辰之力下。”
毕竟，星辰是世间力量之源，便是天海冥渊都不能够确定自己能够战胜星辰。
他的力量源于星辰，若是星辰控制力量不为他所用，他无法动用天地灵力，根本就无法战胜星辰。
楼子晗陡然起身，双目炯炯的看着天海冥渊：“你说的没错！不管我对付星辰意识之后，星辰会发生何种变化……总归，不能放任星辰意识继续存在，是势在必行的。”
“至于，之后有什么变化，那是之后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有新的问题，世人也会与我一起想办法解决。”
星辰是世间力量之源，无数修行者吸收它的力量修行，死亡后回馈星辰，星辰任由世人吸收力量无数岁月，如今想要杀灭所有生灵回收力量，它的对错，楼子晗不好评说，但，作为一个人，站在世人的立场，他有责任，也有义务阻止星辰意识在祸害世间。
平日他也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今日被星族与星辰过往影响，心情低落罢了。
“没错，我们必须解决星辰意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天海冥渊也肯定楼子晗的决定。
“那我们——就去会会星辰意识吧。”
“嗯？”天海冥渊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要与星辰意识交手。
“天碑可以笼罩星辰空间，甚至可以与星辰空间合为一体，压制星辰之力，而我们，需要进入其中，找到星辰意识即可。”
“只用找到星辰意识就行？”天海冥渊再次确认，觉得此事太过简单。
楼子晗点了点头：“没错，找到星辰意识之后，天碑自然会对付它，天碑便是星族为了克制它而铸造的，也只有天碑才能绝对的克制它，但，其实星辰意识很难找……星辰空间有漫天星辰，它可能在任何一颗星辰之上，而且可以随时变幻位置……而我们……天碑笼罩星辰空间后，只能支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找不到星辰意识，天碑就会崩毁，彻底消失在世间，我们也就错过唯一可以消灭星辰意识的机会了。”
“既如此，要不要等关九州他们回来，众人一起进入星辰空间寻找天碑意识？”
楼子晗摇了摇头：“天碑力量太过强大，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入天碑空间，数千年前，连星族都无法进入天碑空间，否则先祖也不会入世求助世人了……自从天碑被铸造到现在，唯二能够进入天碑空间的，就是你我二人。”
天海冥渊沉吟：“那么，寻找天碑意识，也只能靠你我两人了？”
“没错。”
“那，就没等他们的必要了，既如此，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早点解决此事，也能让你早点安下心来。”
“渊渊——”
楼子晗却是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嗯？”
天海冥渊垂眸看楼子晗，他俊美无俦，冷峻尊贵的脸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但那双黑眸中，却盛满了与表情截然相反的情意与柔和。
楼子晗毫不怀疑，天海冥渊的感情都给了他一个人。
他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爱恋与眷恋来：“若是三个时辰内，我们找不到星辰意识，那么，我们会跟天碑一起崩毁、死亡，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即使如此，你也愿意与我一同进入星辰空间去找星辰意识吗？”
“那又如何？”
天海冥渊环住楼子晗的腰身，凑近他道：“我从来就不是畏死之人，更何况，是与你一起？与你一起，便是死了又何妨？”
楼子晗也不惧生死，只是，天海冥渊冷情冷性，若非是因为他，决计不会参和到这种事中枉送性命……
“何况，如果我们失败，这个世界本也会走向灭亡，我们不过是比别人提前了一点世界罢了。无论如何，与你一起，我不悔。”
“我也不悔。”
“既然我们都做好准备了，那就走吧。”
说话间，他将一个红色瓷瓶弹向天海冥渊。
天海冥渊嗅到其中血腥味，眉心微皱：“这是……”
“我的血。”
楼子晗解释道：“等我们在星辰空间找到星辰意识后，将我的血滴洒到上面，天碑就会受到指引，直接灭杀星辰意识。否则，天碑无法确定它的位置。”
“嗯。”
