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长青回颜原本的说法,在她回到南郡的当天,就要带季行云去见雷震,不过当她执行这项承诺时,却已是数天之后。
原因无他,就只是这位武议团的前大姊头武瘾又犯,她拉着季行云进行切磋,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下午。
武议团晚上又在周家设宴,为她与季行云洗尘,接着又是加强磨练现任武议士、技研士的武艺,而季行云则充当她的助手与示范者。
这接连几天的武术训练,过得愉快而充实,让季行云在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去见雷震。而且这几天与长青回颜对招正好磨练他的武功招式,并且让身体重新习惯战斗。
长青回颜六年多来的修炼,让她的武艺进展至另一个层次,虽然内息的成长已追不上季行云,可是在攻击技巧上,却远胜季行云。
这些年来,长青回颜不停磨练武艺,拜访(挑战)各地武术高手与名家,专注于武功的进展。季行云则不然,在太宇的五年,所注重的是心性的修炼、深幽的探索,与外在的协调,这些都是助于内息的增长,与自我真气的了解,还有针对自然的调合。
两人在战斗上、能力上的成长自然有差距,不过季行云历经神武士的死战、肉体的再生重建,修炼起武艺,在实战上的运用,可谓一日千里,没几天就把长青回颜几年修行所得的精华尽数吸收,让长青回颜大是感慨。
这日清晨长青回颜在演武厅与季行云相会后就道:“走!今天我们去找雷震。”
“……”季行云先是一楞,然后欣喜地道:“好的。”
三人便往议会走去。
路上季行云问道:“青武昌,你已经向雷大哥约好了吗?延了这几天,雷大哥终于空出时间啦。”
“不!”青武昌否定的说道:“这几天我不是在忙这些事。”
“咦?那么……”
“我忙的是一些私事。”
季行云又问:“那是雷义帮忙约的吗?”
长青回颜道:“没这回事,他也忙翻了,听说咱们法天在招乌打了场漂亮的胜战,支持战争的呼声好像因而高涨,为了贯彻不直接参与战争的政策,雷家好像全力动员,为了这方面的事情,雷义那个小鬼头好像也忙翻了。”
“……那是大姊您去送上拜帖、约时间的吗?”
长青回颜哈哈大笑,然后用一副轻松的态度说:“这怎么可能?这几天光是磨练那些不成才的后进,时间都不够了,哪有空走那一趟。况且这几天我们不是都在一起磨练切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走出武议团了?”
“这……”季行云因而接不下话。
一般而言,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明白所谓的人情世故,在社会化的同时,也会学习社会的规范与礼节,不过这些对长青回颜都不适用,她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情况变得比离开南郡之前更加严重。
长青回颜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继续说道:“去拜访老朋友就是给他惊喜,如果事先通知,那么惊喜的成分不就消失了?我很期待雷震看到我们时的表情,一次会见两名久未谋面的朋友,将会有双倍的惊喜。”
“是这样的吗?”
事情的问题并不在于此,而是以雷震目前的身分,没有层层的通报,是想见就能见的了吗?如果长青回颜还是武议团的中队长,要进入议会大楼的要员办公室,当然不成问题,可是她现在是一介平民,守衞会放行吗?
季行云的不安显露在脸上,这时耳边传来青武昌传音:“小云你就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办法就行了。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别让她跟守衞起冲突。”
青武昌的说话态度,好像很习惯处理这种事情,这让季行云不禁想着,长青回颜会变得如此“率性”,也许要怪罪这位非常会帮她处理事情的“专门人员”。
“……好像只能这样了……”季行云莫可奈何的传音回去。
“喂!你们在我背后偷偷摸摸说些什么?有话就说清楚,别在我后面嚼舌根,还有小云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去见老朋友应该更高兴才对,用这种阴沉的脸来见雷震,未免太失礼了。”
季行云只好挤出一抹苦笑,同时默默的祈祷,希望此行不会给雷震带来麻烦……
到了议会大楼,长青回颜毫不迟疑,就往门口走去,那么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是要回到自己家那样。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季行云硬着头皮跟上去。
当他们就要踏入门口的那一刻,门口的两个衞兵将长戟放下,交会成“叉”字形挡住去路。
“站住!”衞兵大声斥责。
“奇怪?我以前进来怎么从来没人拦过?”长青回颜疑惑地说着。
季行云与青武昌很想告诉她:“那是因为,你以前身上穿的是武议团中队长才能穿的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议事厅现在是闲人勿进。有什么事先到旁边的接待室说明来意,办理豋记后,再由专人带入。”
“怎么这么麻烦?我记得以前一般的民众也可以自由进出。”长青回颜发起牢骚。
“那是以前,现在是非常时期,不一样!”一名衞兵捺着性子解说。
“喂!跟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说这么多干嘛?”另一个衞兵则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赶快离开,再不走就把你们抓起来,送交警司处理!”
