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庄曜安的语气显得有点沉重,他无力的说:“我把那家伙拆开了,才发现要把它修好可是件大工程,光靠工厂的设备根本不够。”
“有问题吗?”
“有!可多了!”庄曜安这时又显得有点生气:“大姊头也真小气,只不过是想请她再拨点钱,建一座结晶炼制场,她竟然不肯!”
季行云好奇地问:“建结晶炼制场?做什么?要花多少钱?”
“你忘了,那把剑可是镶了许多不同的晶体,要我自己做也行啦,只是以我目前现在的设备,一个月也只能造两、三片。那把剑要用的可是又精细又高档的东西,要是光靠目前的设备,别说是要改进,就是要恢复原有的功效也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这还是在每次配件都做一次就成功的理想情况下,”说到这庄曜安又有点沮丧:“不过是要花上近百万金印,就直接跟我说不可能,长青回颜哪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近百万?”季行云心算了一下,如果用自己的官饷要存多久……好像变成老头子也不可能拿出这笔钱。
这时庄曜安的眼神散发出狂热的火焰,直瞪着季行云说道:“你也希望早一点看到那把剑重显神威吧!”
“呃!”季行云被他突来的气势镇住了,不由自主地回答:“是啊、是啊。”
“所以,你也要帮帮忙,想点办法!”
“呃!好……”
“对嘛,小队长的建议,大姊头就不能一口回绝。我期待你的好消息。”庄曜安这会又是热血沸腾的样子,狂热的说:“说什么也要让那把古剑改造成天下第一的宝剑!”
庄曜安又盯住季行云,说道:“若不能说服大姊头,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想办法!”
庄曜安的态度让季行云过意不去,他说道:“庄师父也不用太认真,那也不过是把破旧的老剑……”
“什么!一把破旧的老剑!”庄曜安双眼快喷出火来了,他激动地站起,差点就要跳上桌子揪住季行云的衣领。
“那不光是把剑,那可是技术的结晶!也是我穷究一生、梦寐以求的希望,你竟然说只是把剑!”
季行云被他的狂热给吓了一跳。“好吧,虽然我不能理解这对你的重要性。不过,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我会尽量想办法。至少那也是要给我的剑,我也会努力变成配得上你重造的剑的主人。”季行云慎重地回应。
庄曜安怒气未减,但也没再发作,只是认真地看着季行云,好像在确认季行云的话的可信度。
庄曜安突然笑了。“好!就衝着你这一句话,我会让把那把剑重生为最强的剑!”庄曜安豪气万丈的说着,不过语气马上一转,又强调:“在这之前先想办法弄到钱吧?”
“……”季行云哭笑不得地回答:“是的,我会努力说服中队长。”
送走了庄曜安,季行云也离开交谊厅。交谊厅也有提供餐点,不过要叫季行云再一次接近那些服务生,恐怕要用刀子架子在他脖子上才办得到。
最后他回到队长室去。虽然有点对不起伙食班的人,不过相对于武苑的伙食,季行云对队上的伙食实在无法产生兴趣,虽然在白任的劝说下季行云已经变得比较节俭,不会老是跑到昂贵的餐厅,但是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吃不喜欢的食物。纵是如此,伙食班的人还是每天为他准备中餐。如果再出去用餐,时间上可能就会来不及向雷义询问有关武议团经费的事。
马上就要出门,这一次最多可能要花上十多天,总要带点消息给庄曜安。有关经费的事季行云全权交给雷义,他这位队长可是一点也不清楚,想帮庄曜安,必需先弄清楚关于钱的问题。
走入队长室,雷义正在吃着被季行云评定为不合格的午餐。雷义也不单是用午餐而已,一手拿着筷子,双眼的目光不曾正视他的午餐,只是机械式地把饭菜一口口送入口中,他的注意力则集中于另一手拿着的文件。
季行云走入门内后,雷义马上放下手上的东西,起立向他行个军礼。
“队长好!咦、真难得,你今天没出去用餐?还是才准备要出门?”
季行云说道:“你这样不行!吃饭就要好好吃,工作就先放一边,休息个十几二十分钟,天也不会因之而垮下。”
“是,”雷义的回答怎么听都像是在敷衍。“队长,你既然来了,那就请顺便看看那一份公告的内容,没问题的话明天早上就公布,并送给每一位申请者一份。”
“嗯、我看看。”季行云接过一份长达三页的文件,边看文件随口问道:“雷义,我们武议团每年的经费有多少?”