天海冥渊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又从九重天宫内王座之下，进入到地底洞穴，之前第五块天碑屹立之处，也是星辰世界的入口。
这次，才刚到那里，楼子晗手腕上，已经融合成为一体的天碑，就迅速有了变化，它嗡鸣着飞入虚空，急促变大，而后投入到星辰空间入口……
楼子晗与天碑之间有奇妙的联系，他很快就察觉到，天碑已经与星辰空间彻底融合。
如今，星辰空间内，漫天星辰的力量被压制，星辰意识也被困在其中，他和天海冥渊要步入其中，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寻找星辰意识。
“走吧。”
天碑只能支撑三个时辰，楼子晗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好。”
两人步入星辰空间，明明只是一步只差，但却在踏出那一步后，进入到一个极其玄妙的空间内。
四周是一片虚无空间，极目望去，到处都漂浮着巨大、神秘、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各色星辰。
不同的星辰不同的色彩，上面也流露着不同的力量气息。
楼子晗和天海冥渊步入其中之后，一举一动，都非常慎重……
不过，极目望去，场间星辰无穷无尽，楼子晗心底升出一缕情绪，有了一种别说是三个时辰，便是给他三个月都不一定能数完所有星辰的沮丧感。
在这样无穷无尽的星海中，他如何能够找得到星辰意识？
“用神识，会快一些。”
天海冥渊说道，神识是精神力，天尊的神识可以笼罩数万万里，这样找星辰意识的话，的确是稍微方便一点。
“嗯。”楼子晗点了点头，下一瞬，精神力便如潮水一般，朝四周蔓延开来……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星族伴星而生，与星辰之间，一直有着割舍不断的关联的缘故，这漫天的星辰，可以轻易的扰乱他的五感。
世间所有力量，皆都源于星辰，他在无数颗星辰上面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五感逐渐丧事判断能力，神识落在每一颗星辰上，都有似曾相识之感，根本无法判断出所谓星辰意识在哪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自己都是星海中的一颗星辰一样……
他随时都可能融入其中，根本无法分辨出其中不同。
此时，恐怕只有一个局外人，一个不受星辰力量馈赠，完全不受星辰影响的人，才能找出星辰意识。
楼子晗的心沉了沉，依稀感觉这样下去，他是没办法找到星辰意识。
楼子晗想着，眸光微转，看向天海冥渊，传音将自己的困扰说了。
天海冥渊挑眉，也回复他道：“我可能便是你所说的局外之人，从进入这片空间开始，我便发现自己能够清晰辨别每一种星辰的不同，我有自信，若是星辰意识在我前，我定然能够认出。”
“那么，接下来就要拜托渊渊找星辰意识了。”楼子晗谨慎给天海冥渊传音，他沉吟了一会儿后，紧蹙的眉心忽然舒展开来，精致绝美的小脸上，也露出一抹浅笑来。
“怎么了？”天海冥渊好奇看向楼子晗，传音问道。
楼子晗眉眼弯弯：“我找到了！”
“嗯？”天海冥渊惊愕，楼子晗之前不是还传音给他说，这里星辰干扰他的五感他寻不到星辰意识，怎么一转眼就找到了？
正想着，就又听到楼子晗传音对他道：“配合我。”
一听这话，天海冥渊就知道楼子晗没有真正找到星辰意识，但他应该是想到了其他办法，所以才故意说找到了。
虽不知楼子晗要打什么主意，但天海冥渊十分配合道：“在何处？”
“星海深处，我带你去。”
楼子晗说着，便带天海冥渊朝星河深处飞去，两人一人一身玄衣，一人一身白衣，相携相伴，容颜惊世，衣袂翩飞的各色星辰之间穿梭，竟交织出一副极美的场景来……
忽然……
“嗯？”
天海冥渊神色一变。
下一刻，他身形似流光，急速朝一处飞射而去。
楼子晗没有多问，也追了上去。
很快……
砰！
天海冥渊就将握在手中的瓷瓶投射到一颗赤红的星辰之上……
下一刻！
轰！
瓷瓶爆裂开来，瓶中鲜红鲜血，也滴洒到赤红星辰之上……
刹那间，被楼子晗鲜血指引，天碑之力一阵轰鸣，倾尽一切，朝那颗赤红星辰杀灭而去……
霎时间，整个星辰空间内，无数的力量，都从四周抽空，流向此处，四周的星辰都开始倒流，逆转……
整个星辰空间，在刹那间变成了末日空间一般，无数星海倒流，空间扭曲，澎湃强横的星辰之流四处流窜，交织成一副可怕至极的末日景象……
轰！轰！轰！
说不清是星辰之力，还是天碑之力，拼尽一切的击向那颗赤红星辰……
咔嚓……
