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潜藏(1 / 2)

天人 月雨 5285 字 1个月前

虽然季行云跟着雷义回到南城,却迟迟没有与雷震接触。原因无他,仅因法天正处于多事之秋,身为主议会的主簿、雷家的重要成员,让雷震一直没空。不过若他知晓季行云要见他,即使是诸事纠缠也会拨冗与他会面。

问题在于雷震根本不知道季行云还活着,更别提知晓他、想见他。

雷义一直要找机会告诉雷震这件事,可惜雷震忙得没空接见雷义,虽然知道雷义有事要说,可是又没明白说出是什么事,雷震误以为是一点小事而将它忽略。

应该已经死掉的季行云,如果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南城里头,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骚动,雷义在多方考虑之后,决定隐瞒季行云还存活的这件事,毕竟南郡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如果让季行云活着的事情爆发出来,恐怕会引起联邦议会再次展开围剿行动。

这对季行云只有坏处,而且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让联邦议会有借口对南郡派出任何形式的兵力运用,对南郡的军事上的自主权会有不小的伤害。

季行云也能理解雷义的难处,况且他也不希望与法天人起冲突。

重生之后的他,对真气的运用变得比以往更加熟练,身体也变得更能接受真气,事实上,他的肉体完全能够与真气结合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也许能像当初那位常白无那样,能够发挥出惊人的力量,不同的是季行云能收能放。

若现在再次遇到神武士,季行云虽然没必胜的把握,不过要自保绝不成问题,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雷义透过关系强留季行云,将他藏在武议团内,对外则是宣称有一位离开武议团多年的老前辈来访,暂时借住。

当然就事实而言,雷义不算是说谎,反正这种事在武议团内经常发生,而且队部的客房众多,就是整个中队都进驻也没问题——自从季行云把小队部炸坏之后,南城的武议团队部重新建设,改为三楼的木造建筑,空间大了许多。

季行云躲在房中很少出来,就算出来也是偷偷跑出来,尽量不让人瞧见。

虽然法天正处于对外征战的敏感时机,像季行云这样偷偷摸摸的人,本来该遭受怀疑,不过他借住的地方是武议团中队部,像这种地方几乎不会受到情治单位的监控,若有,也只有暗部的人员。

至于武议士还是预备士也不会在意这种事,那些武议士多半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人,在意的多半是自身武艺的精进。

至于预备士更不可能会去多管闲事,毕竟对他们而言,武议团的老前辈只能当成尊重的对象,哪敢去怀疑、打探。

季行云的行径最多就是被当成脾气古怪的老前辈,反正武议团里这种老前辈多得是。

知道季行云借住在武议团的人并不多,除了雷义之外,只有现任的小队长冰泉月眉,以及与他一同进入森林的长青安满,至于中队长凛凊,因为人不在南城,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雷义本来也没打算告知长青安满,那是他自己发现的。

与雷义算是同期进入预备团的长青安满,一直在季行云的指导下,对他的武功也有深刻的影响,所以当他被送离森林后,就隐隐约约发现,“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季行云。

长青安满知道这件事,对季行云其实只有好处。雷义在退出武议团后,就成为雷震信任的干部,在季行云的磨练之下,他对于处理各种事务的能力极佳,又懂得未雨绸缪的重要,是位相当优秀的人才。

回到南郡之后,雷义也没多少空闲可以招呼季行云,所以有长青安满在,才方便打理季行云的事情。

况且长青安满以前是位标准的军人,虽然退出部队,不过在军事方面的知识并未淡忘。季行云可以借由他的口中明白法天的打算,也能了解这场战争可能的规模。

不过长青安满毕竟已经离开部队,况且这次的军事行动完全由中央来掌控,南郡所接触到的不过是后勤补给的工作,所能推断出来的事情还是有限。但是由后勤补给的规模,就能大致明白战争的规模。

