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当日,万头钻动热闹非凡。前两天季行云在盛叶走动,也不觉得有涌入多少人员。却不知盛叶广阔,再加上在南城平时就是人烟杂沓,让他不觉有多少人参加这场法天的盛典。
现在不论当地的民众、外来祝贺的使团商旅全都集中到盛叶的春苏广场。这个可以容纳五十万人的大广场也变得拥挤非常。
听完炎郡议长有点无聊、有点沈闷的演讲后,就开始一连串的庆祝表演。
广场上各种表演让季行云看得眼花撩乱,一般人大概没有这种困扰,因为平常人又不是坐在可以观全场的贵宾席上,也没有超人的眼力可以看清全场。兴奋非常的季行云反而困扰不知要注意什么,只能走马看花,这也注意一下,那也观看一下。不过最观注的还是主场上炎郡官方排的大形表演。
到了快中午,在礼台前的炎郡传统舞蹈群正退场,雷震在嘈杂中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重头戏来了。祈福的仪式要开始了。最令人感动的一刻。”
雷震指向旁边的礼台,议长等人已经退开。
一种凝重的气氛充斥其上,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在整个春苏广场。挤满数十万人的广场渐渐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礼台之上。台上这时无中生有地开始冒出烟雾,烟雾四散,季行云发现这种烟雾不知是何物质,不冷不热,又无臭无味,难道只是单单营造气氛之用。
这时季行云以他独特的真气感应,发现在礼台之上竟然飘浮着一颗小小的光球,不到拳头大小的光球蕴含惊人的能量。
骤然由小光球内发出万道光芒遮掩整座礼台,就连天上的烈日也为之逊色。
不光靠双目、不单依赖双耳的季行云感应到有一个人用超乎想象的速度疾速接近,在光芒渐弱之刻及时登上了礼台。然后光芒渐弱、渐淡,人影也呈现在万人之前。
要说他的打扮,季行云只能用华而不实来形容。真难想象身穿那一身衣物是怎么高速平治。反观广场上的众人却是痴痴地看着,有如朝圣一般,甚至一些人就地跪拜。
那样的穿着,说是由天而降的使者也不夸张,就如寺庙、神院中的壁画,他(她?)还特意卷了近十道长的丝绢,也不知是不是地心引力在他身边无法产生作用,那些长丝以他为中心就向外飘扬。而季行云肯定绝对不是风吹飘起。
更让人觉得他会是神佛降世的原因,是他身后还浮着五颗像是水晶般的光珠,每一颗光珠都宛如活物,散发着不同的光彩。
如果是人,那他内功的修为至少比十名有南郡战神之称的雷战加起还强,而这不包括他身后五颗光珠所隐的能量。看到法天人民崇敬的眼神,季行云开始怀疑他可能真的是由天而降的神明。
礼台上的人开始漫步起舞,光是不自然飘荡的丝绢有如手脚延伸随着他翩翩起舞,就已经噱头十足。不用管他的舞姿究竟如何,广场的人无不屏息观注,深怕错过任何画面而遗憾终生。轻舞的同时,也由礼台上传出悠扬高雅的歌声。歌声不大,却能传遍整座广场,处在春苏广场的人无不痴醉。
季行云望向身旁的雷震。见到他的眼角也因感动而盛满了泪水。
不知在何时,广场中央原本被帆布遮盖的一座高台已经掀开。上面放置了块一人高的火晶。
整座礼台上就仅剩一人。舞姿停下,回到中央,却见他单手高高举起。这时季行云感受到身周所有人都升起紧张的表情。他身后的五颗光珠也开始闪烁不止。
手放下,指向广场中央的高台。阵风吹过。火晶无由冒起烈火!广场即刻欢呼大作、震耳欲聋!
