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听着随从带回来的消息,上官嫣然气得直拍桌子,“那熊山居然还敢出现?不是隐藏了二十年吗?他有本事就一直藏下去啊!”
对于熊山,早二十年前她就认识,那时候家里举办品宝宴,熊山每次都会出现,也不知道他为何收了宁南凡做徒弟,为了救宁南凡,他甚至隐藏江湖多年都不曾现身,如今一现身居然是在打听那几个孩子的下落。
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事关儿女的安危,上官嫣然肯定是气不过的。
华康单膝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回,跟着堡主和夫人多年,他清楚得很,夫人脾气一来,非得堡主出面才行,别以为夫人是贵家小姐出声,凶起来也是一只母老虎。
“华康。”上官嫣然冷声唤道。
“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们带了多少人出来?”
“不足一百。”
“够了。”上官嫣然气歪了嘴。
“……”
“给本夫人把人召集起来,若是发现有谁在打探少堡主和大小姐他们的下落,不论是谁,全都给本夫人砍了!”敢对付她儿女,她誓死也要杀了他们!尽管这是在陇南国的地盘上行凶,可她心裏有数,就算千姿和钦城哥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搞不好还会派人前来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华康抽着嘴角朝自家主子看去。
“按夫人说的去做。”沈韵堂沉着脸下令,很显然,这件事也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是。”华康退了出去。
怡春楼。
这几日怡春楼的姑娘各个人心惶惶,老鸨三娘不见了,就连轰动整个威县的大美人雨林也不见了,整个怡春楼,坐阵的人都不知去向,这怎能不让人心慌?
这都还不是最心慌的,最让姑娘们惶恐不安的是突然来了好多陌生的人,不是威胁她们告知三娘的下落,就是威胁他们告知太子殿下的下落。几十个姑娘,各个一头雾水,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到她们怡春楼来?
先别说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就算喜欢寻欢问柳也不会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啊,难道京城就没妓院吗?
可任凭她们怎么解释,似乎来打听消息的人都不相信,来了去,去了又来。这不,突然来了一位俊美高雅的公子,带着一帮人把怡春楼的姑娘们全都赶到了大堂,似乎是要挨个审问。
“把你们叫来,我们不是想杀你们,只是想问个清楚,到底三娘去了何处?若是谁肯交代,我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她。”站在贵公子身边的手下最先开口发话。
众姑娘们纷纷低着头,一来是不敢出声,二来她们也的确不知道三娘的去处。一夜之间三娘就像长了翅膀飞了一样,连毛都没跟她们留一根。
“怎么?你们还不打算交代吗?那可别怪我们公子对你们不客气了。”那手下又继续问道,只不过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变得严厉起来。
跪在最前方的一名黄衣女子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抬头回道,“官爷,不是我们不肯说,实在是我们不知道三娘去何处了。”
“不知道?”那名手下眯了眯眼,脸上浮出一抹冷色,“是不知道还是你们不想说?三娘是这的老鸨,她去何处难道你们会不知道?”
黄衣女子不停的摇头,“官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那个叫雨林的人呢,你们可知道他的去处?”手下继续逼问道。
“回官爷,雨林也是突然就不见了,跟三娘一样,我们也在找她,可是就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黄衣女子又为难的回道。
“哼!”坐在软榻上的贵公子突然冷哼了一声,很明显是对她们的表现并不满意。
“公子,现在我们该如何做?”手下赶紧回头恭敬的询问。
“给我搜,就算把这怡春楼拆了,也要给我把他们找出来!”贵公子沉声下令。
于是,几十名手持武器的人开始在怡春楼大肆搜索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有一名手下匆匆来报,“启禀公子,在三娘房里发现了暗室。”
闻言,贵公子突然一震,带着人直奔三娘曾住过的房间——
剩下一众姑娘各个都面露震惊,在怡春楼多年,她们居然不知道三娘私造了暗室!
