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钦城不适合你。”似乎没听到她讥讽鄙视的话语,银面男人笃定的说道。
沈千姿立马瞪眼:“你算命的?他适不适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给不了你正妻之位。”
这一句话像是踩中了沈千姿死穴一般,她心口突然收紧了一瞬,随即,冷眼朝对面喷气了寒气:“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来过问。你不用在这裏挑拨离间想分离我们。我沈千姿认定的人和事还轮不到别人来评论!”
“哼!”银面男人突然起身,冷酷的眸中多了一丝不屑,“本少不想同你多言,这事由不得你!”
说完,他突然冷傲的转身,迈开长腿离开了阁楼——
“……”沈千姿一脸黑气的目送他离开。
什么意思?逼她就范?
尼玛,这什么人啊?
她承认,她是长的国色天香、温柔贤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追求她,可以,好歹拿出点诚意吧?
月钦城那混蛋都没他拽!
想到某个男人,沈千姿在凳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四周同面具男人一样冷酷的黑衣人们,她沉沉的叹了口气。
月钦城,有人挖你墙角,你知道吗?
你要听到我的千里传音,就赶紧来救我回去吧……
淮阳王府。
有人一宿未合眼,可传回来的消息皆是让人失望的。
寝房里,男人和衣坐在床边,修长的指腹抚摸着女人睡过的枕头,幽深的眼眸中黯沉无光,落寞和孤凉的气息从他身体源源不断的流放出来,渲染了整个房间。
她到底是被人抓走还是自己离开的?
看着墙角边好些日子没用过的小矮桌,月钦城起身,走过去将其捧了起来。看着手中小小的桌子,他深眸突然间像是扑上了一层白雾,变得迷茫而无神。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那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做事却细中带巧,且总是做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
她喜怒无常,不管高兴与否,都会显现在脸上。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开玩笑,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让人不经意间就会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而变化,看着她高兴,别人也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时候喜欢生闷气,在他看来,其实她是害怕自己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所以有不开心的时候,她话少,人懒,用着一堵无形的围墙把她和别人阻隔开。
可不管她高兴与否,他都喜欢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有时候傻傻的,有时候精灵的,有时候凶悍的,有时候难过的……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自己刻在心口上,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清晰。
还记得在幽冥山,她装鬼吓唬人的样子……
“哧!”月钦城嘴角划出笑,如今回想到某些场景他还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当时她那‘长长的舌头’,说实话,还真是吓了他一跳。只不过为了面子,他选择镇定从容。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道具?
从幽冥山到京城,再到成亲的第二日在马车上的相遇,那一天,看到马车上带着面纱的她,他心口煞那间的狂跳怎么都抑制不住。激动,欣喜,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没想到自己娶的人居然是她!
往后的一幕幕,像是流水一般汩汩的从他脑海里流淌,最后汇聚到他心窝,让他冷硬寒冷的心窝之处渐渐的温暖起来。
回想到那日义父同她的对话,月钦城刚暖下的心突然又泛起了莫名的凉意。
她向义父承认过她不是沈千姿……
义父那一日的举动也让他尤为不解。义父是如何知道她不是沈千姿的?
她不是沈千姿,那她又是谁?
她到他的身边来,真的只是因为替萧姗姗代嫁这么简单?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许多事没跟他说,甚至可以说是在隐瞒他。她以为她不说,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同床共枕在一起,她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在面对萧家人的时候,那诡异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可辨。
可是,她始终都未向他敞开过心扉,始终都对他有所保留,始终都不愿推掉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堵厚墙……
义父说她不是千姿,他也看出她的古怪,可是,不管如何,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月钦城的妻子。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自己身边,哪怕每天都气着他,他也愿意……
“王爷!”门外传来追魂冷冽严肃的声音。
月钦城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眸底依旧泛着幽深晦暗的光泽。
“进来!”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说。”
追魂抱拳,一脸的严肃冷漠,许是忙了一宿,脸上冷硬的线条都渗着一丝凉气,不过那闪烁的黑眸看起来倒也精神,不见多少疲色。
“王爷,经过暗访、搜查,整个京城能找的地方属下带人都已经找过了,但依旧不见沈侧妃的踪影。惟独……”他蹙眉顿了顿,似是在酝酿该如何开口。
“嗯?”月钦城倏然眯起了眼,朝他瞪了过去,“说!”
追魂皱眉,如实禀道:“王爷,惟独东边泗水阁没有搜查,属下本想带人前去,却被人阻拦了下来。后经属下打听,才得知在那泗水阁栖身之人乃沈家堡的少主沈昀堂。”
闻言,月钦城微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沈韵堂在此?”