相较起来,让冰泉月眉知晓季行云借住在武议团的事,还较令雷义担心。

这位小队长就像标准的凛家人那样,喜怒不露于形,她的行事几乎像是计时沙漏那样的精密,凡事一丝不茍、奉公守法,做事以提升小队战力为准则,并在不违反行政中立的原则下,努力维护家族利益。

如果可以,雷义不太希望让她知道季行云的事,但是她现在是南城武议团中唯一有权力管事的人,如果不向她说清楚,季行云根本没办法藏在武议团。

不过冰泉月眉什么也没多问,就答应雷义的请求,同时还以下达命令的方式,要求雷义要保密,并且主动告知他许多该注意的事情,弄得雷义差点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要求谁帮忙的。

长青安满为季行云带来美食后,因为还兼任武馆的教头正好有课,于是先行离开。

季行云来到这已经是第五天,虽然没得见到雷震,不过这几天也没浪费时间。

待在森林中,心思都放在苍眠月身上,虽然她也常督促季行云要练功,不过那只是要他把身体养好。

换体重生之后,季行云的身体变得比之前更能运用真气,练起内息也事半功倍,经脉也通畅得不可思议,甚至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能用来藏纳真气、运转内息,不过在打斗上的武艺,却并没有真正的精进——当然整体的实力是提升了不少。

难得离开苍眠月后,又是待在这个天天有人打斗练武的地方,再加上没什么其他的事好做,季行云当然跟着武议士的习惯默默的练功,在心中研究武功招式,跟着武议士们的对战在心底进行仿真战。

由于对真气的感应灵敏,季行云能够轻易地感应到武议士的作为,武议士却不见得能够知道他在窥视。

这几天来,他发现过去的队员几乎都不再是小队上的人员,原来小队上的老队友,不是已经高陞为其他队的小队长,就是成为技研士,还留在南城当武议士的就只剩下长青回望,而且他还是以副小队长的名义在当队员。

至于其他的队员,有一半是季行云曾带过的预备团成员,另外一半则是他离开后的预备士补上。而且由他们的谈话中,季行云还发现,有更多被他带过的预备士成为他郡的武议士。

这除了要归功于季行云的指导外,在他任内建设的考试兼训练场开始发挥作用,让预备士能更有效率的精进武艺,除了让南郡的武议团水准提高外,更让一些能力不错却因为名额有限无法加入武议团的人,由南郡输出至邻近各郡。

新的武议士中,最让季行云特别在意的人则是周荃。

虽然他满想与她再见见面,看看这位被他当成小妹的女孩,不过在冰泉月眉再三的交代下,季行云只有忍着继续隐藏。不过光是知道周荃现在不但身体无恙,还成为武议士,就让他感到相当欣慰。

只是没想到特别的关心,却造成季行云行迹的意外曝光。

这一天中午,殷荃正好来武议团宣泄压力,所谓的“宣泄压力”,就是指来到武议团找人打架。

继承父业的殷荃,在这种时刻责任更是分外重大,南港的海运必须在军用物资的进口与其他商人的使用上取得平衡。

主议会决议要全力配合征外军的后勤补给,除了由法天内部的补给,就要仰赖对外进口。南郡对外贸易就是靠着这个全法天唯一的海港,身为海运公会的重要成员,在这种时刻就要承受各方的压力。

港口只有一个,能够停泊船只的码头有限,许许多多的物资要由那运送进来,往来的船只远超过港口的吞吐量。

虽然以军用为优先,但是也不能让其他的船只空等。超过一半的码头安排成军用码头,剩下的才分给各种货船。

许多商船在海上等着,他们都派出小艇上岸寻找有力人士来打关系,希望能早一天靠岸卸下货物完成交易,另一方面,长期在海上作业的船工也得登岸,让人看着陆地,绝不能踏上实地,无疑是一种折磨。

如果不能让船员上岸后发泄一下,那么发生暴动、喋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靠岸的位置就那么多,在供给有限的情况下,各方船主自然是想尽办法各显神通,全力施展动用各方关系,要早一点将船停入码头。