听到季行云问这个问题,雷义的双眼立即发亮。队长终于关心队上资金的问题了吗!不论实情如何,雷义是往好的方面想。
“单就武议团小队的部分,每个月固定可领到十二万金印的预算。但是预备团的钱也挂在小队上,所以实际上可支领五十三万金印。另外每年还有训练场地整建费、特别福利金、协同训练费、文宣费、武材购买金等等,平均一年可获得一千万金印左右。”
季行云一楞,回答:“这么多!?”
雷义摇摇头说:“以一般部队而言是很多,快足以提供一个团一年所花的费用了,但实际上这些费用有时还是不够!”
“不够?武议团加上预备团也不到百人,会不够?”季行云很难想象钱花到哪去了。
雷义回答:“其中以训练场地的维护花费最多,今年又增建队长设计的考试场,还好各界捐款踊跃,不然就要动用到下年度的预算来支付了。不过训练场不只是武议团在用,军队也时常借用。不然这么多设备光预备团在用实在太浪费了。”
“……场地维护,要花这么多钱?”
“当然不只是维护场地,还包括训练场、道场的清洁、管理人员的薪资,像是射箭场的各式标靶、草皮的养护和各式消耗性练武道具也算在内。”
“消耗性练武道具?那是什么?”
“比方说木桩、假人、石板、飞靶、抗拉绳、棉蛋、护套……”
“够了……我知道了。”季行云其实不知道,只是不想再增加清单的长度。季行云想了一下又问:“如果扣除必要性和经常性支出,还有多少钱?”
雷义想了一下回答:“以过去的资料来看每年会有五、六十万的结余,大部分的情况都会把钱留下来,每隔几年就重建一座训练场。不过今年因为增建……”法天的预算用不完,不用缴回可以留到下一年再用,但要提出合理的运用计划,否则会减少年度预算。
“这就不用再提了。”
“是。”
“也就是没有多余的资金可用。”
“没错,事实上因为又将多一座要养护的场地,若预算不能增加,往后几年势必会逐步删除一些比较无关紧要的费用。而依南郡目前的情况看来,预算不增反减的机率很大。”
“……那中队部呢?”
“中队部……”雷义笑了一下:“武昌学长才跟我抱怨今天的年终奖金被挪用了,不知道过年时能不能顺利领到常侍长的年终奖金呢。光是今年,他就代替大姊头被大队部的主计刮了三次呢!”
“这样啊——”季行云知道长青回颜绝对不可能同意再设炼晶场,由队上出资建场的念头得打消了。
“对了,我要和雷天到伏牛山一趟,至于详细情形你等军部的公函来了就知道。”季行云这才想到原来是忘了向雷义提起这件事。
“耶!可是队长……”
“我们等一下就要出发了,有事情回来再说。”
“但是……”
“没事的。还有,回来后我想看看那招电离爆你练的成果。我该走了,拜拜——”
“呃!等一下……”
事情转得太快,雷义来不及反应季行云已经离开。
才在高兴季行云转性,开始关心队上事的雷义呆呆看着季行云离去后才骂道:“哪有人队长这样当的,这种事叫几个队员不就行了,哪有队长留在队上的时间比出门在外还短!”
