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大进军(1 / 2)

天下无赖 牛语者 3182 字 2个月前

傍晚时分,天下起了滂沱暴雨。

雷声一串连着一串,像汹涌狂暴的怒涛席卷过宝安城阴沉沉的上空,让人的心头感觉到一丝压抑。

五万楚军陆续开进城里冒雨扎营,庄奎和武山营吃瘪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军中,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去招惹忠义军。

等庄奎的雪山参送到,钱沛的“病”立刻大见起色,甚至能下床到处溜达。

小杜出去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回来,钱沛倒也不担心,反正这小子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加上晋王援军进城,金沙门和玉清宗的人也会收敛许多。

令他感到不耐烦的是老鬼,这么多天了,鬼影子都不见一个,俗话说夜长梦多,万一云妃搬离知府衙门,这事又麻烦了。

好在晋王并未将自己的帅府设置在知府衙门,而是入住了邢毓莘的总兵府,算是给平逆将军黄柏涛一个面子。

今天晚上,由包屠龙和邢毓莘连袂做东,在总兵府为晋王接风洗尘。

钱沛很遗憾自己还在病中,不能亲眼看到包屠龙和晋王碰杯的情景。

他百无聊赖的晃进了水灵月的房里,小钱柜刚睡下,由奶妈抱到了隔壁屋里。

钱沛坐下,笑吟吟看着水灵月整理孩子的衣服,说道:“今晚我留下来。”

水灵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答道:“不行。”

“哪有老婆不让老公进屋睡觉的道理?”钱沛理直气壮道:“时间久了,人家会怀疑我们俩的关系。”

水灵月倔强道:“不行就是不行,我害怕。”

“这算什么理由?”钱沛恼道:“我知道,你是想过河拆桥。”

“我为什么要过河拆桥,我还要什么理由?我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靠你,可你也不能逼我……”水灵月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钱沛立刻举双手做投降状:“我回屋去睡觉。”

他气急败坏刚起身,就听老保在外头敲门道:“钱统领,晋王殿下来了。”

“谁?”钱沛的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想清楚了以后立刻坐回到椅子里。

这王八蛋来干什么?对了,应该是找易司马和舜煜颐的,倒是老子自作多情了。

想通了其中关键,钱沛道:“我生病不能淋雨,你代我去迎接。”

水灵月明眸中光彩涟涟,低声道:“晋王来了?”

不会我老婆也喜欢这个小白脸吧?

钱沛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可看这丫头的眼神里怎么透着一股杀气,不禁惊道:“不许你在家里刺杀晋王!”

水灵月低声道:“他是狗皇帝的儿子,假如能把他杀死,对光复大业大有帮助。”

钱沛倒抽一口冷气,耐心给水灵月上课:“你知不知道晋王来是干什么的?他如果死了,五万楚军立马就成了乌合之众,到时候罗刹人卷土重来,倒霉的就不止是宝安城,再说晋王为了和唐王争夺太子宝座,正斗得昏天黑地,你杀了晋王,等于免费帮唐王打工。

“与其这样,不如留着他们兄弟窝里斗,狗咬狗一嘴毛,把老皇帝搅得头晕脑胀,把朝局搅得人心惶惶,光复大魏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见到水灵月默默听着,不置可否,钱沛还想劝说,院子外的亲兵已高声唱诺道:“晋王千岁驾到——”

钱沛二话不说脱了鞋子翻到床上,拉上毯子准备装睡,他想想又不放心,小声警告道:“你要是敢对晋王动手动脚,老子就带着小柜柜离家出走。”

房门打开,一阵风雨飘了进来。

晋王一身戎装神采奕奕,在平逆将军黄柏涛和总兵邢毓莘的簇拥下走进屋中。

钱沛在床上挣扎着起身,手一滑又颓然躺下,苦笑道:“草民死罪,病体难愈竟不能向殿下磕头请安。”

“钱统领,是我冒昧来访,打扰你养病了。”晋王走到床边落座,仔细审视钱沛的病容,接着转眼望向水灵月,问道:“这位可是尊夫人?”

“是。”钱沛回答道:“她是乡下来的女人,不懂礼数,请晋王殿下万勿见怪。”

晋王和颜悦色的点点头道,“听刑总兵说你病了,我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

钱沛一脸感激涕零道:“钱某一介草民,怎敢惊动殿下。”

“钱统领,你可知道本王入城时见到最震撼的一幕是什么?”晋王认真道。

来了,狗娘养的果然来兴师问罪了……

钱沛心中暗骂,面露迷惘之色,摇头道:“草民愚昧,请殿下教诲。”

晋王感叹道:“我看到几百位衣衫褴褛的忠义军战士整整齐齐伫立在城门两旁,鸦雀无声的向本王敬礼。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伤,还有许多人失去了腿脚,但也在战友的搀扶下笔直屹立,我在他们的身上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畏与坚毅,若非亲眼目睹他们的样子,本王委实不能想象,宝安城是如何坚守至今的。”

