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夜晚向来热闹,尤其是酒馆餐饮,更是人们在一天的劳累后常常流连的场所。
几名佣兵走到南城最有名的佣兵酒馆之一的“常客来”,他们完成了任务正想庆祝一番,顺道向张叔打探新的工作。不过乘兴而来,到了门口却败兴而归。
“常客来”的门上高挂着“今日特休”斗大的这四个字,表明了今天晚上不做生意。
说是不做生意,如果仔细聆听却能够发现裏面相当热闹,一点也不像是休息歇业的模样。反倒像是“常客来”被人包了,今夜只做几名贵宾的生意。
就某种意义而言,“常客来”今夜是被包起来了。不过是被老板张叔自己给包起来,他拿这个场子作东,算是为白任祝婚并且送行。因为明天他就要与娇妻一同前往伏牛山区定居,而白任也算从此由佣兵界退休,转任民团的团长。
张叔看着白任这个孩子。对张叔而言,白任就与他的孩子无异。是他提携白任踏入佣兵的行列,是他教导白任有关佣兵的一切,是他帮白任弄了许多适合他的工作。不然当白任独自一人来到南城,虽然拥有一身不差的武艺,没有门路还是会客死街头,随便接下超乎能力的工作也会死于异地。
现在白任成家了,要帮婆家所处的伏牛山地区建立民团,也算结束飘泊的佣兵生涯。
“白牙,伏牛山那个地方可不比南郡的其他地区。地处边境,又产良铁,非但劣绅土豪林立,更可恨的是招乌那个卑劣的国家,还放任盗匪越界烧杀掳掠。我们的警队、军力又不方便越界追缉,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还有,那里气候不好,公共设施也差,不比南城,你到那凡事可要多小心。虽然你在佣兵界的名号是响透南郡,到底不是伏牛山出身的人物。你要成为新组民团的团长,除了繁忙建立民团的事务外,可也要小心有身边的人在背后偷捅你一刀。”
张叔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好像不放心孩子出门爱操心的老爷。
“张叔我知道的。”
“我也会尽力帮白大哥,张叔您就不用操心。”铁柔琴靠在白任身旁满脸幸福的表情。
“这次铁家想出钱筹设民团也正好合乎南郡的需要。前一阵子太爷才念了当地议长雷齐一顿,我想当地的议长一定会大力支持民团。”
顿了一下,雷震继续说道:“我也派了雷誏外驻,指导行军战阵。希望能帮得上忙。”
长青回夜也笑嘻嘻的说:“长青家也正好会在那边开设新的道场,我会叫小望当总师父,正好可以帮忙训练民团的基本武艺。”
“嗯,过几天我也会请几位预备士过去帮忙压阵。在民团尚未有能力与盗团抗衡前,不致有空隙可趁。”季行云也道。
“真是感谢你们的帮忙——”白任深深地感受到朋友们的心意。
“没什么,我只是调一个太尉过去。也不算帮忙。更何况你过去还帮了我一个大忙,雷齐可能会以为这事是我从中促成。光是让他有这种感觉,我可就该向你道谢。是你让我在雷家中争取到一位长辈的好感。”
“拜托,长青家本来就是专门在开设道场。伏牛山这个特别需要武艺防身的地区,现在才增设长青道馆只能说晚。可跟你们要筹设民团一点关系也没有,这话乱传长青家的信誉可会受损。”
季行云也道:“反正这本来就是预备士们的工作,我也不过多批几个人过去罢了。”
坐在季行云旁边的周荃嘟着嘴说道:“白牙哥哥,你可要常回来玩,有空也要再教我几招功夫!”
“好——我会常回来玩的。”
雷霏坐在铁柔琴身旁,小声的说:“唉——琴儿……想不到你这么早就结婚。要是白牙那家伙敢欺负你,别怕,尽管告诉我。就凭咱们的交情,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又端来一道菜的牛皮正好听见这一句话,就讥道:“少来了,人家新婚夫妻可甜蜜得很。哪要你来多事。白牙别管这个只会说不吉利话的笨丫头。咱们白牙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呵护美娇妻都来不及了,哪会欺负人。就只有心存不良的笨丫头才会这样乱说话。”
“死牛皮,你说谁是存心不良的笨丫头!”
