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有点皱眉头,李天霸沉声道:“这勋位么,倒也亏待不了他。一个银鱼袋,已经是额外的赏赐了。骑都尉的散职,却也配得上他如今的功绩,最多最多,我在功劳簿上记上他一笔,日后好升官如何?李哥奴,你可别太贪心了,老子自己才是一个忠武将军哩,不一样是散官么?”
悠然一笑,李林甫摊开双手道:“中啊,本官也没意见了,剩下的,你和小鱼自己说去。喂,小鱼,来见见当朝的武国公,忠武将军,花营大将军李天霸李无敌大人。”
‘噌’的一声,江鱼自那大堂的屋梁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的朝着李天霸打了个招呼:“无敌大将军,你好啊?”江鱼坐在那屋梁上,已经将李林甫和那李天霸的交锋都看在了眼里,心裏只有一个感受:这李天霸也太臭屁了罢?居然敢自号无敌?不怕被人打破头么?虽然,他体内的真气,实在是,实在是太恐怖了一点,数量上都快赶上了江鱼,而精纯程度上,却是有过之而不及,在凡俗武林,的确是无敌了。
眼看着江鱼就从头顶跳了下来,李天霸、风笑笑等一干花营军官都愣了半天,猛不丁的,李天霸猛的朝着江鱼扑了过去,大声叫嚣道:“哈哈哈,老子今日可捡了个宝贝,我这已经进了先天之境,那所谓的几大宗师,都瞒不过老子的六感灵识,想不到,想不到小弟你如此年龄,居然有这么一手匪夷所思的敛息功夫!哎呀呀,你跟着李林甫这厮做什么呢?不如你认我做大哥,我以后若是没有儿子,这武国公就归你了。”
‘咣当’一声,李天霸讪讪的放开了江鱼,却是那边李林甫一时气恼,一脚将面前的矮桌给踢翻了。就看得李林甫指着李天霸怒道:“无敌,我可受够你了。你,你,你挖御史台的墙角也就罢了,你还跑来挖我李林甫的墙角不成?我自幼一手带大的兄弟,如父如兄的血肉之情,你他奶奶的你动动试试?”
很明智的,李天霸换了一个笑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鱼袋、一方银印和一块银牌塞给了江鱼,他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哈,你如今可是我花营的副营头了,咱们花营如今,总共也就九个副营头哩,这权势,可是极大的。有了这令牌,你可以随意出入宫闱,只要不闯入皇帝干妃子的寝宫,随便你走动哩。嘻嘻,明日来花营点卯,清剿那干匪类,还得靠小弟你这一身神鬼莫测的跟梢的功夫啊。”
李天霸重重的拍打了几下江鱼的肩膀,满意的说道:“好小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这身高,这块头,他奶奶的,我拍一下你肩膀都要跳起来。啧啧,花营的名录上已经有你的名字了,明日自己来应卯罢,否则可别怪老子下海捕公文追杀你了。”
“嘿嘿嘿嘿!”江鱼一个纵身,跑到了那李天霸对面的长榻上坐下,和李林甫交换了一个奸诈的充满了敲诈勒索的眼神,怪笑道:“二将军,您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大哥只是同意了放手让我从御史台调去花营而已,可是呢,我有说过我一定要去你花营么?你的海捕文书?天下有人能抓到我?笑话!”
满脸是笑的李天霸猛的一滞,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发梢,皱眉道:“唔,你要什么好处?钱?权?美人?告诉你,花营可是穷困得很,没什么油水的。权么,你也有了。美人嘛,你看上了长安城哪家的闺女?只要不是那几个公主,老子帮你抢亲就是。”
江鱼晃悠悠的翘起了二郎腿,心中早就有谱的他看着李天霸只是笑,良久,在李天霸眼看着就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江鱼笑问道:“我收敛自身气息的法门,追踪盯梢、寻踪查缉的本领,若是我愿意将这些法门的七八成,传授给花营的密探……哎呀,这可是违背了我师门禁令的。”他心裏那个乐啊,望月一门,有个屁的禁令啊?无凡还巴不得江鱼能将门派的能耐传授出去哩――反正,只要其他知晓望月一门的那些门派知道这些人修炼了望月一门的功法,这些人不是望月的门徒,也会被揍成望月的门人,由不得他们不变成望月的传人啊。
江鱼这一句话轻轻的说出来,李天霸、风笑笑等人都是悚然动容,李天霸厉声道:“当真?”他心裏那个急啊,花营的人都是好手,也都是办案的高手,但是毕竟是出身军方的密探组织,这一身军伍间的习气却是洗刷不去的,哪里有什么高深的小巧法门?若是能得了江鱼那已经被证实的神鬼难测的敛息法门,花营的实力岂不是要暴涨一截么?
“哼哼!”李天霸诡秘的笑起来,原本暴跳如雷的他,突然变得庸容大度,好似一条平和婉转的大江,再也看不透他的身前。这位自号无敌,却只愿意让其他官员称呼他为二将军的花营大将军,轻轻的鼓掌,笑道:“好,不亏我李无敌今日做了两手准备。那银鱼袋,是殊荣,也不提了。江鱼,你是好汉,好汉就要有一柄神兵利器,这柄刀,归你了!”