而在三娘房中,看着那道小门,裏面黑漆漆的,为了安全起见,贵公子下令让十来名手下带着油灯进入前去打探情况。眼前的情况已经足以解开他的疑惑,不仅是三娘,就连月羲霖他们四人恐怕也是从此逃走的。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不见手下从黑漆漆的暗道里出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听到任何动静,贵公子有些坐不住了,原本坐在软椅上气定神闲的他逐渐的暴躁起来。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在门外把守的手下闻声进来听候他下令。
“把人召集过来,随本宫去看看!”贵公子白皙的脸布满了戾气,对这个充满了诡异的密道既恨又不甘心。
闻言,一旁的手下赶紧劝阻,“殿下,不可啊。这密道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裏面是否有玄机,您可千万别去冒险。”
“哼!”卢青澜一脸的傲性和倔强,“我们人多,有何不敢的?他们能从此逃离,这密道肯定有出路,只要我们追去,不怕逮不住他们!”
要他就此收手肯定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对付那几个人,他绝对不会知难而退。
“殿下……”
“不用再说了,带上人,跟本宫前去一探究竟!”卢青澜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并强硬的下令。
很快,他带的人都进了密道中——
而在郊外,夜色已黑,天上繁星闪闪,皎洁的月光洒下,气氛温馨而美好,几对男女烤完野味填饱了肚子就围着火堆开始休息。
上官珣背靠着大树,怀中是早已睡过去的古子洁,白口口睡了几个时辰,此刻精神还算好,反倒是古子洁紧张了一日,加上之前的激|情缠绵,早就累了。
藉着火光,看着女人柔和而可爱的睡颜,他眸中的温柔越来越多,甚至不顾自己受伤的胸口,将她搂得更紧。
而在他们相隔不远的地方,沈炎瑾同样抱着月稀宝,像哄孩子一样的姿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并枕着自己的臂弯。
火光映照下,月稀宝脸颊红红的,时不时睁开眼看了看,时不时闭眼假寐,时不时扭扭身子,很明显,对这样的亲密姿势有些不习惯。
“表哥……”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主要是月稀宝一看到上方那口口口都不变的冷脸,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可是不说话,这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难道本少没名没姓?”听到她那声‘表哥’,沈炎瑾脸色顿时就沉了起来。
“沈炎瑾。”月稀宝听话的改了称呼。
“……”沈炎瑾脸色开始泛黑,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看他不高兴的样子,月稀宝索性不说话了,闭上眼又开始假寐。反正这人不好伺候,他再这样,等回京之后她绝对跟他脱离关系。
“说话。”见她不说话了,沈炎瑾更加不悦。
“说什么?”月稀宝眼都没睁,语气也冷冷冰冰的,有点不待见他。
“你喜欢何物?”突然,沈炎瑾出声问道,冷冷沉沉的嗓音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月稀宝愣了愣,还是没睁眼,“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
“最喜欢何物?”
“俊美的男子算不算?”
闻言,沈炎瑾唇角微扬,“本少知道你喜欢本少。”
月稀宝睁眼,鄙夷的看了看他,“错,只要是美男,我都喜欢。”
“月稀宝,你想死么?”沈炎瑾那脸色刷的就变铁青了,低吼声顿时引来其他两旁的人,且都是充满戒备的瞪着他。
“呵呵……”月稀宝突然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这男人不好玩,可是惹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她觉得她应该是找到乐子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刺|激他,沈炎瑾还是气得胸口直抖,碍于两旁的人不善的目光,他也不好做别的事。
“行了,你就别摆臭脸了,说说笑而已。”笑够了,月稀宝这才安慰道,并往他怀里钻了钻,突然说道,“炎瑾,我有些冷。”
她突然的称呼让沈炎瑾猛得一怔,心裏的火气瞬间就没了,就连那双冷眼都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并将她搂得更紧,“冷么?”
“嗯,冷。”月稀宝将脸埋在他胸口上偷笑。其实要驯服这男人也不是难事,时不时给他点‘甜头’,这不,一下就好了。
沈炎瑾快速的将她放开,脱了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裹住,这才重新抱着她。尽管烤着火,可夜风吹来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凉意。
靠在他胸口上,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气息,月稀宝小脸上的笑更多。
“还冷么?”
听到他的问话,月稀宝摇了摇头。
“你喜欢何物?”突然,沈炎瑾又把话题回到先前。
月稀宝收住笑意,从他怀中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都会给我?”