“喔……要抓我啊?这可有趣了。”
发现长青回颜眼中放出危险的光芒,青武昌马上好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才刚由外地回来,特来拜访雷主簿,不如请这位大哥代为通报,就说是……”
“少啰嗦!想进去就到旁边的接待室登记,拿到通行证我们就放行,我管你们是谁!”
衞兵说完话,就轻轻的挥动长戟要赶人。
这个动作并没有伤人的打算,不过看到兵器的尖刃往青武昌身上移动,长青回颜迅速往前一踏,一手握住戟柄。
“喂,你想干什么!”
另一个衞兵大喝一声,就抡起长戟往长青回颜刺去。
衞兵这点微末的功夫,哪能对长青回颜起什么作用,她手略微施力,就用手中的长戟架住刺来的武器,然后真气发出,透过长戟流向两位衞兵,尽忠职守的衞兵同时虎口发麻,再也握不住武器,胸口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样难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长青回颜笑道:“你们终于理解,愿意让开放行啦!走吧。”回头招呼两位同伴,长青回颜大方的踏入大楼。
季行云只觉得这跟硬闯没什么两样,这样做不会出问题吗?当他用质问的眼神望向青武昌,这位一直跟在长青回颜身旁的人,只是耸耸肩,莫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三人才踏入大厅,警钟跟着响起。
脚步声跟着逼近,看来硬闯果然是错误的选择,只是长青回颜的脸上却依然充满着笑容,让人觉得,她仿佛对即将面临的事情感到非常兴奋。
一个区队的士兵迅速将三人包围。
长青回颜故意轻松漫步,好像故意在等着部队的包围。
季行云紧张地看着毫不在乎的长青回颜,心裏想着她绝对是故意的,又将焦虑的心情传给青武昌,却又发现他好像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只听到他传音提醒道:“等会别出重手喔。”
“真令人高兴,旧地重游受到如此礼遇与热烈的欢迎,其实你们不用这样的,我知道路可以自己走,用不着你们特别跑过来接待。”
长青回颜那番不把人看在眼里的话,激怒了这些士兵。
“围起来!袭之阵.式之七……”领队的兵长迅速下令。
长青回颜笑笑看着众人,真气却暗中发出。
数道凝紧的真气,像是无形的棍棒敲击着士兵的小腿,命中脚胫,几位士兵痛得蹲下。
又有几道真气,化为细针,刺入士兵的大腿、屁股,让士兵痛得跳起来,整个阵形在瞬间溃坏。
“这……”兵长大吃一警,立即骂道:“你们在干什么!这还算是我法天的光荣,精英中的精英吗?还不给我……呃!”
“别生气嘛,这只不过是基础训练不够,要气就该气你自己没把部下训练好啊。”长青回颜突然跑到兵长面前向他说教。
“混帐!”
兵长怒骂一声,即刻运起新式的法印.钢体,化掌为枪,朝着长青回颜的咽喉刺去。
钢体让兵长的身体变得跟石头一样硬,可是长青回颜却以手掌抵住兵长的指尖,然后笑咪|咪地扣住对方的手指,兵长想抽手,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放开我!”兵长气愤地大喊,同时挥拳。
长青回颜见状手没放开,另一手后发先至,一拳打在兵长腹部,强大的力道让他的身体弯曲,并向后弹去,可是手被抓住,整个人又被硬生生拉住。
在长青回颜的攻击之下,钢体毫无作用,法印在体外形成的坚固保护壳依然存在,可是劲道却像雨水渗入茅草屋之中,由缝细中流入兵长体内,令他苦不堪言,相较之下,因为身体与手臂拉扯造成的脱臼,就不算什么了。
区队长被打倒,士兵们蜂拥而上,顿时变成一场混战。
骚动的声音引来另一区队的士兵,不过长青回颜三人已经混在士兵当中,另一区队新兵团的士兵无法发挥阵形。
另一位兵长想要稳住局面,可惜已经加入混战士兵们,并没有随机应变,改为听从另一位长官的命令,而另一位兵长也没想过要制止那些加入混战的士兵,或是将他们纳入自己的指挥,重新摆好阵形。
不过一大堆能使用法印.钢体的人打起烂战,可为这神圣的议事厅带来一场灾难,这些士兵仗着法印带来的坚硬躯体,横冲直撞、狂攻猛打的结果是互相撞击,还有不停破坏大厅内的摆设。
士兵虽多,不过并没有发挥有组织的攻击,长青回颜三人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眼见状况转变至此,季行云不免担忧,这下子可又成为罪犯,上回被主议会通缉是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一次可就成为货真价实的罪犯了。
“青武昌,这可怎么办?”季行云担忧的传音询问。
“哎呀呀,没办法,又要大闹一场,记得出手别太重,别把人真的打伤就好了。”青武昌回话的同时,闪过一位士兵的攻击,同时又往士兵的后颈攻击过去,那位士兵也跌个狗吃屎,再也没有爬起来。
听到这样这样的回话,还有青昌武的动作,好似很习惯这样混乱的场面,看他的态度根本就是历经多次类似的场景,季行云真是怀疑,他们两人在大陆各地都这样胡搞乱扯,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不过接连不断的攻击,不停的闪避,让他渐感厌烦,又见一位士兵凶恶的对他挥拳,于是自然反应手向上架挡、抡拳、折臂,顺势一拗,将那名士兵的手臂折断。
“啊!糟糕!”等他反应过来,才想到自己下手太重。这些士兵虽然有法印.钢体护身,本身的功力却不怎么样,如果用强大的真气进行打击,恐怕一掌下去没死也剩半条命,用这种关节技就无关身体的坚硬与否。
当然季行云有心的话,还是有其他的办法,可是他已经发现,有数名主议士出现在二楼的空廊上观看,他不想显现深奥的功夫,以免引起那些主议士的侧目。
要知道大半的主议士都是武功高手,有的是由锋将、准将退役,有的是各家族的优秀人才,其中也不乏拿武议团当跳板的高手。
季行云可不希望因为显露出高明的功夫,而让人认出他是前武议团小队长。
不过那些人只顾着看,也不下来阻止,让季行云心中暗暗发怒,这些人肯定不是长青回颜的对手,但是至少不像这些士兵那样的不禁打,况且这裏头的人,多半是任职超过一届的主议士,怎么可能不认得长青回颜?
