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白任相当费事,白任要见铁柔琴却不困难。而且在她不知不觉中,偷偷跟在她的身边,对白任这位佣兵好手也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为了追查事情的真相,白任现在正进行着他一向不大喜欢的行为——跟踪。
虽然铁柔琴身旁跟着雷霏,不过白任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雷霏的武功是有点水准,不过像她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实在不用太担心。反而是铁柔琴的感觉还比较敏锐,况且她对白任的气息特别敏感,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引起她的疑心。
她们两人在南郡的商业区中,一间店接着一间店逛着。白任跟着跟着,脸渐渐红起来。因为她们走了好几家女性的专门商店,白任这个堂堂的男子汉别说要只身随着她们走进店里,就是鬼鬼祟祟在外面跟监也很引人疑窦。还好他近来越来越能掌握白帝留下的内丹,能力大为提升,还能在店家外面凭着知感雷霏与琴儿的真气,来猜测她们的动向。
感觉上,她们好像是在大采购。
而且买的东西都是喜气洋洋的物品,甚至有许多物品是平常用不到的,只有在一些特别的场合……像是、像是文定之喜时……
白任的心情随着铁柔琴的采买行动,更加低落。
看来小云是不知道琴儿将要举行婚礼之事,他是不会骗自己,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白任在心中喊道:不!还不能确定!也许是铁家有新的炼晶厂将要落成,庄曜安不是与铁家技术合作,新的工厂也该落成了。一定是这样的。哪会有人认识不到几天就进展到要踏入红毯的另一端!至于女孩子在一起,买买衣服、挑挑饰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白任在心中努力的自我安慰,却也有道不一样的声音在提醒着他。琴儿一向不管家中的生意,怎么可能会与雷霏一起出来采购祈求新工厂设立的祭品。就算是好了,她脸上那种既害羞又喜悦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出来了。白任迅速地闪到商店的招牌后面,收神纳气。铁柔琴与雷霏浑然不知有多对眼睛正注视着她,还小心翼翼地走向下一家店。
而白任完全没注意到路上有多少行人正对他指指点点。藏在一家女性用品专卖店的招牌后面,实在不是个光彩的行为。
还有一位小朋友天真的问:“妈妈,那位大叔在干什么?”
“嘘,别管闲事……离那个变态的人远一点。”
白任耳聪目明,这些话传来耳中,让他耳根红得发烫。不过看着两个女孩走入另一家店,他也没多余的精神管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赶紧又跟上。
看到雷霏蹦蹦跳跳拉着铁柔琴走进商店,白任眼前一黑,目光晕眩。那家店——婚纱专卖,这……
不行!白任你要振作!白任压下险些逆走的血气,对自己说道:“走进这一家店又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她们只是看看。女人家会对婚纱充满幻想,也是常有的事。进去逛逛不买东西又不犯法!”
白任很想就此打住,不再探求下去。他担心的事实是残酷的,却又急切着想要知道真相。冷汗染湿了背衫,他急躁的趴在店家的橱窗前,也顾不得会有被发现的危险。只知道要集中精神,窃听着店内的对话。
精致的红装专卖店。一位美丽大方的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两人。
老板娘快速取出一件桃红色的红装,交给了铁柔琴试装。
看着铁柔琴走入更衣室,白任感到一阵晕眩……
冷静!白任警告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铁柔琴才一身桃红,沾满喜气的走出来,脸上带点羞涩与期待,活像个待嫁的小姑娘。
“好看吗?”
“美极了。让我再把袖口修一下,嗯——腰部再修得合身一点,会更好。”
雷霏道:“何必麻烦,这样就很好了。”
“不行!”老板娘与铁柔琴同声谴责。
“女孩子一生一次的重要衣服哪能随便!”
铁柔琴点头附和。
听闻至此,白任咬着牙,默默的离开。步伐越跨越宽,脚步越踩越快……
“啊——”最后他狂喊着,狂奔着,像是逃命似地,想要逃出一切,但琴儿的脸孔却紧紧缠在他的心扉。
一个商队正在南城西门附近整队,准备出发。
白任板着脸,对着佣兵群下达指示,提示这趟行程可能遇上的危险与应对方法。几个曾与他共事的佣兵,都觉得相当奇怪,他怎么变得如此严肃,说起话来还带点杀气。与往常大不相同。
也难怪,白任现在正一肚子火,恨不得这趟走镖能碰上不知死活的绿林大盗,好让他痛宰泄愤。情场失意,连带着让白任的工作情绪也受到影响。
“白先生……”商队的主人看白任交代完毕,就走过来问道:“我们的行程是不是太慢了,从南城到招乌,要走上十天?”