“嗯。”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
“……”
“不过我也有想要的。”看着他脸色又变难看,月稀宝这才继续说道。
“嗯?”
“我想要你对我好,你能做到吗?就算比不上我父皇对母后的那种好,但我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宠我疼我、一辈子只锺情于我。”这算是她的心裏话了,以前说不出口是因为没机会,如今她觉得应该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嗯。”没有多余的语言,沈炎瑾只是应了一声。看着她柔美纯真的脸,夜空下,她闪动的眼眸似乎比天上的星辰还美,广袖一遮,他低头覆上她香软的唇瓣,用着他的方式无声的对她许下承诺。
月稀宝没想到他会偷袭,傻傻的被他吻了片刻,直到察觉到他身体在快速的发生变化,她这才忍不住摸到他腰间掐了掐。
这不要脸的!
四目相对,她尴尬而羞赧的将头埋进他怀中,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这一吻,算是定情的一吻,之前种种的不愉快似乎都烟消云散,不管她还是沈炎瑾,心裏那根悸动的弦都在不停的弹跳……
而另一旁,沈爱嫣也同样的睡了过去,脑袋枕在月羲霖腿上,身上盖着月羲霖的外袍。而月羲霖时不时会朝火堆里扔点柴禾,时不时会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是冷是热。
渐渐的,他身侧的柴禾没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移开她的头,准备去那间茅屋再取一些柴禾出来。
就在他进入茅屋时,突然耳尖的听到有异响,正是从那木板下方传来的。
也就在他愣神之际,突然木板被人撞开,一抹黑影突然从木板下方爬了出来。
而爬上来的人显然没想到外面有人,也是愣了一瞬,尽管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对方,可他眼中依旧生出了几分杀气,并抽出剑对木板下面喊了起来,“这裏有人,你们赶紧上来!”
他举着剑朝月羲霖扑过去,月羲霖反应快,丢了柴禾就飞了茅屋。
很快,十来名陌生人气势汹汹的出现在毛屋外,外面火光映照,一切人和事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杀了他们!”最先冲出来的那人高声命令道。
这突来的情景,让睡梦中的沈爱嫣和古子洁都被惊醒了,看着叫嚣着要杀他们的人,三对男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对方的口音直接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也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的确是东岳国的人!
“你们退后,让我来。”不等其他几人迎战,月稀宝最先飞了出去。
那灵敏如燕的身子让沈炎瑾想抓都抓不住,就在他也想跟着加入时,一旁的上官珣将他拉住,“炎瑾表哥,随她去玩吧,我们看着就好。”
他眼中没有担心,只有从容的笑意。
可沈炎瑾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其他男人比他还了解自己的女人,这感觉怎么想怎么心堵。
眯着眼,他凝视着那抹娇影,原本想助阵的他在月稀宝用了两招之后突然就打消了助阵的念头,眸光再一次因为她的功力而露出了震惊。
只见月稀宝灵敏的躲开对方的刀剑,素手一翻,愤袖飞舞之中,有什么东西从她指尖飞快射出,只见一个接一个的人突然丢了刀剑,手捂着脖子全身抽搐的倒在地上,几息之后,突然就不动弹了。
十来个陌生的人,倒下只用了片刻功夫,就连沈爱嫣和古子洁都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中招的。大着胆子跑过去,看着口吐黑血的人,两人震惊之下同时朝月稀宝投去钦佩的目光。
“宝儿,你好厉害啊!”古子洁一脸的崇拜。
“是啊,宝儿,你的暗器都练得出神入化了。”她只知道宝儿小时候爱玩搓泥巴,后来又喜欢用泥弹子打东西,而今,居然能用银针杀人,这身手,不服都不行啊!
看着其中一人脖子中细小的针孔,真的杀人无形、杀人不见血。
月稀宝被夸的‘呵呵’直笑,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手摊出,只见她掌心之中还有未射出的绣花针,只不过针体颜色泛着绿光,明显就不寻常。
“宝儿,给我看看。”古子洁说着话就准备去抢她手中的针。
“不行!”月稀宝赶紧收回手不让她碰,顺便还白了她一眼,“这些针可是熏过毒的,要是刺破肌肤就算是牛也会当场丧命。”
这些玩意儿全是冯爷爷那金香炉里炼制出来的,哪能随便玩的?