雷义瞪着桌上的文件:预备团队长亲考亲教记录表;示范训练计划;亲民活动;南郡武馆交流计划……雷义觉得这些活动今年恐怕要交白卷了。
南郡的形状成一个针头朝下的锥形,南城则位于最南方的锥顶地区。东方衔接绿海和黑暗山脉,由于绿海和黑暗山脉都因为过于危险和险峻,所以自古就没有任何一国家把这两片地区画入自己的版图内。西面则与三个国家接触,靠海的招乌帝国,正在交战中的扥罗王国,和山莲自治区。
伏牛山这一大片丘陵东西绵延横跨法天和招乌,位于靠近扥罗的地域。受到战争的影响,进出南郡的陆运改由招乌和山莲进出,因而往来伏牛山区的商旅比起往前多上了数倍。但是由于南郡的军队也因战争的关系,无力顾及秩序的维持,也让靠打劫为生的盗匪与日俱增,规模日渐庞大。
不过比起大陆南方诸国,南郡的治安还算良好,盗匪也有良心多了。因为行事过于嚣张的集团,即使在这种时机引起官府的高度注意,还是会尽力调出军队或是预备团、武议团进行围剿。因此盗匪们也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通常只会收取“合理的过路费”。
铁实是出于铁山郡的望族,本在铁山郡继承两座煤矿的采矿权,但有感于开采煤矿的利润过于微薄,便卖了一座煤矿看准南郡的兵器市场,带了一群手艺精湛的铁匠来南郡发展。至今他在南郡已是最大的铁材商人(铁山郡并不产铁,仅产煤)。
铁实的府邸位于伏牛山区的东方。由于南郡唯一产铁的地区就是这一片伏牛丘陵,而铁实也是少数拥有采矿权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才将大宅建在这个地方。
季行云一行人花了一天的行程,来到了铁家府邸。
这个大宅院内荡漾着奇怪的气氛。照理说家中的成员被绑票了,应是存在紧张和焦虑的气息,不过雷天、白任都觉得很奇怪,这个家的气氛一点也不像千金大小姐被掳的样子,至于季行云,不知该说是没常识还是神经不够细致,好像没什特别的感觉。
这个家的主人——铁实,理所当然变成一位吃不好、睡不稳的父亲,可是女主人完全是另一种样子,看她的神色有如正期待着一出好戏,一点也没有为人母的样子。在雷霏解释那位女性是铁实的第二位夫人后,雷天和白任才在脸上出现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不只如此,这座宅院的运作还是保持正常,大部份佣人们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当铁实和他的二夫人黄筱娟与众人简单地会面后,先安排雷天他们宿屋,等用完午餐讨论后,白任发出不满的声音了。
“真是的,把我当作什么了!一句简单的‘很感谢’就想打发人!”
季行云回应:“别这么说,你没看到铁先生的神情黯淡,缺乏血色。他不知受了多少精神上的煎熬,一时疏忽了待客之礼也是无可厚非。”
白任更气不过了:“那就更该早点让我们了解事情的进展,好让我们可以展开行动!”
雷天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没听到霏儿是怎么介绍我们的吗?‘南城一流的佣兵白任和他的两位同伴’,要怪只能怪白任这个名字的分量不够喔。”
白任也回敬他:“那武议士雷天也不怎么有名,一位武议士出现在面前好像也没得到任何礼遇。”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什么特别的礼遇。像我们这种只会躲起来练功的人,除非自己报上大名,否则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难道你要我告诉他,这件事目前由武议团办理吗?”
“天哥,别斗嘴了。”雷霏出言制止。
“算了……本来我还想从众家中口中探听一些消息,可是这裏的佣人怎么好像对自家的大小姐被绑票的事,一点感觉也没有。”白任说。
“是啊,还真奇怪。”雷天同意白任的说法。
白任无所谓的说:“反正付钱的又不是铁家,就算他们不配合,我还是会把人救出。”
季行云问道:“怎么救?”
“还不简单,直接潜入玖千山的山寨把人质‘偷’出来不就得了。”
“你知道地方?”雷天和雷霏同时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这个佣兵是当假的?毕竟雷震是以向导的名义聘请我,用人质救援的名义可没办法付钱。”
“不管怎样,等中午过后跟安儿和小怜谈过,再看看状况。”雷霏说。
“好吧,暂时就先这样。”白任作了决定。
在铁家人看来,这四个人不就是雷霏在南城找来的三名佣兵。
照理说处于领导地位的人应该是职位最高的季行云,不过他本人似乎欠缺这份自觉。如果因为季行云放弃这个任务,就年纪、武艺各方面而言也该由雷天接任,好歹他是资深的武议士,也是雷霏的兄长,不过他就是欠缺当名领导者的资质才会一直留在武议团。
所以这个团体的决策完全由年纪较小、武功较差的雷霏和只是一介佣兵的白任决定。这也难怪铁实会对这个团体没有信心。
由外表看来,白任的确是名精练的佣兵,但也只是一名佣兵罢了。而雷霏虽是雷家家主之女,但是不论在武艺上、军事上、政治手腕上,都还没有任何表现值得令人赞赏的地方。由这两个人带领的雷天和季行云,想来也不会高明到哪去,也难怪铁实并不重视这群人,甚至下午的会面也是看在雷霏与铁柔琴之间的友情上,才基于礼貌上的敷衍。
到了下午,季行云等人再度和铁实会晤。在场的人除了铁实夫妇,还有雷霏的死党铁清怜和游尚安及三位男性。
