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在他的呼叫声中终于醒转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急切望着她的清雅，用唇语说道：“清雅，不要救我。”

神仙劫的风严重刮伤了她的喉咙，此时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不是故意气清雅，也不是为了让他不再杀戮，而是真真切切的不想活了。或许从她跟清雅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深切感受到了，她日后的命运必将是如此。

清雅想再说些什么，风刀不断刮着他的身体和嗓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荷花池的运动更大了一些，晃悠的清雅的手都有些巴不紧了。

胡媚心知这个时候，就算清雅想救她，也已经来不及了。再拖下去，她和清雅都会掉下去。

胡媚一咬牙，伸手变出一把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腕就砍了下去。顿时血飞溅而出，在风中漾起了一片血红。

胡媚深知清雅不会放手，便干脆斩断了自己的手臂。用唇语对他说了一句：“永别了。”然后她的身体便彻彻底底的落下神仙劫，顺着这里的白气越坠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

血飞溅的那一刻，几滴飞落在清雅的脸上，有一种滚烫的灼热感。这一刻的景象看得清雅几乎发疯了。一向最怕疼的胡媚，在这个时候居然斩断自己的手臂。

正向下坠落的胡媚，忽然发现上空有几滴水落在她的脸，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这里怎么会有水？难道是清雅的眼泪？没想到那么强大的清雅也会哭啊！胡媚嘴角荡起一抹微笑。

他能为她哭泣，她就算是死也值得了。第一层刮肉，第二层碎骨，她已经承受不住了，胡媚身体一僵，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雅哭了吗？他确实哭了。他自诩是岩石一般的坚强意志，没想到这个时刻也会哭。这恐怕是他活过的这两辈子，唯一一次落泪了，虽然只有几滴，却深切的体现他心中的悲痛欲绝。

他深知胡媚刚才那么做全是为了他。

清雅忽然大笑一声，对着上面的枳裕喊道：“枳裕，你赢了。”便松开了在荷花池崖边，巴的发白的手指，任凭自己的身体坠落下去。胡媚搅乱了他的心神，拿走了他的心，就想逃跑吗？他不许，绝对不许，就算追到碧落黄泉，他也要找到她，向她讨回公道，讨回他失去的那颗心。

一切都结束了吗？荷花池里停止了振动，御花园里的风也逐渐小了。神仙劫想必又回到了原处了。

清雅死了，今日之事算是画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枳裕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胡媚也跟着掉了下去，是他心中的最痛。不过没有胡媚的舍身，又怎么会有清雅的就义呢？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看来佛家的那一套东西也不是完全的不可取。

枳裕苦笑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处心积虑的实施了这一场阴谋，难道就想得到这样的结局吗？枳裕茫然了，彻底茫然了。他的心空空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痛了。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跟他们一起跃下去。但是苍天没有给他这机会。或许不是老天没给他机会，而是紧要关头他自己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