海运公会会长的女儿,同时也是公会的重要成员——殷荃,自然也就成为各方关说的目标。

这也难怪她会想暂时抛开所有恼人的事物,来到武议团。

早上与她练习的武议士,成为她发泄情绪的沙包,经过几场战斗她才渐有笑颜,不过也有人因而被迫换上鼻青脸肿的脸庞。

中午时分,几位武议士聚在一起用餐。

殷荃、周荃自然同坐一桌,有了她们两位美女,自然也吸引单身年轻的武议士同桌陪伴。小杰、柳仲宏两人算起来已经是老资格的武议士,另外还有季行云离开后才加入预备团、并在这几年内成为武议士的长青安稳、李绍文。

周荃在小队是最年轻的武议士,暂且不提她的外貌,光是南郡最大药商爱女的身分,就让她拥有惊人的身价。不过,不靠家世,周荃本身就足以吸引男士的目光。她曾下定决心要成为季行云為之着迷的女孩,她在这几年来努力充实自己的内外,在南城被誉为“武议团之花”。

所有单身的武议士无不以她为目标,不过周荃却不曾与任何一位男子有过深入交往。高难度的挑战只让所有人都抱有希望,也更努力追求她,所以当她出现在队部时,也是武议团员群聚的时候。

在交谊厅内,六人同桌,外加晚来一步,几位武议士及预备士让交谊厅变得热闹非凡。

几个人聚在一起,很自然地就谈起了南郡当前的情势。

长青安稳侃侃说道:“主议会决议南郡不参与这难得的征讨实在可惜,我才在想有机会能够大展长才,让一身的武艺有地方发挥。”

李绍文见长青安稳在周荃面前展现男子气概,便跟着说道:“是啊,真可惜,都是越来越保守的雷家,还有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凛家从中作梗,我们南郡、全法天最优秀的官兵才没有发挥的余地。如果让李家做主,一定会积极参与这难得的盛事。”

殷荃却道:“小毛头,没见过真正的战争才敢这么说。”

柳仲宏为同伴声援道:“殷荃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你就见过真正的大场面吗?身为一位武者,当然希望自己的武艺有地方能发挥,不然咱们每天辛苦锻炼又有何意义?”

这时同为女性的周荃嘟起小嘴,不太高兴地说道:“我的看法跟姊姊一样!”

柳仲宏干笑道:“哈,不会吧。”

殷荃正色道:“你们不曾站在狼祸的前线上,回想起当时的惨烈,我现在还会作恶梦。人与人的战争,可比狼祸更加可怕,别提人员的伤亡,就算处于后方的我们,再过不久也会尝到苦头。”

“你太多心。”长青安稳笑道。

“不,战争一拖长,你就会感受到,再过一、两个月,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薪水好像变少了,平常买得到的东西,都会变成一物难求。现在一些奢侈品的供应已经开始吃紧,再过不久这个影响将会变得更全面。

“为了让前线的战士发挥战力,后方的人就要努力供应所需的物质。如果敌人采取焦土政策,或是将物资扫光,留下一堆清贫的人民给我军,到时要供养的就不只是我方的军队,还有被我们‘解放’的人民,到那时前线推进得越快,后方的我们就会越加辛苦。”

周荃也补充道:“没错!没错!我小时候曾跟着爹爹一起到战地医院探视。如果你们看过战争带来的后果,就不会希望发生战争了,尤其是家中有兄弟姊妹在前线的,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几个男士想展现男子气概不成,反遭奚落,于是长青安稳便改口道:“女孩子就是这样啦,战争难免会有伤亡,空有妇人之仁,怎么建立丰功伟业?法天要为全大陆的人民设想,要让四方百姓也能享受到像我们般的富足,将那些无能的国王打倒,改由法天来统治是最好的方法。战争只是一时的阵痛,身为有为的武议士,当然要支持联邦的作为!”