在恐怖可怕的浩瀚之力的肆虐之下，坚硬无比的赤红星辰，发出咔嚓一声，同时，星辰上面，出现一道裂痕……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星辰碎裂之后，一道扭曲的声音从中传出：“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我！”
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他不相信，也不甘心，怎么会这样？
那狰狞的咆哮之声才刚出来……
咻！咻！咻！
流溢着奇异纹络的天碑力量，就陡然从赤红星辰四周，洞穿整个星辰，灿白的光，带着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崩天裂地之力摧毁星辰意识……
“啊——”
一道凄惨的惨叫之声在天碑力量间翻滚，挣扎……
楼子晗紧张的握着天海冥渊的手，看着星辰意识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出你……只是，你不该故意用星辰扰乱我的五感，我因此而询问渊渊，渊渊告诉我，只要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一定会找出你……”
“所以，我故意说我知道你的位置了……你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自然是关注我，只要你关注我，就会留下痕迹，留下力量轨迹，而你留下的那些痕迹——哪怕只是一丝被渊渊发现，渊渊就会找到你……”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你没有接触过世人，想法太过单纯，才会轻易被我们这么骗过去。”
“……可恶，狡猾的人类！狡猾的人类！你是星族，伴星而生，星辰才是你最亲近之物，才是你最该信赖的存在，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星辰啊啊啊——”
星族意识强大无比，但心智却如白纸，除了本能的强大之外，并没有太过的智慧。
况且，它虽强大，但楼子晗两人却有天碑！
天碑拥有世界本源之力，有星辰本身之力，还有与星辰相生相克的无数名星族强者灵骨、血液和神魂……
它是星族为了针对天碑意识特地铸造的。
如今，天碑凭着自己生出的微弱意识，已经可以主动进攻压制星辰意识，星辰意识一旦被它锁定，就完全没有逃脱可能……
轰！轰！轰！
整个星辰空间，都因星辰意识和天碑的争锋而发生暴动，楼子晗和天海冥渊脚下的空间也不稳定，不断摇晃不止……
两人飞速后退，远离战场中心。
很快，星辰空间内的可怕景象，在一道剧烈的爆破之声中，化作一片可怕的静寂。
那一瞬，星辰空间内，无穷无尽的星辰，在短暂的停止流转一瞬，同时，天碑对星辰空间的压制消失，恐怖可怕的星辰之力，也陡然迸发开来，下一刻，天海冥渊在眨眼间，就被星辰力量排斥出去。
楼子晗是星族之人，并未得到排斥，他依旧站在星辰空间内，但在某一瞬间，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他彻底失去了跟天碑之间的联络……
天碑彻底崩毁、消失……
但天碑的消失并非没有价值，它与星辰意识同归于尽，星辰意识，也不复存在！
因为楼子晗在察觉到天碑消失的那一刻，也第一次清晰的以星族的血脉，感受到了漫天星辰之上的纯净力量。
那力量，无比的纯澈、清晰，他在隐约之间，还感觉到了一丝亲近……
这才是星族之人与星辰之间，该有的感觉。
之前星辰意识存在时，楼子晗从来感受不到这丝纯粹与亲近，如今眼前的星辰，也的确回归到最初，没有生出意识的时候……
楼子晗白色的身影，立于虚空流转的星海之间，身影略显单薄与孤寂。
死寂的星辰空间，让他有些待不下去，他身形一动，离开星辰空间，乍一出来，就看到站在空间外等他的天海冥渊。
“渊渊……”
楼子晗精致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
天海冥渊回道。
楼子晗看向他：“星辰意识制造灾劫不对，不过它想要世人回馈它力量，却是无错，毕竟是它赐予世人各种力量。”
他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星族与星辰相生相克，有伴生之情，星辰意识被灭，我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开心。”
天海冥渊握住他的手：“这个世界上，许多事，不一定非要讲个对错，更多时候是立场不同，无论如何，随心就好。”
