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望着重归平静的海面,泪流满面,双手合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父亲的亡灵默默祈福,并以此悼念那些远去的日子和灰色的童年。
曙光驱走黑暗,雨云散尽,一轮崭新的太阳跃出地平线,把城市的屋顶染成了明亮的白色。人与妖的惨烈战斗终于迎来尾声,多数人对此并不知情,如果你要问那数百条死难者的尸体作何解释,恢复通讯的电台新闻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据悉,昨夜华北地区普降百年不遇的大暴雨,台风与海啸侵袭了沿海城市,受灾严重,受难者已达百人,各消防部门以及武警官兵正在全力抢险救灾,中央抗洪指挥所敦请各地区主管部门加强防洪防涝措施云云……
战争结束了,曾经不可一世的Ω妖族在失去女皇——它们的大脑和心脏——之后,就像被切断电源的发动机,丧失了战斗能力。残余的Ω机兵变成了呆立在洪水中的雕像,被一一搬进蚁巢仓库。而那些被Ω细胞感染的汽车,也恢复了正常,等待主人来认领。
清理战场,修缮建筑,疏通道路,高翔和他的朋友们来不及休息,还有很多工作等待着他们去处理。
雨一停,晚秋的阳光显得更加炽烈。若兰走在前往避难所的山路上,打着阳伞,挎着沉重的背包,不时拿手帕擦试额角的香汗。忽然,山坳里闪出一位少女。浅红色的风衣被山岚掀动,显现出斜挎腰畔的古雅长剑,明媚的眸子里饱含着恶作剧的笑意。
“嘿嘿嘿嘿!”
“呀——你真坏,吓我一跳!”若兰瞪她一眼,也“嘿嘿”的娇笑。
看上去活像两个互相拦路劫色的采花大盗……
“大美人儿,你要去哪里?这么久没见面了,想不想我呀。”君瑜抚摸着她的粉颊,装出色迷迷的表情。
若兰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地问:“美女?是说我呢,还是自夸?”
“都一样。”
“你就站在这儿,一直看戏?”
“高翔干的不错,我没有插手的机会。”
若兰与有荣焉得笑道:“那当然,他是我未来的老公嘛!”
“哟,你这么说,不怕我吃醋?”君瑜恨恨的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儿。
“你吃我的醋,就等于吃自己的醋,有意思吗?”若兰翻着白眼说。
“或许没意思,但我仍然……仍然有点不舒服。”
“你后悔吗,把自己分裂成现在的样子。”
“我没有考虑这问题的余地,你知道,所谓责任,就是哪怕你不喜欢也必须去做的事。”
“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多陪陪他呢?”
“我不能……我还有别的工作,这就走,替我跟他说再见。”
“现在不行,我也很忙呀。”若兰拍拍背包,“我要把这些药水送到避难所,掺到难民的饮水里,让他们害一点小小的头疼,然后帮助他们忘记这场噩梦。”
“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么对待高翔的,可惜他太狡猾,逃过了记忆清洗,希望你能干的比你父亲更出色。”
“放心放心,女人在决心干坏事的时候,远比男人细心得多。他们能够记住的只是一场可怕的洪水而已。”
“还好,只是洪水。”
“是的,只是洪水。”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吧……”
“很可笑对不对?让公众变得如此无知,正是我们的工作之一,这件事跟消灭妖怪同样重要。”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庸人也许是真正的智者,可他不该破坏大家对‘天下本无事’的幻觉,谁这么做,就是庸人。”
“忽然发觉,这个充满虚假和谎言的世界,经过了大雨的洗礼,居然变得异常美丽。”
“美丽就在谎言之中,自古皆然。‘再见’,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可真矛盾。”君瑜挥挥手,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