只要有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纷争便当场可以结束。
混乱当中,一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人群之中,长青家的另一位杰出女士,长青回夜跳入战团。
她原本想要喝阻众人,但是已经打得正起劲的士兵们,哪听得进去“外人”的话?
无奈之下,长青回夜跃至空中,真气放出,柔和不伤人的强大气劲打下,浑厚的真气将士兵们逼开,暂时中止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大姊你……咦!啊!”
话说没几个字,长青回颜举拳就打!
“大姊……”
长青回颜不给这位族妹说话的机会,快拳连攻才缓和下来的场面,马上又变回原貌。
“真是逊毙了!这是哪门子的烂看门狗?只要三个人就可以把这裏闹得天翻地覆,这些没用的家伙,怎么保护全南郡人民托付重责的议士?”长青回颜一面打,一面叫嚣着。
长青回夜一开始还在退让,可是她的武功原本就在长青回颜之下,让个两招马上就险象环生,迫使她不得不使出全力。
哪知长青回颜因为她全力反击,而更加兴奋,内息再提两成,掌气拳风逼得诸位士兵远远的退让。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大队人马又由门外冲入,这次来的不是新兵团的成员,而是南郡的部队。
指挥的将领是长青回廉,紧急之中,他只带了一个区队的人马,可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来就将原本与季行云、青武昌混战的士兵冲开,然后各个举着长兵器将两人包围。
长青回廉并没有对这些士兵下达任何指示,只是由带队的兵长自行判断临机反应。
南郡的部队出现,马上就将状况控制住,而身怀法印的士兵心有不甘,想继续攻击季行云他们却被拦下。这士兵甚至想要攻击拦截他的南郡士兵,不过距离那人最近的士兵,马上协同旁边的两位同袍将人制服。
其他的士兵见到同伴被押下,马上叫嚣着就要打人。
南郡的带队兵长马上骂道:“阵前攻击同僚,视为叛国,你们全给我退下,这裏由我指挥。”
“可恶,你算哪根葱?敢命令我们!”
这位兵长马上下令:“把他也给我拿下!于阵前不听指挥,并当众侮辱上官,可视情况,立即处斩!”
南郡士兵与新兵团的士兵纷争未止,另一边的打斗,却因为一句话而终止。
“喂!你在搞什么玩意?一回来就弄得天翻地覆!”只见长青回廉气呼呼的叫骂:“我听到议会大厅遭袭,马上叫机动队过来,结果竟是你这个野丫头。”
骂声过后,长青回颜与长青回夜两人分开。
然后长青回颜做鬼脸笑道:“好久不见了,廉哥,你还是一样硬朗,真叫人高兴。”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会很不高兴,而且这份心情也会传染给无非大人!”
听到长青无非的大名,长青回颜马上泄了气。
“哈……这点小事,你没必要让他老人家操烦吧?”
当长青回颜还在打哈哈的时候,新兵团的兵长,扶起那一位被长青回颜打倒的兵长,在同僚的相扶之下,他大声叫道:“你们在干嘛!还不快动手!”
这句话可让这些因为南郡兵长的话,而犹豫迟疑的士兵,重新取回战斗的欲望。
“住手!还打什么打!”长青回廉叫骂一声,身形一闪,就来到两位兵长前面。他毫不客气双拳出击,两位兵长的护身法印毫无作用,就这么被打得趴下。
士兵见状,改变目标,就要针对长青回廉攻击。
“你们这些人是没长眼睛吗?想全部送军法吗?竟然想挥拳向我!是没瞧见这锋将的肩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