楼子晗点了点头：“希望，我的选择没错，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星辰意识消失的十分顺利，九重天上不会出现灾祸，星族数千年来想要做的事情，楼子晗终于做到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茫然。
不过……
轰！
他体内力量不断翻涌激荡，星辰意识消失，天碑消失，九重天内，终于是天心独大，九重天天道已在这一刻认可楼子晗……
天道将天地间无数力量灌输入楼子晗体内，楼子晗体内血脉咆哮，骨骼咯吱作响，身体毫无预兆的发生异变。
“小晗！”
天海冥渊神色一变，连忙将楼子晗拦在怀中，探查他的情况。
楼子晗的神魂也被不断重塑，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变强，只是这个变强的过程，痛苦而漫长……
“渊渊……”
他面色惨白，浑身连同黑色长发，都被汗水湿透，手指近乎痉挛的抓着天海冥渊的衣服道：“我……我，九重天天道认可了我……体内天心力量变强，我，咳咳咳……我必须，闭关消化领悟这些力量……”
天海冥渊却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咳……好……”
星辰意识解决，九重天的劫难消失，而且有了上次消化天心的经验，这次一定不会花费太长时间，也许，不过三五天，他们就能出来……
不过，即使如此，天海冥渊还是将九重天宫重新封闭，禁止外人打扰。
……
楼子晗和天海冥渊闭关五日。
五日后，楼子晗炼化天心力量，修为急促攀升，移到天尊巅峰，如今的他，甚至与天海冥渊都有一战之力。
他们将星辰意识消失的消息，告诉了天机阁阁主墨轩，经由墨轩告诉世人。
星辰意识的流言，才刚开始，就又终止，九重天世人，不免觉得这是一场无稽之谈。
很多人都不相信星辰意识曾经存在过。
直到……
自某天开始，九重天各界的力量，似乎在一夕之间消失……
在世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虚空之上的日月星辰，就变得暗淡无光，同时，天地似乎失了力量根源，所有修行者，再也无法从天地间感受到灵力的存在！
世间的所有灵力消失，之前修行者武道昌盛的日子，宛若是一个神话。
世人陷入极大的恐慌和疯狂之中。
修炼、修炼到巅峰，几乎所有修行者的追求，可如今……他们的修行之路断了，他们的追求变得毫无意义，世间没了力量，他们会越来越弱，他们无法长生，无法拥有金刚不坏之身，无法凭借修为为所欲为……
楼子晗是与星辰之间有特殊关联的星族之人，还是天心拥有者，他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变故。
楼子晗穿着一身雪衣长袍，神色复杂的与天海冥渊并立于九重天宫内的最高处。
看着灵力全无，变得极其陌生的世界，楼子晗的神色非常复杂。
“销毁星辰意识前，我就在想，解决星辰意识之后，星辰，以及这个世界，会不会发生新的变化。”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变化，星辰竟然无法再在世间绽放它的力量。”
天道隐匿，楼子晗的意志可以决断天地，但他也清晰的察觉到，天地并无力量。
这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力量与生机，都在渐渐死去一样。
“你有什么想法？”天海冥渊看向楼子晗。
“天地间失去灵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渊渊，我的意念，可以通达整个九重天……我看到了许多不愿看到的画面，你知道吗？”
“你看到了什么？”
天海冥渊握住他的手问道。
“我看到，因为天地间失去力量，一些修行者为了继续修行，为了能够保持长寿，为了能够百毒不侵，就强行使用邪术，吞噬其他人体内的力量……毕竟，如今，天地间，唯有修行者体内，才有灵力，才有力量。”
“不愿放弃修行的人，他们为了修行，吞噬吸收同类的力量，甚至将活生生的修行者，生生吸成干尸……渊渊，在很多时候，我觉得，其实人心，人性，比星辰意识更加可怕。”
“看着那些画面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怀疑我们毁灭星辰意识，到底是对是错——渊渊，你知道吗？星辰意识被本能驱使，制造灾祸，灭杀人类，其实也只是为了活着——”