“那你还带身上?”古子洁睁大眼,对着她上看下看。
月稀宝笑而不语。
“行了,你们别只顾着说话,赶紧把这裏收拾妥当。”月羲霖出声吩咐起来。
“月羲霖,看来那密道已经被人发现了,我们在这裏恐怕也不安全。”沈爱嫣看了看不远处的草屋。
“太子兄,爱嫣表姐说得在理,我们是否该换个地方?”上官珣面露担忧的附和道。
月羲霖冷笑的哼了一声,上前踹了踹其中一个死人,“不用换地方,把这些人扔密道里,再把密道堵上就可。”
“太子兄,如何堵密道?”上官珣不解,若是用泥石填坑,也会被人挖掉的。
月羲霖回头,对着火堆扬了扬唇,倾城绝色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之下充满了妖艳感,可他唇角的笑却如同蘸了毒汁一般,又邪又毒。
“大家分散,各自找些枯柴过来,越多越好。”
而在怡春楼,卢青澜带着人从密道离开,众姑娘们刚松一口气,又有人带着人找上了门。
“把你们老鸨叫出来!”其中一名长相粗犷的男子一进来就高呼。
“几位爷,我们三娘人不在,敢问你们找三娘何事啊?”还是那名黄衣女子主动迎上前问道。
“不在?”男子嫌恶的一把将她推开,大摇大摆的四处看,“那个叫雨林的人呢?给我们叫出来!”
黄衣女子给他推倒在地上,有两名同伴赶紧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并小心翼翼的回道,“这位爷,雨林同三娘都不在怡春楼,你们若是来寻欢的,我们这裏有的是姑娘,随便你们挑选,若是为了雨林来的,那你们还是请回吧,因为我们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闻言,男子面露不悦,转身对着后面一名虎背熊腰的老者说道,“熊爷,你看着办吧。”
大厅里,站满了还未散去的妖娆女子,全都警惕的看着这一批进来的人。同样是带着刀剑,可这一批人似乎更凶恶,说话更狂傲不羁。
“怡春楼现在是谁主事?”有人给熊山搬来凳子,他也不客气,大刀阔虎的坐下。
全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熊山花白的眉头紧蹙,粗犷的面孔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随手指着一名红衣女子问道,“你出来,老夫有话要问你!”
面对着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红衣女子哪敢拒绝,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小心谨慎的问道,“大老爷,您有何话要问的?”
“三爷可曾来过这裏?”
“来过。”
“何时来的?”
“三天前。”
“那三爷现在人在何处?”
“今早三爷都还在,可是不知道为何,三爷突然就不见了。”红衣女子如实回道。
“哼!”熊山猛的冷哼了一声,脸上瞬间布满了怒色,“好端端的他如何能突然不见?你们是当老夫傻子不成?说!可是你们杀了老夫的徒儿?!”
红衣女子受惊,吓得浑身发抖,“大老爷,冤枉啊!”
而随同熊山一起进来的另一名抱剑的男人冷着脸逼问道,“说我们雄爷冤枉你们,那你们说说,之前进来的那些人是谁?他们去何处了?”
红衣女子被吓得哭了起来,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赶紧如实交代,“不瞒几位大爷,刚刚的确有人来过我们怡春楼,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何人,他们也说要找三娘和雨林……不过他们搜遍了怡春楼也没找到人,只在三娘房中发现了密道,那些人从密道离开了。”
闻言,熊山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横眉厉眼的瞪着她,“密道在哪?带老夫去看看!”
红衣女子尽管怕得要死,可还是给几人引了路,将几人往三娘房里带——
剩下的姑娘们,各个恐慌不已,围在一起说个不停。
“到底出了何事啊?为何他们都要找三娘和雨林?”
“就是啊,三娘和雨林怎么就离开了呢?丢下这么个摊子让我们姐妹如何应付啊?”
“这些人到底是何人啊?”
“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来找三娘和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