白任脸一沈,没有说话,无形的压力却差点让雇主喘不过气。
“啊……谨慎点好……慢一点,总比遇上危险来的好……”商队主人急忙改口。“哈……白先生,我不打扰您了……我再去做最后的确认……”从白任身上感受一股可怕的气氛,他忙着避开,一面走还一面嘟嚷着:“真可怕。我是听说白任这个佣兵又可靠,又好相处,才特请他当佣兵头头。怎么跟传言中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可靠是还不知道,但是这个样子,哪里好相处了?”
白任也不觉得自己失礼。想到琴儿与东方寻彩即将结婚,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子上。
想到琴儿可能正与东方小子正亲亲密密地搭在一起,白任的脸不知不觉中就纠结成一团,拳头握紧、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让人退避三舍。脑海中又浮起琴儿的笑颜,神色又放松,柔情似水、好不温柔。但又忆起东方寻彩得意的样子,手用力一抓,椅子随即发出抗议的悲鸣。
几名佣兵好奇地站得远远看着白任不停地变脸,小声的交换意见,猜测白任异常举动的缘由,互相交换八卦消息,甚至开始打赌。不过这场赌局没有输赢,因为没人敢大胆地向白任求证。
“喂,白任,你在干嘛?玩变脸秀?还是想改行当演员吗?”
一位女孩不怕死的走近,不客气地对白任开了玩笑。
雷苹?白任从沈思中醒来,见到雷苹这个东方寻彩的支持者,白任自然没给她好脸色,道:“干嘛!”
雷苹笑道:“当然是来找你。”
“找我?你从何得知我人在这?”白任警戒性的问了。
“嘻,找人还不简单。只要人在南城,就是藏在地底,我也有办法把人挖出来。”雷苹得意地说。
白任看到雷苹就想起东方寻彩,心情也跟着变得恶劣无比。讨厌这两个字只差没写在脸上,不过雷苹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白任很想把她赶走。不过看在雷震与督议长雷理的面子上,白任还能勉强保持理智。
“好吧,能干的小姐,你已经找到鄙人,有何指教。”白任的用辞还算客气,不过语气像是在说,碍眼麻烦的家伙,人被你找到了,有屁快放。最好马上给我走人!
白任虽然摆出极度不欢迎的态度,不过雷苹却露出蜜糖般的笑脸,让白任也很难发作。
“找你当然有事。不过我也是受人所托,想请你帮忙。”
白任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雷苹继续道:“事实上是东方少爷想雇用你。十天后在铁家的小礼堂有一场盛事,这场重要的典礼不能被人打扰,所以要请你帮忙,杜绝外界的访客与干扰。”
白任的脸像是受了一记重拳,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早把雷苹这位报信者千刀万剐了好几次。这实在太过分了,是来示威的吗?
不过雷苹好似没有注意到白任的变脸,又滔滔地道:“东方少爷对南城不大熟悉,不过有小云的介绍,与在海运公会中对你的印象,使他认为白任你是位相当可靠的佣兵,才想把会场的安全交给你。怎样,会给你很好的报酬,而且其他的佣兵也由你来筛选,只要能让典礼顺利进行就好。”
“呵……那还可真恭喜东方公子,不过,这种喜事何必拒绝访客,大肆庆祝不是很好。”白任酸苦而悲切的说着。
雷苹却嘟起嘴说:“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又是一场政治与财经的结合。”
白任诧道:“什么?!”
“本来就是了。东方家现在正要大力发展兵器铁器生意,而铁家近来拓厂,资金吃紧相当危险,这不就一拍即合。唉呀,也真苦了东方少爷,为了家族发展,还没娶妻就要先行纳妾。那个铁柔琴也正好处于寂寞空虚的状态,东方少爷稍微发动点柔情攻势、再加上家人的大力鼓吹,她马上就沦陷了。不过这也算是场地下婚礼,毕竟东方家的要人怎能与大商家结合,这不就摆明了是利益的结合,会让人说话的。唉,一样是女孩子,我也有点同情铁家小姐,要一辈当人家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还好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能带着笑脸迎接这一切。有时无知也是种幸福。”
“铁家的情况真的这么糟?”
雷苹神秘兮兮的说:“也不是啦,你可能不知道,铁勉的二太太一直视那位小姐为眼中钉。不过就是把讨她厌烦的继女卖出去,还能大赚了一笔,可真应了那个后母的意。唉——铁柔琴……真是可怜无知的小姑娘。”
听着听着,白任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大为惊恐。
“好了,好了,说了一大堆,这个工作你接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