他何时来的?
追魂有些不解他的诧异:“王爷,您可是认识沈家堡的少主?”
月钦城微微一愣,随即正了正神色,肃冷的说道:“本王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追魂抿了抿唇,问道:“王爷,您看泗水阁还需要搜吗?”
他没见过那什么少主,但却是听过沈家堡。
说起这沈家堡,可不简单。据说当年平定天下的时候,一共出了五位英雄人物。其中一人姓沈,不知为何,那姓沈的英雄竟然放弃分割疆土,原本天下应该有五国的,因为他的退出,所以天下才分成了四国,分别是——东岳国、西蒙国、北疆国、陇南国。
后来沈家不知道靠什么发家致富,其子孙多了以后,就开始埋怨先祖当年不争的行为,而其他四国见沈家崛起,害怕沈家反悔同他们再一次分疆,于是四国欲暗中下手想将沈家除去。
而沈家为了自保,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也不知道沈家是如何做到的,四国联手都未能将其除去,反而让自己财力兵力大失。
以至于后来,沈家堡名扬天下,虽说未能称帝,但其在天下的地位,同皇族也不相上下,甚至比某些皇族的势力还要强大。
而且因为当初四国联手对付沈家之后,遭到沈家的恶恨,以至于到今日,沈家堡都不愿同四国交好。
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
看着手中的小矮桌,月钦城眸色陡然一沉。
“追魂,准备快马,本王要亲自去见那沈韵堂。”
泗水阁。
沈千姿一晚未睡,可以说一晚上都没合眼。特别是一想到银面男人所说的话,她更是对四处的黑衣人提高了戒心,就怕这些人突然对她动手,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将她弄死弄晕。
那银面男人在她眼中,已经成了变态级的人物,他们素不相识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说要带她走。她沈千姿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朝三暮四吧。
从昨晚到早上,有人不断的往她房里送吃的喝的,可是她一口都不敢碰。
对方把她劫持到这裏,又说那些话,很显然,是为了她的美色。
她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对方迷得如此神经错乱,居然要带她私奔!
在明知对方有这种心思的情况,她哪敢掉以轻心?
万一别人在她水里、饭里下药,然后把她给那啥了,她还有好日子过么?
就月钦城那样霸道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给他带了绿帽,估计第一个就把她给杀了。
沈千姿坐在房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一晚上高强度的戒备心,再加上没吃没喝,此刻的她没精打采,脑袋靠在房门上,就像奄奄一息似的。
而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只因听到‘淮阳王’三个字,她立马挺直了脖子、竖长了耳朵,整颗心突然间提到了嗓子眼。
“淮阳王来了,你们可得把人看紧点,可千万别让人跑了。”
“是。”
就这么两句话,让沈千姿犹如打了鸡血一样,不困了,也不饿,更不渴了。
从地上站起身,她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转起了圈。
月钦城来了,肯定是来救她的!
可是她被关在这裏,他知道吗?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裏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人知道她在这裏!
雅致奢华的客堂,门外站着数十名严肃的侍衞以及数十名冷酷的黑衣人。
而堂内,主位上无人,两边客位上对坐着两名男子。
“几年不见,本王还真是意外,沈家堡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堂堂的沈家堡少主竟做起偷鸡摸狗的事。”客椅上,月钦城优雅落座,只不过冷面上尽是鄙夷之色。
在他对面,银面男人目光沉冷,嗓音如夹杂着阴风似的袭向他:“几年不见,没想到堂堂的淮阳王势力不见涨,嘴皮子功夫倒增进了不少。”
两道视线,在空中碰撞,皆是冷冽阴沉,互不相容。
月钦城放在扶椅上的手缓缓的攥紧,似是没了耐性,俊脸沉着,沉声问道:“她在哪?”
对面,银面男人幽深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得意,但出口的话却显得很冷漠、很不解:“她是谁?本少不懂淮阳王的意思。”
月钦城咬紧了后牙槽,眸中寒芒尽显:“沈韵堂,别同本王耍何手段,有何事冲本王来就是。本王动不了沈家堡,但不见得本王就动不了你。别忘了,你如今可是在本王的地盘上,由不得你胡作非为。看在曾经沈家救过本王的份上,只要你将她交出来,本王大可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哈哈……”第一次,银面男人突然一扫冷酷阴沉的气息,莫名的大笑起来。只不过那笑声阴阴沉沉的有些刺耳。
月钦城眯起了眼眸,狭长的眸底迸射着寒意,就连身上也被肃杀的气息包围着。
而银面男子在笑过之后,突然冷傲的扬起了下颚,看不清楚他面具下的神色,但那双黑眸却尽显冷傲和不屑。
“月钦城,实不相瞒,沈千姿乃我沈家堡之人,本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接她回沈家堡。你一个外人,可没资格过问我们沈家堡的事。”
闻言,月钦城猛得一怔,深眸倏地敛紧,震惊的神色很明显的出现在他紧绷的俊脸上。
她是沈家堡的人?
