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嫣然心情极好的用着食物。沈韵堂原本是打算将她送回府上的,可上官嫣然说什么也不回去。难得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所有的人都在品宝宴上忙碌,她一个待在府里多没劲儿?
夫妻俩在此填饱肚子享受着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吃饱喝足后,上官嫣然又让酒楼另外做了一些食物准备给自家爹和大哥带回去。
出了酒楼,就在他们即将要上马车回品宝宴的会场时,突然从街角走出来两男一女。
上官嫣然快一步的拉着沈韵堂躲到了马车后,直到两男一女进了酒楼,她才站出去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皱眉。
“怎么了?”沈韵堂上前搂上了她的腰。
上官嫣然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疑惑,“韵堂,你听说过江湖上有名的大力王熊山吧?”
“嗯。”沈韵堂面无表情的应声,似乎对别人的事不怎么感兴趣。
上官嫣然指了指酒楼,“刚刚那三人你也应该都认识吧?”
“嗯。”他再次应道。
上官嫣然疑惑不已,“你说那宁南凡和宁珍兄妹俩怎么跟熊山这样的人走一块了?”
那熊山的背景她知道,这人每年都会出现在他们家的品宝宴上,今口口还看到他出现了呢。而宁南凡和宁珍这对兄妹一个色痞世子一个傲慢郡主,那熊山只是一个混江湖的人,他们之间应该搭不上关系才是。
沈韵堂冷傲的眸光朝酒楼大门扫了一眼,随即搂着她返回走向了酒楼。
“去看看。”
某间隐蔽的雅房内。
待酒菜一上桌,宁南凡就主动为对面的中年男子斟酒,平日里邪气的俊脸带上了讨好和谄媚的笑容,甚至很恭敬的朝中年男子唤道:“师父,南凡敬您一杯。”
中年男子长得比较魁梧,五官的轮廓很深刻,有点冷漠,两鬓有着几缕白发,严肃的神色充满了沧桑感的样子。
接过宁南凡敬上的酒,他也没客气,直接一口饮下。
“最近过得如何?”饮下酒,他似是很随意的问道。
宁南凡端正的坐在他对面,态度很恭敬,“谢师父惦记,南凡过得尚可。”
“尚可?”熊山浓眉微蹙,眸中突然射出一丝凌厉,“可是有人又欺负你了?”
“唉……”宁南凡叹了一口气,似是很为难该不该开口。
“有何话不妨直说,我既然能收你为徒,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徒弟受人欺辱。”对于他的吞吞吐吐,熊山似乎有些不悦。
闻言,宁南凡这才开口,“师父,说起来都怪南凡无用,否则也不会丢您老人家的脸面。您也知道南凡上次受伤之事,是被一恶妇毒打,还险些丢掉性命。如今那恶妇成了一国之后,更是把我们宁家视作眼中钉,南凡空有高贵的身份,却处处受屈于人。不仅南凡倍感屈辱,就连我们宁家也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熊山皱眉,冷眼睇视着他,“如今的皇后不正是沈潇之女?难道上次毒打你的人是她?”
宁南凡赶紧点头,“正是她。师父,之前南凡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只当她是寻常女子,南凡也是后来才得知她是沈潇之女。”
熊山抿紧了唇,眸光沉冷了起来。
宁南凡突然从软垫上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侧跪了下去,“师父,您能收南凡为徒,南凡感恩在心,只可惜南凡福浅命薄,这辈子怕是不能报答您的恩情了。下辈子南凡定是当牛做马服侍您,还请师父原谅南凡的不孝。”
“你这是做何?”熊山突然变脸,严肃的斥道,“有我熊山一日,谁敢动你?”
“师父……”宁南凡感动的朝他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熊山冷声命令道。
宁南凡听话的从地上起身在他示意下又回了座位坐下。
“按理说你们周正王府的事我不该过问,你也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规矩。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出事。”熊山严肃的说道。
闻言,宁南凡眼中生出一丝喜色,仿佛看到了光明般,“师父,您是愿意帮南凡对付那女人吗?”
“不。”熊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我不会插手你们周正王府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们指条明路。”
“南凡愿听师父直言。”
熊山抿着唇突然沉默起来,凌厉的眸光微微转动,很显然是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片刻之后,他才出声,说得格外严肃,甚至是带上了几分犀利,“如今帝君已变,已成定局,仅凭你们周正王府想要扭转局势,这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别说我熊山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算换做其他江湖英雄,也不会在此刻去同他们为敌。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想活命,为何不退出这是非之地?”