铁清怜这一次换躲在游尚安后面。而游尚安虽然带着笑容,不过她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像是机械般的不自然,和她脸部的表情相较,实在很难让人觉得她是在笑。
铁实显得十分疲惫,两方人马接触后,他只是简单地把那三位男子介绍给季行云等人认识,就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就带着愁颜不语。
那三位男子分别是铁实的次子——铁元、三男——铁华,与一名仆役。
铁元的表情也不甚紧张,虽然眉间带点愁意,言行举止依旧与平常无异。对他而言,与铁柔琴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各方面都无交集,唯一的关系,大概只有她与自己半身流着的相同血源罢了。让他眉间带的愁意,是因为担心父亲的身心状况,和铁柔琴并无多少关系。
铁元还算有良心的人,至少他不像铁华把铁柔琴的遭遇当作喜事一般,明白地表现出少了一个家产瓜分者的喜悦。铁华这个人如果在其他的场合,一定是雷霏想要修理的对象。
不过不只是雷霏有这种冲动,白任也有相同的想法。他身上穿着华丽而昂贵的服装,装备了各种奇怪贵重的饰品,轻浮的言行,脸上带着酒色过度的苍白。这种人正好是白任最讨厌的类型。一样是铁实和同一位女性所生,为什么铁元和铁华的气质有着天南地北的差距。
至于铁实的二夫人黄筱娟更是讨人厌的模样,趾高气昂、气势凌人的态度让人反感。对她而言,季行云等人好比是绑匪的同伴,是趁机想来骗取财物的江湖郎中,至于铁柔琴的死活她才不关心。也许就这样让铁柔琴殒命,她会更高兴。对于铁实想要支付赎款的心态,她更是大力反对。
在雷霏的朋友铁清怜蚊声的说明下,季行云等人才明白,铁实的长子、铁柔琴同母同父的胞兄——铁勉,正为了大笔的赎款而在外奔走。而铁勉和铁柔琴的生母也还在人世,只是长年卧病在床。铁实再娶黄筱娟为妻的原意,本是为了让长年在外奔走之余,家中还能有一位女性给自己的孩子一点温暖。不过现今的事实显示,事情好像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至于铁家仆人的态度,是因铁柔琴的事只有家中的成员和少数资深的家仆才知道,这么作除了不想把事情传到铁柔琴生母的耳中,另一方面也是基于匪徒的要求。
法天联邦的法律对打家劫舍、掳人勒索的歹徒可是一点也不容情。由此看来玖千山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引起官府的注目,但借由雷霏的行动,事情已经泄漏。
铁实的精神似乎差到了极点,众人才坐下没多久,黄筱娟就又扶他离开。
“很抱歉,家父因为舍妹的事情已经身心俱疲,还请各位见谅。”铁元代替父亲为众人解说事态:“事情的经过就请张五为各位再陈述一次,他是随着舍妹到白鹰寺为大妈祈福这趟旅程唯一平安回来的人。”
这位张五长相平凡,右脚还包着绷带,手、脚及脸部也还有不少擦伤。
张五才要发言,铁华就先开口:“哥,何必跟这几个人浪费时间,反正他们也成不了事。这几个烂佣兵能作什么事,玖千山好歹差点就成为武议士,更别提他有几百名手下。要嘛就付赎款把麻烦的小妹买回来,不然就干脆报官,让那群山贼成为小妹的陪葬品,还跟这几个人啰唆,真是无聊。”
“你说什么!”雷霏生气了。
“我说错了?一个三流的佣兵、一个呆呆的大个子、还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再加上一个暴力女、冷血女和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家伙,靠这些没用的九流角色能作什么?”
“你……”
“华!你给我住嘴!”铁元斥责。
“大哥也别太认真了,要是小妹回来,也是增加我们的麻烦,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铁元铁青着脸怒斥:“你再乱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啦——好啦。反正光靠这些人也没什么用。我还以为雷参军的妹妹会带什么角色回来,啧,还真是带了一群厉害的人回来。哈哈——”铁华带着轻浮的笑声走开了。
“真的很抱歉……舍弟不懂事,请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会的,能坦白地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光是这一点就令人佩服。”季行云由衷地表示钦佩。
“呃!这……让你见笑了。”季行云的话好像也讽刺了铁元言不由衷,让铁元十分尴尬。
既然季行云都这样说也算出口气,其他人也就不再发牢骚。
只是白任怀疑小云那句话会不会真的是在钦佩铁华的“老实”,不过现在也不方便让铁元下不了台,还是快点把话题导向正事,免得把情况闹僵。白任赶紧说道:“我们还是先请张五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次。人质留越久只会越危险,就不要再浪费时间。”
“张五,麻烦你了。”
“是的,少爷。那是在四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