沈千姿,沈韵堂,沈家堡……
不!
她不是沈家堡的人!
因为她亲口向义父承认过,她并不是那个被谣传成放口口子的沈千姿!
站起身,他卷着一身寒冽的气息朝对面走了一步,目光紧敛,射向对面的银面男人,“沈韵堂,本王不管她是否是沈家堡的人,本王只知道她是本王的女人!”
“呵呵……”银面男人再一次失笑,不过不似刚才那般狂傲,而是充满了嘲讽,“你让我沈家堡的人给你做妾,就凭这一点,就算本少成全了你们,家父也不会同意她和你在一起!”
闻言,月钦城面色骤寒:“本王同她的事你们无权过问!”
“是吗?”银面男人无所惧的迎视着他眸底的寒芒,突然轻笑起来,“这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昨夜本少可是问过她,而她也同意随本少回沈家堡享受荣华富贵,还说要与你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沈韵堂,你放屁!”突然,月钦城竟失口朝他低吼起来。
沈韵堂先是一愣,随即面罩下的嘴角狠狠一抽,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粗口。
而月钦城似乎被他方才的话刺|激到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几步过去,趁对方怔愣之时猛的将他衣襟攥了起来,俊美的脸早就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度,冷冽得有些妖邪。
“沈韵堂,本王可以容忍世人千百般,但想抢本王女人者,不论是谁,本王定是不会饶过他!”
“嘭!”
随着一阵低吼声,紧接着是拳头打在面具上的声响。
伴随着面具的脱落,男人被掩盖的脸顷刻间显露出来,菱角分明的脸庞,如雕刻般立体深邃的五官,冷酷的神色如同他身上的气质一般带着一丝阴沉的气息,特别是那双黑眸,没有了银面,墨黑的眼眸显得更为凌厉。
震惊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对方打了。
瞬间,他紧握拳头,几乎是不甘示弱的朝对方挥去手臂——
雅致奢华的客堂里,不断的传来打斗的声音。
门外,两方的人手皆是错愣的看向堂内,就看着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打在一起,不是比内力,也不是比武功深奥,而是两人拳打脚踢……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有些傻眼,甚至是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风华绝代的王爷……
他们冠绝当世的少主子……
“少主子,少主子,不好了!”突然,从远处跑来一名黑衣人,大老远的就嚷了起来。
两方手下下意识的让了让,给他让了一条道。
看着堂里打斗的场景,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开始喊了起来:“少主子,不好了,那位小姐在房里欲上弔自缢!”
“……”
顷刻间,一黑一白的身影停下动作,僵硬的愣了数息。
月钦城最先回过神来,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对方嘴角上:“沈韵堂,她要是出了何事,本王定是要让你们沈家偿命!”
吼完,他铁青着脸大步的朝来人走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磨牙吼道:“她人在哪?”
那人哆嗦了一下,显然是被他吃人般狰狞的样子给吓到了。
“在、在东边阁楼、楼、楼上……”
月钦城猛的将他一推,抬脚就冲了出去——
客堂里,满堂狼藉,桌椅全都移了位,沈韵堂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丝,冷酷的俊脸绷得死紧,凌厉的目光看向那离去的背影,闪过一丝阴测测的寒光。
几年不见,这混蛋功夫竟涨了不少!
想当初,他在西蒙国做质子的时候,被他爹救下那会儿,可是他的手下败将!
阁楼上,沈千姿手拿着一条从床幔上撕下来的布条不断的往房梁上抛,甚至一边抛一边要死不活的哭泣。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站在她身旁,几名黑衣人紧张不已的看着她,各个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她。
他们按照少主子的吩咐看好这位小姐,并且少主子还交代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很明显,这为小姐身份不一般。现在要是出事了,万一少主子责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的。
最重要的是好端端的,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位小姐到底为何要轻生。
跟着他们少主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破了头都想巴结上他们少主子呢。
“呜呜呜……我不活了!”沈千姿继续哭嚎,手中的布条依旧不停的往房梁上抛。可抛了半天,那布条也没挨着房梁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