宁南凡的脸色突然有些变了,好在他低着头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让人也看不出他神色的变化。
他是没想过师父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让他们放手,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对男女逍遥,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宁珍突然朝熊山哭诉道:“师父,您怎么能说这样丧志的话呢?那姓沈的女人杀了我们的娘,如今还想要我们全家的性命,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闻言,熊山突然冷脸朝她怒道:“混账!你这是在质问我?”
被他凌厉且骇人的目光一瞪,宁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
宁南凡赶紧安慰道:“师父,您别生气,珍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只因娘亲死得太冤太凄惨,我们兄妹俩太想替娘亲报仇了。”
熊山缓了缓神色,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想报仇,也不一定非在这个时候,冲动行事只会让你们自食恶果。”
“师父……”宁南凡哀求的望着他。
“好了,为师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你们自己斟酌。”语毕,熊山冷着脸从软垫上起身,带着一身威风冷漠的气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哥,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师父!”待屋子里没了外人,宁珍突然抬头憎恶的说道。
宁南凡紧紧的抿着薄唇,许久都不发一言,只不过那邪肆的桃花眼中盛满了阴沉的气息,眸光死寂般骇人。
宁珍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他,“哥,你别不说话啊。”
宁南凡回头,冷声的反问道:“还有何好说的?”那老东西,亏他每年都拿好东西供着他,没想到到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冷漠无情。
可真是让他失望到极点了!
爹现在正在说服东岳国出兵,他想着只要能把这老家伙说服,再加上太上皇和伏顺王,所有的人一合力,定能对付那对狗男女。
那卢子杰已失踪许久,他们也猜测过他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尽管没有证据,可是这些都是小事,没证据难道就不能伪造证据?只要东岳国认定了卢子杰是死在那对狗男女身上,那东岳国绝对会找那对狗男女讨要说法,到时候两国交恶必不可免。
要是能说服熊山帮忙,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和地位,也能帮他们许多大忙。月钦城有兵权在手又如何,江湖上多的是能人异士,各个都身怀高强武艺,真要斗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再加上太上皇和伏顺王的地位,只要几方势力齐心协力,对付月钦城根本就不算难事!
可惜……熊山这老家伙居然一点都不念师徒之情,宁愿看着他死,也不愿出手相助!
宁珍美目微眯,眸中的恨意和不甘让她美艳的脸生出一丝狰狞,“哥,我们不会就此作罢的对吗?”
“那是当然!”宁南凡咬牙道。
“那你说有没有办法能逼出你师父帮我们?”
“容我想想。”他不会就此放弃的!熊山这么一个人物如果不能善加利用,那也太可惜了。为了大计,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不是他无情无义,实在是那老东西太冷漠无情。
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很亏,拜了那么一个人为师,武艺没学到多少,每年他孝敬的东西可不少。到最后,却不肯为自己的徒弟做一件事,这样的师父,就算说出去他都觉得丢脸。
马车里。
上官嫣然异常激动,激动到连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没了。
“那对兄妹,简直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人真该抓去剥皮抽骨、熬汤喂狗!”
“臭不要脸的,老娘这就进宫告诉千姿和钦城哥哥他们,让他们把姓宁的给弄死!”
怒不可遏的骂完后,她拧眉朝身旁的某人瞪去,“沈韵堂,他们还说什么了?”
看着她气得快成泼妇的样子,沈韵堂沉着脸直接将她给抱到了怀里,不冷不热的劝道:“有何可气的?就凭他们这种角色还需要你操心?”
上官嫣然直着脖子瞪他,“我怎么就不能操心?沈韵堂,我告诉你,他们兄妹我可是忍了几十年了!特别是那宁南凡,恶心到家了,以前老是打我的主意,好多次还对我动手动脚,你是没看到他那恶心的嘴脸,要是看到,你都会吐的。”
闻言,沈韵堂那脸唰的就绿了。还有这种事?
“来人,进宫!”他突然朝外面的车夫冷喝。
“唉,沈韵堂,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告诉我他们还说了些什么?”上官嫣然抱着他脖子摇晃了起来。
沈韵堂脸色骇人,抱着她的手那手背上的青筋都一凸一凸的跳动着。
他定是要把那姓宁的狗爪子给卸了泡酒!
一路上上官嫣然都在追问宁南凡和宁珍兄妹俩的对话。没法啊,她是进了酒楼,可是她身边这男人不许她靠近那几个人,说是容易被发现。所以她躲在楼下,什么都没听到。
他俩突然进宫,沈千姿和月钦城都挺意外的。毕竟今日品宝宴首日拍卖,应该有很多要忙的事才对,这都快天黑了,两人还进宫找他们,能不意外么?