“彻底炼化天心，与九重天的天道意志融合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力量，一直在被消耗，从未增加……一直这般下去，就算没有星辰意识，世间也会因为力量耗尽，陷入动乱之中……而星辰意识，便是因为，星辰力量被世人吸取，亡者回馈却很缓慢，让它漫长的生命有了尽头，可它又不愿消失，它也希望一直存在着，所以，它才生出了意识，对人类下手……”
“按照你的说法。”天海冥渊道：“就算我们不毁灭星辰意识，九重天也会走到今日这种天地间没有任何灵力的局面？”
“没错，不过，天碑与星辰意识碰撞，使得星辰受到影响，星辰之力如今无法被世人吸收，所以，世间没有任何力量的局面，提前到来。”
“此事无解。”天海冥渊道。
楼子晗眉目黯然：“我已经用天道意识，尽可能的阻止那些为了修行泯灭人性，对同类下手的修行者……但，那样的人太多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恐怕，很快，九重天内，就有许多修行者为了修行自相残杀，使得整个九重天，都沦为人间炼狱。”
天海冥渊点了点头，他修为高深，便是如今天地间没有力量，他体内所存在的力量，也极其的恐怖，可怕：“杀鸡儆猴，警示世人。我去帮你杀一批那样的邪修，再以九重天宫之名，警告世人，不可为修行向其他人下手。”
“嗯，我也会以九重天界主身份，将此时告知世人，也会联合九重天几大一流势力，抵制邪修。”
从这一日起，为了修行，残杀同类的修行者，成为邪修，被所有宗门抵制，一旦发现，便会群起而攻之，论罪处死！
楼子晗彻底成为九重天界主，世人观他如看神，便是心中有所不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却有会因天道和界主的风采而折服，心底除了敬仰、憧憬、无可抑制的膜拜之外，再也没其他想法。
如今九重天各界已经合成一个世界。
其他融合而来的小世界，势力微弱，并无太多发言权，而九重天内的一流势力，大多与楼子晗有些许渊源，再加上九重天宫也法话，楼子晗如今还是九重天界主，因此，各大一流势力，都愿意听从楼子晗和天海冥渊的吩咐，都忍着约束门下弟子不再修行，不对同类下手。
楼子晗与天海冥渊一直在想办法，要如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此事无解，除非我们能够让这个世界，生出新的力量来，否则……世人可能会因为世界没有灵力，而渐渐无法修行，修行者也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那就想办法，让世界出现新的力量……”
“连天道和本源之力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
过了几日后，天海冥渊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对这愁眉紧锁的楼子晗道：“子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或许能够帮助你。”
“嗯？”
天海冥渊漆黑深邃的眼眸微眯，开口道：“过去，很多年前，在我还没有成长到如今这种修为时，我时常会做梦，而且，每次做的梦，都是一样的。”
“还有这样的事？”
“嗯，那些梦，在我成为九天天尊，成为九重天第一人之后，就消失了。”
“什么样的梦？”
“梦到我似乎在另一个世界，不在九重天上……因为那时候每日都会梦到，而且梦境十分真实，所以我曾经一度怀疑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后来我为此，走遍三千大道界，却一直没有见到梦中那个世界……再加上修为高的一定地步之后，那个梦就消失了……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探寻那个梦了。”
“渊渊，你的意思是……”
“也许，我的梦境，是真实的，而且，那个世界，的确不存在在九重天内。”天海冥渊俊美无俦，冷峻尊贵的面容上，表情十分认真，对楼子晗道：“没错，就是你想象中那样——我认为，九重天，并非唯一的世界，在九重天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既然，九重天无法生出力量来，我们为何，不想办法，去别的世界寻找力量？”
“……”
楼子晗眼瞳猛地一缩，天海冥渊的想法，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相信整个九重天内，没有人敢这么想。