钱沛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这哪像是在问罪啊,几天不见,看来这位晋王殿下说话做事手腕越来越高明了。

不理会钱沛的惊讶,晋王滔滔不绝道:“我入城之后有意回头打量,其他人纷纷散去,即使留下的队列也已散乱,只有你的忠义军坚若盘石,一直坚持到最后,难能可贵的是,这支军队的正副统领都不在,领队的不过是个樵夫,试问我大楚雄师之中,还有谁能做到……”

“殿下谬赞,草民愧不敢当。”钱沛舔舔嘴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戏剧性的效果,看来老保也是个人才。

“不,不是谬赞。”晋王摆摆手道:“我从邢总兵口中了解到了你的种种义举,堪称有勇有谋,忠义两全,钱统领,你埋没乡野实在太可惜了。”

钱沛刚打算措词敷衍,眼角余光骇然看到水灵月将右手伸进了袖口里。

这个死丫头!

钱沛惊得灵魂出窍,别说一个水灵月,就算十个也杀不了晋王。

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没妈,眼看水灵月的手就要从袖口里抽出来,当即急中生智,猛然一把搂住她的纤腰道:“草民胸无大志,有娇妻爱子于愿足矣!”臂上用劲,将水灵月抱倒在自己的怀里。

水灵月尚未作出反应,他的大嘴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两人当众在床上一阵缠绵拥吻好不亲热,突听“啪”地一响,钱统领的面颊上多了五道印子,水灵月推开钱沛冲出屋去。

钱沛忍疼将一柄匕首偷偷塞进毯子里,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满不在乎的笑笑道:“见笑,见笑,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光知道害羞。”

晋王有些尴尬道:“钱统领果真是性情中人,你的心意本王已知晓,罗刹大军虽己后撤二十里,但贼心不死,往后本王还要多多倚重你。”

钱沛谦虚道:“多谢殿下抬爱。可恨我……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啦。”

一旁的黄柏涛劝慰道:“钱统领不必忧愁,军中良医甚多,定能医好你的病,只是忠义军毕竟不是朝廷军队,当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我们大军……”

“黄将军,忠义军英勇善战,解散了太可惜。”晋王打断道:“我有一个想法,既然邢总兵的部属伤亡惨重,急需兵员补充,何不将忠义军编成一个营,暂时划归邢总兵麾下,至于这个新建的忠义营统领,自然是非钱统领莫属。”

黄柏涛眼睛一亮:“这样安排两全其美,末将不及殿下多矣。”

这时候木门吱呀一响,水灵月用托盘端了三杯热茶进来:“殿下,将军,请用茶。”

钱沛一个激灵,恨不得立刻起身按住这丫头,狠揍一顿屁股。

晋王接过茶盏笑道:“多谢钱夫人。”

钱沛真急了,晋王虽然死不足惜,可要死不能现在死,更不能死在自己家里,而凶手也绝不能是水灵月,最后更不能被人抓个现行。

怎么办?他一横心,颤抖着伸出手从晋王嘴边夺过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黄柏涛和邢毓莘傻了眼,没想到他居然抢晋王的茶喝,就算你生病,就算你口渴,可这也太无礼了吧。

亏得晋王还是面色不改,含笑道:“钱统领,你这是……”

钱沛不理水灵月杀得死人的眼神,歉仄道:“郎中关照,病人要多喝水。”

晋王释然一笑:“你有病,应该听郎中的,这儿还有两杯……”

钱沛也真怕水灵月不死心,继续把剩下的两杯茶端给晋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笑道:“草民还真渴极了。”

晋王亲自端过热茶送给钱沛,钱沛三大杯热茶喝下去涨得肚子生疼,还得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道:“真舒服。”

为防止水灵月再耍花样,再搞来几大碗点心什么的,自己今晚就别活了,钱沛眼睛一瞪叱喝道:“我和晋王殿下、黄将军、邢总兵正在商议军国大事,你莫要来捣乱,赶紧退下。”

水灵月冷冷盯了他半晌,一言不发的端着空盘子走了出去。

钱沛暗松一口气,却悲哀的发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尿急了。

可晋王压根没有滚蛋的意思,意味悠长道:“钱统领,听说有人向黄将军告状,说你煽动乱民劫掠城中名绅,唆使部下抬尸游行闹事,我已请黄将军把这事压了下来,你不必担心。”

钱沛也想压,可怎么也压不住,急得满脸通红道:“殿下,咱们能不能待会儿聊这事,草民快憋不住了。”

晋王愣了愣,这样直白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哑然失笑道:“刚好本王也正有此意。”

钱沛千辛万苦从床上爬了起来,和晋王结伴出门往茅厕行去,他软着腿跟在晋王后头,有亲兵替两人打着伞来到茅厕。

两人各解腰带,晋王忽然低声道:“钱统领,这两天有劳你了,还望你的病体早点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