让人把他俩请到寝宫内,一见面,上官嫣然就噼里啪啦的诉说宁南凡兄妹俩的恶行。
听完之后,沈千姿笑而不语,只是不断的提醒她,“你先别激动,注意胎教胎教,别把孩子给气着了。”
上官嫣然一直都气呼呼的,见她一点都不紧张,更是气恼了,“千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那宁南凡他们现在可是在想法设法的对付你和钦城哥哥,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
沈千姿拉着她坐到软榻上,笑着揽上她的肩,“我哪不上心了?我只是不想你太激动,你好得注意一下,别把孩子吓到了。”
上官嫣然吸了吸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沈千姿看了一眼对面两个面瘫无语的男人,这才给她说道:“你别担心,我们早就知道宁家不安分了,这不刚想到主意对付他们你们就来了。好了,别为他们生气了,这种人我们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不过咱们得一步一步来,也不能操之过急了。你也知道宁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只是一般的错处并不能彻底的除掉他们,要不然弄不死他们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听到她这番话,上官嫣然脸色这才好看起来,甚至有点小兴奋,“千姿,你们真的打算对宁家出手了?唉,早就该这样了。他们家的人各个都不是好东西,早点弄死了早点解气!”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为何她觉得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暴力了?
她都没成天喊打喊杀的,这丫头比她还凶狠。
抬头看了一眼某个酷酷的冷男,多半跟这厮有关系!
“哥,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就在宫里住下吧。”她朝沈韵堂说道。
“嗯。”沈韵堂也没反对,似是早就做好了打算。随后,他高傲的下巴朝月钦城一抬。
“千姿,你先陪陪嫣然,我同你哥有事要商议。”月钦城突然说道。
沈千姿想叫住他们都没来得及,看着俩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她忍不住的皱眉。
这两人该不会又背着他们打架吧?
“对了嫣然,你知道我今天得到一件什么宝物了吗?”想到那金香炉,沈千姿忍不住朝她提起。
上官嫣然点头,“我哥同我说了,说你们把那把轩辕剑带走了。”
“还有件东西。”沈千姿笑着挽起她的手臂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
上官嫣然见她有意要卖关子,也没逼问,随着她走向了偏殿。
偏殿里,一进去就被某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了眼球,上官嫣然诧异的惊呼起来,“千姿,这金香炉怎么在你这裏啊?”
沈千姿如实说道:“伏顺王今早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
上官嫣然一听,顿时皱起了秀眉一脸的不解,“那伏顺王有这么好心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你们?”
上次那伏顺王送女人给钦城哥哥,这次又送金香炉,他到底想做何?
沈千姿耸了耸肩,尽管大家都不愿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面前金光灿灿的鸟形香炉对上官嫣然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当初她一见到这宝贝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还拿到房里用了一天呢。只不过……
“千姿,这东西有点邪乎,你可得好生保管。”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提醒道。
沈千姿走过去,搭上她肩头同她一起盯着桌上造型独特的金香炉,“你是害怕我跟你一样也受它影响全身起疹子吗?”
上官嫣然严肃的点头,“是啊,你现在怀着身子,尽量别用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跟我当初一样,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闻言,沈千姿摇头笑道,“放心好了,我不喜欢太香的东西。”
“那你放在这裏做何?”上官嫣然问道。
就在沈千姿准备给她解释的时候,突然听到明珠的惊呼传来,“娘娘,你快看,这鸟儿怎么变这样了?”
沈千姿下意识的朝她那方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让她唰得变了脸。
窗台边挂着一只鸟笼,笼里原本有四只鸟,是才抓回来的,两个时辰都不到,其他三只鸟都昂着脖子还算精神,可有一只却耸拉着鸟头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怎么会这样?
她抬脚赶紧朝鸟笼走去。
上官嫣然也发现了异样,跟着走了过去。
“明珠,去把御医叫过来。”沈千姿认真看了一眼之后吩咐道。
她对动物没什么研究,所以也辨别不出这鸟儿哪出了问题,只能让御医过来瞧瞧看。
为了做实验,她在这间偏殿摆放了好些东西,比如说银器。这年代一般都拿银器测试毒性,宫里最为常见,所以她在偏殿的各个角落都放上了一些银碗银碟。
检查了一边各个银器,并没有发现什么变化。也就是说这金香炉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没毒?
那没毒的话,鸟儿为何变成这样?难道还生病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