礼台上那人就凭空虚步,渐走渐高,走向广场中央一步步接近火晶。
突然跟着他的五颗光珠又发出刺人光芒。所有人侧头、闭目,即使勉强观望也是目不视物。
激光之后人影消失。
炎郡议长再次上台,又开始一串演说……台上台下情绪都登上最高点。
季行云这时已经不再关心议长的话,方才的身影实在太惊人。让季行云无法平抚心中的激动与疑问。是何种修为才能隔着余里的距离引燃火晶,还只是作个样子,方才那人是炎郡安排来宣扬国威的特效,还是真有其人……现在,再精采的表演也无法吸引季行云的注意了。
国庆祭典是一连七天热闹的活动。而活动的重点也由春苏大广场转移至盛叶的各个角落。在旺盛燃烧火晶附近的高温并非常人所能忍受,活动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该处举行。
活动已经进行到第三天,整座城像是进入狂热的状态,四处可见各种热闹的歌舞、特技、民俗表演。整个都会中就只有一个人对这一切丝毫不关注。季行云对那个祈福大典的人念念不忘。他一个人像是亡魂般在盛叶中漫无目的四处游走。
使团中也只有季行云一个人闲暇无事,但事实上他也忘了该去与当地的武议团会面。
现在的季行云只想静下来好好思索,那个扮神的人到底是怎么完成祈福的仪式。
季行云走在近郊,比较没有受到庆典喧哗影响的地方。看到一间雅致的酒馆就走了进去。
也不知怎么点了东西,季行云就失神地回想那时的情况。
要是一块火晶在身前,单凭内劲要把它点燃,季行云想了数十种方法也觉得力所未逮。不是完全办不到,只是限于真气不足许多方法无法施行。但是那个人竟然能够一口气在一里之外瞬间点燃巨大的火晶。这种修为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再说他身周的光珠,感觉上就像是真气的集合体,每一颗所含的真气都比见过的任何人还强上数倍。北荒郡奇医华鹤的话又浮现在脑中,难道那就是放在体外的内丹。本来以为华鹤所言是遥不可及的目标,可是现在就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让季行云有了一个锻炼的目标。
季行云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桌巾突然被掀起。倒是一群人走入店内让他震惊异常。
这一行三人看起来就和一般的游客没有两样,可是其中一个人的气息却是和进行祈福大典那位一模一样。这叫季行云哪能不惊慌惊讶。
虽然无法由外观辨认,可是以观息之法认人可比任何方式更准确。他现在是简单便利的短发,外貌和服饰也完全无法与那时的样子进行联想,可是季行云可以确定就是同一个人。唯一的疑问是不见他身边的外印……还是叫法珠的东西。
季行云再仔细观察,发现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内息强度并不惊人,虽也有相当的修为,但无法与当时相比……这让季行云开始怀疑也许世上真的会有真气性质完全相同的两人。
三个人都坐下了。一位看似十三、四岁的男孩一直都嘟着嘴,看来并不高兴的样子。看他年经轻轻,可是光以内息修为却不比雷震还弱,这又让季行云感到匪夷所思。另一位是中年的男士,留着一搓小辫子,身材壮硕、神情平和,一副淡雅的样子。真气一探,更让季行云无所适从,因为他身上完全没有散逸出任何真气。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就是路边的杂草也会散发出一丝丝特有生命之气。而他就是如此,除非是不曾习武之人否则不会如此。问题是在他身上却又感受到极为强大的力量。
就在内心冲击不断之时,脚尖却踢到了……一个人吗?!
‘今天是怎么回事?’季行云问了自己,再把真气移向桌下,果然是一个人。到底是何时躲进去的?怎么会浑然不知!
就在季行云想要低身一探之时,耳边传来紧张而轻柔的话语。
“嘘!别乱动,有人在追我。帮我掩护!”
‘这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情况?’季行云脸上浮现为难的表情。还好开达的他对那三位才进来的人十分关切,心想桌下的人应该不会乱来,干脆暂时不理,将心神放到那三位人士之上。
“不公平!紫环姊姊就可以自己四处闲逛,我就不行!”那位男孩发出抗议的声音。
“所以我们现在不就在找她了。别抱怨,否则就不让你跟来,马上带你回去!”那位疑是祈福典礼的进行者道。
“呜——”男孩很不甘愿的样子,不过还是乖乖地低下头,一言不语地享用点心。
“真是抱歉,还要麻烦空老师帮忙找人。”男子对壮硕的男士说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闲着。帮忙指导小孩子们的武术,还是照顾穹先生的女儿都算是为我的假期添增趣味。尤其是宇变老弟的表演更带来不少的乐趣,真想再看看你身上那一身夸张的行头。”
“空老师别取笑我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是的,都是那小妮子爱玩,才会把我拖下水。说什么既然穹紫环都要来这边参观,身为监护人的我也一定要来,那就把年度的服务交给我来执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参加户外教学,为什么就非得要我跟来不成!明明就是看我好说话就欺悔我。”
“别这么说,你的表演很精采。倒是那小妮子还可真会躲,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连空老师都找不到人吗?”