李天霸手一挥,那柄悬挂在他腰间的两尺短刀已经脱手飞出,直朝江鱼飞去。
江鱼顺势握住了刀把,一手将那刀抽了出来。一声龙吟,一片雪花般的光影洒了出来,两尺长的短刀不过是一尺五六的刀锋,却撒下了一道三尺多长的刀光,那刀光芒辉煌,一抹锐气直透出数丈远。更加难得的就是,如此刀气四溢,这刀身却是层层叠叠,一层层、一重重的雪花影在那刀身上旋转隐没,好一柄内敛、外放都达到了极致的凶器。
李林甫面色一变,狠狠的瞪了李天霸一眼,低声骂道:“你等着千牛衞的大将军找你拼命罢。”
江鱼则是面色大喜,随手将那短刀挥动了几下,撒下了一片极其明亮的刀光,大笑道:“罢了,那些凡兵也配不上我,这柄刀,勉强也对得起我江鱼的一身本领。二将军,俺就去花营又如何?只是,这御史台的职司,还得给我兼着,我江鱼,可是不怕官多的。”江鱼心裏那个乐啊,这柄刀如此卖相,分明已经是宝刀有灵,达到了法宝级别的宝贝,却被李天霸当作普通宝刀送了出来,岂不是便宜了他?总算,有一柄趁手的兵器了,不用再时刻动那木弓的主意了。
看到江鱼收下了那宝刀,李天霸顿时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捡起自己的两柄大锤,摇摇摆摆的带着几个簪花郎就行了出去。一边走,他一边回头叮嘱道:“明日一大早,赶紧来花营应卯。这三日,老子调集了长安、洛阳所有的花营属下以及其他高手人力,一定要将那破天罗属下的三十六天罡魔星一网打尽。这能否追踪到他们的老巢,可就全看兄弟你的本领了。”
隐约的,江鱼还听到了李天霸的一声小声的嘀咕:“这次可麻烦,那王八蛋找上门来,要怎么应付呢?唉,他在外面养的那两小娘,若是告诉给他那母老虎般的正妻,会不会让他后院失火,再也无力找我要回宝贝呢?”
李林甫也不去送李天霸,他端坐在那长榻上,看着江鱼兴致勃勃的将那柄造型异常古朴的短刀舞了又舞,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小鱼,你可小心了,大唐千牛衞名称的由来,就在这柄刀上。这刀,就是传说中的古名刀‘千牛刀’,却是千牛衞大将军向陛下讨要了许多次,陛下舍不得将它送出去的。如今这刀到了你的手中,嗯,嗯。”
李林甫站起来,语重心长的看着江鱼说道:“那李天霸送你宝刀,你可别傻到真做他手上的一把刀,替他去杀人啊。这年头,士为知己者死,这种废话,已经不值钱了的。”
江鱼作出了一个将要呕吐的表情,怒声道:“他是我的知己?大哥,我倒是想要找几个美娘儿做知己哩,这李天霸,呵呵,难怪他找不到老婆则个。就他这模样,哪个女子受得了他?”
眨巴眨巴眼睛,李林甫又坐了下来,笑吟吟的朝着江鱼招手道:“你知道什么?这李天霸找不到老婆,却还有别的缘故。今日正好无事,你且听大哥给你好好的分说一番,这其中的道理,可是大有玄奥的。”江鱼满脸怪笑的将那千牛刀插回刀鞘,一屁股坐在了李林甫身边,兄弟两个‘叽叽咕咕’的讨论起长安城内那些若有若无、似真似假的传言起来。
是日子夜时分,雷雨交加,天地间一片鸿蒙,一道道金蛇穿破长空,发出巨大的雷霆声。一道道雷霆闪过,那屋顶上的屋瓦都在‘噼里啪啦’的乱响,有那胆气弱的人,直生生的被雷霆吓死。
长安大慈恩寺的正殿里,一盏清油灯灯火昏暗,被那窗棱缝隙中穿入的冷风吹拂,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样。一名身材高大、白须飘然直到腹下,容貌方正慈善,俨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的老和尚,正手持拳头大小的一串念珠,盘膝坐在正中的那座金身佛像前,喃喃的念诵着经文。那古怪诡秘的经文化为一道道隐晦的声浪,将大殿外的雨水激得倒冲而起,没有一滴雨水能够落到这大殿的屋瓦上。
那经文足足念诵了小半个时辰,突然,一声低沉的呻|吟自大殿的某处响了起来:“唤~醒~我~,有~何~大事?”这声音似乎很吃力,言谈之间也极是模糊。随着这声音的出现,正中的那佛像一阵的恍惚,好似有一个玄妙的气场出现在那佛像四周,将四周的光和空气,都抽了进去一般。大殿中的光线,更暗了。
那老僧人磕头礼拜了下去,喃喃自语道:“宝玄贪淫,白日里被人撞破了好事,引来了花营密探,他和阴九被抓去了秘牢。天罡魔星闯入秘牢,救出他等,却被长安城戒严无法出城。那匠作监的事发,少监和主薄被捕,如今还没探明被关押的地点。尊主,此事该如何处置?”
那恍惚的声音响起:“本座借大慈恩寺千万信徒之力恢复内伤,眼看就要得尽全功,宝玄贪淫引来那些狗腿,就阉割了他,着他改修‘阴阳大歌赋’。天罡魔星,日益骄横,不服本座权威。既然如此,舍弃了又如何?就当不知道此事罢。你如今在大慈恩寺身份地位大是不同,不要为了他们,坏了你的性命,却是一大损失了。”
大殿内一阵的寂静,那老僧磕了个头,吹灭了油灯,缓缓的行了出去。
那正中的佛像四周气场益发强盛,突然间,一道黑影自那佛像背后射出,一条极其壮硕的身影冲出了殿门,顷刻间冲进了那雨夜中。
不一时,大慈恩寺后墙的院落中,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当当当当’的警锣声响起,无数火把自四面八方朝着那几处院落包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