小杰也笑道:“你们别这么说,女孩子嘛,心肠总是比较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论如何,我觉得小荃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三位男士当场暗骂小杰,竟然马上背叛原来的立场,站到周荃那边去。

话题还没继续,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喂!你不能进去,这可是武议团,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一位健壮豪爽的女士不理预备士的劝说,大剌剌地闯入。她身后跟着一位男士,两人好似老马识途般一路闯来,队部的人员竟然没一位能将他们拦下。

她一进来就以洪亮的声音说道:“什么叫妇人之仁?什么叫女孩子心肠比较软?是哪个家伙说的?给我站出来!”

“别这样……”那位男子一脸伤脑筋的模样,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知道无法阻止她,所以也没认真的劝解。

李绍文怒道:“你是谁?竟然敢来武议团撒野!”

小杰、柳仲宏、长青安稳也跟着站出来。

“啊!大姊头!”殷荃却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位女士毫不客气的指着小杰命令道:“那个谁……喔,小杰(她身后的男士给予了提示)马上去把冰泉月眉、刘光耀、长青回望叫过来!”

看清楚来人后,听到她的命令小杰马上立正站好,谨慎恭敬的应道:“是的!”

“喂!你在搞什么!”长青安稳骂了小杰一声。

在场大部分预备士也感到非常奇怪,资历较浅的武议士也在心中大骂小杰。不过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位女士为何知道小队长冰泉月眉、副队长长青回望,还有技研士刘光耀会在队上。

“像你这种人,不必动用队长,我就能应付得了!”长青安稳叫了一声,就准备要动手。

“……殷荃,现在的小队长是谁?”

“是冰泉月眉。”

女士皱起眉头不高兴的说:“那我真的要好好教训她才行,武议士的素质怎么变得如此低落?连自己有多少斤两都看不出来,真是糟糕。喂!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长青安稳,要把你送入医院的人!”大喝一声,随即动手。

“别!”小杰紧张地叫了出来。

殷荃还有那位男士,都对长青安稳露出同情的神色。

“啪!”一个照面,长青安稳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同时背部吃痛,一只脚将他踩住。

女士不高兴地说道:“长青家怎么会有如此不长进的家伙!真是太难看了,这分明是在丢我的脸。你叫长青安稳吗?很好,你是第一个该接受特训的家伙!”

女士展现惊人的实力,其他的武议士虽是忿忿不平,但是为了长青安稳的小命着想,只能怒目相对!

这时不等小杰去叫人,冰泉月眉、长青回望还有刘光耀,都已经发现了这场骚动,全部赶过来。

“啊!队长,快!快!请您教训这个疯婆子!”

众人以为救星来到,哪知他们小队长却毕恭毕敬的对那位“疯婆子”行礼。

而长青回望也用家族的礼节向她示好,至于刘光耀一见到人,马上就缩回去,好像看到煞星一样。

“别躲了,刘光耀!既然来了,就让我看看你们这几年有什么长进?”

“哈……大姊头……请手下留情啊……”

不论是武议士还是预备士们,各个都瞠目结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常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技研士刘光耀,竟然会变成见了猫的老鼠……在他们心中,突然忆起了一位曾经掌管此地的“女魔头”——长青回颜。

长青回颜环视众人,知道她的人不是故意左顾右盼,就是低下头避免与她的目光接触,至于少数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则怒目相视。

她看了几回便很不满地说:“我说冰泉月眉,你也太不称职了!六年多来,整个小队的水准怎么不见提升?还有你这样的功夫怎么当小队长,刘光耀你也是,竟然别起技研士的肩章!你别笑!小望,一看就觉得毫无长进的样子。”

在她旁边的青武昌拉拉衣角偷偷地传音,然后长青回颜才道:“算了,没我在这督促,能有这种程度的长进,算不错了。”

长青回望急忙陪笑道:“大姊,您哪时回来的?怎么都没听到风声呢?”

“喔,才刚回来啊,一回来就先到这来看看,想找人试试修行的成果……不过,我想还是算了,改天再到旧城的大队部,才能找到足以试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