楼子晗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天海冥渊这么一说，他却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可行之法……
闭了闭眼，短暂的思考之后，楼子晗又猛地睁开双眼，对天海冥渊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想办法去别的世界寻找力量……我之前通过天道意识，已经了解到，星辰空间，便是九重天的尽头，我们可以尝试从那里离开，去别的世界。”
“当然，若是你的梦，你的猜想，和我决定都是错的话，我们也会失败，甚至会死去……谁也不知道，九重天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甚至，整个九重天也有可能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糟糕，或是直接毁灭……”
“不会的。”天海冥渊眼眸认真的看着楼子晗：“你相信我，我不会将梦境混淆成为真实，外面的世界，一定是我在梦里所看到的世界——你还记得寻找星辰意识时，你因为是星族之人，伴星而生，被星辰影响五感，你说你需要一个局外人，不被星辰所影响的人，才能够理智冷静的找到星辰意识。”
“而我，自始至终，不曾受到分毫星辰力量的影响，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不止是星辰空间的局外人——在你出现之外，我冷眼看这个世界，只觉我与世界格格不入，我是整个世界的局外人。”
“以前我从未升出过这样的想法，但如今，越是想着往日种种，我便愈发觉得有迹可循。我生来便与别人不同，无论看谁都无法视作同类，幼时受伤，就算不用任何天灵地宝也会恢复很快，年少时家门被灭，我也曾一度失去生命特征，可一天一夜后，我又恢复过来，我自幼脑海中就自己出现许多高深的术法，所有武学，我看过一遍便可领会，创建武学更是手到擒来，仿佛生而知之，却又比生而知之之人，更加厉害，族人曾经一度，觉得我是怪物，或被夺舍，他们许多人都很惧怕我。”
“就算成为九天天尊，坐拥九重天宫，成为九重天第一人，但我对九重天，对大道三千界的任何一界，都从未有过归属感，总有一种故乡不在此处的微妙感觉。”
“你如今是九重天世界之主，力量到这个世界的巅峰、极致，我没有天心，不是世界之主，修为却并不你弱，我甚至有一种力量被天道束缚、压制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可以更强，只是因为九重天的最强之人，只能是天尊巅峰，所以才在这个境界停留这么久，而且修为远胜其他天尊……”
“这种感觉，就如同你先前在九玄界，九玄界只能有武皇强者存在一样。”
“……渊渊你，莫非认为自己，并不属于九重天，是外界之人？”
天海冥渊点了点头：“你是天命之人可以改变世界，但你需要我，我是你的命定之人，但无论星族还是百兽山先知，亦或是天碑，都无法看出我的命运，甚至星辰意识在我面前，也破绽百出……这一切，可能都因为，我不属于九重天，九重天的一切都无法约束我，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与意外，你遵循天命遇上了我这个变数，我们一起，理当可以改变世界。”
天海冥渊起初，只是为了给楼子晗一个办法，一个解决问题的念想，但是，他越说，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他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了。
楼子晗双眸晶亮的看着他，心底感叹着命运的神奇，对天海冥渊的过往，也充满了好奇。
“那么，渊渊如今，还想找回曾经的故乡吗？”
天海冥渊摇头：“不论我到底来自哪里，不论哪里是我的故乡，我的家，都只在你身边。你所在之处，便是我的家之所在。”
楼子晗心中微动，猛地扑到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
世人都说渊渊冷情冷性，绝情绝爱，冷酷无情，但对他而言，渊渊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人。
“感谢渊渊来到这个世界，与我相遇。”
楼子晗笑着说，其实他也并未完全相信天海冥渊的那些推测，但无论如何，他真的感谢他的父亲，感谢命运，让他和天海冥渊相遇。