牛皮走过雷霏,坐到张叔旁边隔着张叔说道:“谁应话,就是谁啦——”
“你!”
“霏儿——别在意。我知道你是好心。”
张叔也打起圆场:“哈——今天难得。来多吃点,这可是有人精心准备的佳肴。可别辜负了下厨者的心意。”
吃了几道菜,雷霏对方才斗嘴的劣势心生不快,夹了青空竹一尝之后故意说道:“啧!这是谁做的。根本是调味失败,好难吃啊!”
牛皮脸色一变,却又暗自压下,反道:“来,小云你这个美食家试试这个,清蒸鲔鱼。”
雷霏抢道:“甭试了,那个我吃过了,一点也不好吃,哼、哼,妄称常客来的大厨,却只是这种技术。”
话说完,雷霏斜眼偷瞧牛皮,后者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抿着嘴像是在偷笑的样子。
季行云道:“别这么说。我对牛皮的技术有信心,让我试试。”
吃了一口,季行云还在品味时,雷霏见牛皮没反应又道:“怎么会有这种人,东西做得难吃,竟然还敢这样大大方方的介绍给人享用。”
“这个不……”
季行云话才说到一半,雷霏抢道:“不好吃是吧?”
“哈——”牛皮突然暴出笑声。
雷霏一脸疑惑,而坐在她身旁的铁柔琴却很难过的说:“霏儿——我做的菜真的这么难吃吗?”
“啊!不、我是说……这……”雷霏急忙想要解释,困窘得不得了。
“牛皮!你……”
“柔琴姐姐,你做的鱼很好吃,我们不要理那个不懂得吃的大姊姊,下回我们再一起做好吃的蛋糕。”连周荃也仗义执言,弄得雷霏裡外不是人。
雷震与长青回夜却在一旁偷笑。能整到雷霏可不简单,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更是不容易。雷震暗道:“牛皮干得好,不过后果你可要自己承担喔——”
酒过数巡,场面热闹欢乐无比。
张叔笑看年轻人。雷震与长青回夜偶有的亲密的交会,像是成熟交往的一对情侣。白任与铁柔琴当然更不用说,他们和乐的样子,大概是天下所有恋人的典范。就连牛皮与雷霏斗嘴,争执不下的样子,也让张叔感到有趣的温馨。
场上与张叔一样看着这一切的还有季行云,坐在他旁边的小孩子已经难抵睡魔的呼唤,打起瞌睡。看人成双成对,季行云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明明就是快乐的时光,但他却越来越难与其他人产生共鸣。尤其是看到白任、雷震身旁都有一位美丽佳人,就连牛皮也跟雷霏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他好像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别人身旁坐的都是心心相印的情人,而他身旁只是一个……小小的周荃。
季行云可没贬低周荃的意思,但、如果……白任为了心爱的女孩,要开创一番新的事业,为伏牛山区居民的安全也为铁家的商业利益打拼奋斗。雷震现在正朝着下任家主的目标,努力奋战。他们不但生活有明确目标与理想,感情生活更是充实而美满。反观自己……
季行云不禁低头叹息:“要是苍眠月就在身旁会有多好……”
琴音舞扬,清新淡雅。
柔和的琴意,似乎抚平动乱的真气,引导内息的运转。
好舒服的感觉——东方寻彩躺在柔软的床上。耳畔是让人心情安定的天籁,这种感觉好像回到娘胎又似受到无尽的呵护。淡淡的延寿香,也让她感到无比的舒畅。
焚香、琴音……多么悠闲雅致的感觉……
不对!焚香?琴音!
东方寻彩猛然张眼。陌生的天花板,身上盖着一张上好的羽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