“早知道就不把隐息的功夫教她。在众多人之中实在无从找起,只要她不施用内功,一点办法也没有。”空还生简单的说。
“真是麻烦的丫头。”宇变也是啼笑皆非的表情。
“空老师,我也要学隐息的功夫!”男孩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提出要求。
“不行,有了这次经验,我可不会再教其他人了。要学也得等到成年之后。”
“那多没意思!”
宇变瞪了男孩一眼,想了想就说:“空老师,我先把这个小麻烦带回去,再来帮忙找人。”
“耶!不要啦!我还想玩!”男孩大声叫着。
“废话少说,你的小脑袋在想什么我会不清楚,八成是想要借机偷跑。不行,给我乖乖回去。”
“反正又不会有危险!”男孩抗议。
“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被你碰上的人!”宇变说完,就拉着男孩的手往外就走。
“不要啦,这儿东西好吃,我还想要。”男孩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放心,我会带外食回去……”声音渐行渐远,宇变带着人一转眼就远离酒店。
这样就走了,季行云觉得万分可惜。不过还有一个人,‘要不要前去和他搭讪呢?’季行云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
不过对方没给他机会,空还生也走到柜台付帐,同时叫了几份点心,付了钱先寄放在店内,大概是带着东西找人不方便,他走出店外霎时之间就消失不见。
季行云也走出店外,却完全见不到人影,失去三人的踪影让他有种失落的感觉。心中甚觉可惜,无可奈何之下又回到店,心想反正那位“空老师”很可能会再回来拿订购的点心,就在店内守株待免,运气好不用多久就能再度碰面。
回到店内,见到原本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女孩。
这个女孩留了两根辫子,长相清秀而甜美,正带着像蜜糖般的笑容衝着季行云。这位女孩看似未脱稚气,以一般的标准而言可能只有十二、三岁。衣着的材质虽佳,却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用优质的布料作出实用的衣物。虽然她看起很可爱,笑容非常甜美,季行云却隐隐觉得不安。他左右观望,确定那位陌生的女孩是对着自己笑才谨慎地走回座位。
“真是谢谢你的帮忙,总算让我躲过了。”女孩淘气地笑着。
听了这句话,季行云才想到她就是躲在桌下的人。也知道自己不安的理由了,天底下竟然有人可以躲过自己的耳目躲到所处的桌下,虽然当时正在想事情而有所失神,但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女孩淘气的笑容让季行云不知要如何应对,只好轻轻点头。
“既然您这么好心,那就好人帮到底吧,再送我一程。”女孩很直接地提出要求。
“呃?!”这是什么日子,季行云再次有这种想法。
“好了,我们就走吧——”
女孩拉了季行云的手就要走出酒店,害得季行云直接丢了一金印在桌上。
“老板,钱在桌上,不用找了!”
莫名其妙地被拉着走,季行云还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形,想要用力挣脱却发现她的手有如铁夹,把他紧紧锁住完全动摇不得。
“对了,你好像练过一点功夫,那就快点放出真气把我盖住。”
“咦?”对女孩的要求,季行云觉得有点为难又奇怪。
“办不到!你的武功比我想的还差吗?”女孩表现出很明显的失望。
“也不是办不到,不过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遮掩我的存在,不然稍微跑快一点能不动用到真气吗?”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好……不对、呃、呀!”
季行云一面放出真气包住自己和女孩,却又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才想要再问个清楚,哪知女孩突然加速,让季行云没有机会再说话,舌头还差点咬到。
这位女孩口中的稍微跑得快一点就是季行云用尽全力平治的速度,要在这种速度下还控制着真气掩盖两者并不容易,还好季行云对真气的控制特别在行,但也趋近极限。
带着季行云到了市郊。女孩几乎不做减速的动作就猛然停下,害得季行云血气逆流,筋骨肌肉发出悲呜。
“呼——你……”季行云青着脸、喘着气,打算问清楚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