无论天海冥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楼子晗思考之后，都觉得这是一个可行之法，可以尝试。
在天海冥渊怀中孩子气的蹭了蹭，楼子晗重新抬起头时，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又重新充满了斗志。
“渊渊，我们一起去星辰空间试试吧！”
“好。”
楼子晗此时是九重天界主，而且是唯一伴星而生的星族之人，他已经可以带其他人进入星辰空间。
他与天海冥渊身形一动，朝着九重天宫王座之下的地穴中飞身而去。
原本的天碑消失了，此时星辰空间外，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
楼子晗看向天海冥渊，上次他们一起来，还是为了寻找星辰意识。
“好。”
两人携手而入。
此时，星辰空间内，无数颗星辰漂浮在虚空之上，比起之前，现在的星辰变得黯淡无光，星辰周围的力量，也变得微弱无比……
这样的星辰空间，与之前力量璀璨的星辰空间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这像是一片快要死去的空间。
连每颗星辰的力量都如此微弱，更别说是提供令世人修行的力量了。
怪不得世人感受不到力量……怪不得天地之间再无灵力。
“如果……星辰没有生出意识，没有制造许多杀虐的话，也许在很久之前，星辰的力量就已经消耗完了……”
楼子晗目光扫过漫天星辰，他是伴星而生的星族，他能够感知到每颗星辰的意志，他此时感受到的是虚弱、哀伤和绝望。
“空间的尽头在哪里？我们去试试。”
“好。”
楼子晗握住天海冥渊的手，带着他脚踏星辰，往星辰空间深处飞跃而去。
如今不能吸收天地灵力，他们体内的力量，用一分，便少一分，能节约便节约。
如此半个时辰后，楼子晗和天海冥渊，才在一片虚无的尽头，见星辰越来越少……
“是这里。”
楼子晗是九重天界主，真正的世界尽头在何处，他自然能够感受的到。
“要如何破开他？”
用空间之力吗？
楼子晗正在想着……
“让我试试。”
天海冥渊伸长手臂，一柄雪亮的长剑，凭空而现。
“我会尽全力一击，届时你帮我用神魂观察这一处的变化。看看情况如何，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好。”
楼子晗识海之中，神魂疯狂流转。
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人出手，一个人观察变化，毕竟，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有些疯狂，是破开整个九重天，便是天海冥渊用全部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做到，所以天海冥渊无法分神，必须楼子晗来观察。
咻！
一股可怕、恐怖无比的强横力量和滔天战意从天海冥渊身上升起，无尽的灵力从他体内弥漫而出，他周身甚至刮起了灵力风暴……
此时，无论是天地之间，还是星辰空间内，都没有力量供他使用，天海冥渊能够调用的，只有他体内的力量……
可，即使如此，他周身的力量也无比庞大，楼子晗甚至有一种天海冥渊体内的力量，比当初九玄界整一界的力量都多的错觉！
无尽的力量，携带不可阻挡之势，疯狂朝天海冥渊手中的长剑蜂拥而去，恐怖的力量，带着可怕的毁灭之力，似乎能够崩天裂地！
那样强大气息、可怕的力量，和无与伦比的威压，便是九重天界主楼子晗，都不得不身形疾退开来，避其锋芒！
终于……
当某一刻，天海冥渊的势蓄到顶峰之时……
“斩！”
天海冥渊大喝一声，下一瞬……
雪亮的剑光，瞬间划破苍穹！
轰！
凛冽的剑意，刺目的剑光，瞬间撕裂空间，粉碎虚空……
那一瞬，楼子晗感觉自己的神识，都要被这一剑粉碎，他的识海疼痛一瞬，但很快，却又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
“嗯？”
他神色微变，双眸之中，露出震惊又惊喜的情绪来。
同时！
星辰空间内，所有星辰，在瞬间星光大放！
“这！”
“咳……”天海冥渊轻咳一声，唇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天海冥渊实力强横无比，无论对上谁，无论对上几个人，永远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以风轻云淡的姿态，从来不曾露出过半分虚弱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