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一出现,一心院中的气氛立刻变得僵硬让人窒息。外面雨点乱糟糟的落下,配合那雷声电光,却有如天庭震怒,无数天兵天将在敲打着战鼓一样,滚滚巨响从在场所有人心头滚轧了过去。一道道湛蓝色电光照进大殿中来,压过了那常明的佛灯,闪耀得一尊尊佛像明暗不定,好似活物。大威势、大善智脸色阴沉得厉害,好似也化为了那木雕泥胎;苏道远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盘膝坐在原地,不言不语;江鱼满脸阴笑,不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吉备真备等人则是诚惶诚恐的跪做在原地,半天不敢吭声。
良久,还是江鱼打破了这死一样的沉静:“李天师,前几日,多谢您大力相救了。否则本大人刚刚看中一位女子,却要被人弄进佛门做和尚,这可是断子绝孙灭绝祖先香火的勾当,怎么做得?所谓天地君亲师,若是连子孙都没有了,岂不是有违我泱泱华夏之天理人伦么?”
一声大笑,李淳风笑道:“此言大善,佛门的那些勾当,嘿嘿。若是天下人都做了和尚尼姑,岂不是我人类就此一代而绝么?还是我道家好,也有火居的道士,也能娶妻生子,就算是我道家无数法门,也有那双修飞升的上层心法,这才是不灭人伦,玄而妙绝的大法,岂是天竺蛮荒之国传来的旁门之术所能比美的么?”大笑声中,李淳风手一招,大殿一角处一个蒲团凌空飞了过来,被他随手垫在了屁股下,正对着两个大和尚坐下了。
没人注意到吉备真备这群正主儿的举动,吉备真备身边的几个扶桑人眼里正闪动着淫|亵的光芒,一个个在那里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道:“哟西,双修法门,道家的法术。哟西,我们的佛门,我们的和尚,也要双修的干活,大大的好。”几个扶桑人相互挑了挑大拇指,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感。他们却不知道,就今天一心院中李淳风引出的一段风流公案,让后世的扶桑和尚结婚生子成了习俗,和尚的儿子继承和尚的产业继续做和尚,也是为大千世界一道奇观了。日后扶桑尽有风流倜傥公然狎妓的和尚,也都因为李淳风李大天师今日一番无心之言。
李淳风和大善智、大威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了一阵,大善智突然喝道:“老道,我们没请你上门,你来我禅院做什么?”
李淳风嘻嘻一笑,随手抹了一下油腻的嘴角,说道:“老道和你佛门有缘呀,前日里大师渡化江鱼那小子,这小家伙却是天生一段俗骨,入不得佛门的。本天师接了那接引佛印,却没有被大师成功渡化,故而今日特意前来,和两位大和尚打个商量。”说着说着,李淳风嚎啕大哭起来:“老道我也是断子绝孙的人了,这辈子还没找过老婆的,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又死不了,不如做和尚算了。两位大和尚,慈悲啊!”
江鱼坐在旁边嘻嘻怪笑,两个和尚气得脸蛋儿直跳。苏道远则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在那里打边鼓:“天师,若真是如此,果然是可怜,可悲,可叹。所谓佛度有缘,既然天师自己都开口要做和尚,两位大师想必是不会吝啬那方便法门罢?啧啧,渡化大唐护国天师做和尚,这份功德,啧啧,果然是,唉,也不知道和渡化扶桑百姓比起来,这份功德是大是小呢?”
大善智、大威势还是没吭声,一心院外面,隐隐然有经文念诵声传来,念诵的可不是《金刚经》等佛门经文,而是《黄庭经》、《道德经》,更有几缕灵动的剑气在一心院墙外隐隐作势,灵诀强大的,却也能分辨出那几缕剑气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早就布好了剑阵。天空中的雷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可是院子中却有一道古怪的蓝色电光久久不散,所有人身上的头发、汗毛都带上了一层细细的电流,‘噼噼啪啪’的时不时爆出一点点小电光。
江鱼好奇,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抬头向外看了一眼,顿时舌头猛的吐了出来,半天没缩回去――天空中的雷霆、电光,早就被人用道法符法凝聚在了一起,偌大一颗天雷悬浮在空中,好似随时就能当头轰下。那水缸一般大的一颗明晃晃的电光悬在空中,天晓得那一道天雷若是劈下来,会有多大的威力。几个花营的簪花郎也凑到了大门边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脖子整个僵硬在那里,整个人都吓得麻木了。
难怪,大善智和大威势两个老和尚,自从李淳风出现后,就再也不吭声了,感情李淳风后面还跟着道家的大批人手,难怪李淳风嘻笑怒骂,根本就不给两位大和尚一点面子了。过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大威势才长吟一声佛号,怒道:“李天师,你等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天师有意挑起佛道争端,贫僧师兄弟也就豁出去和你们周旋一二。长安城内,可也不仅仅是你们道家的地盘。”
李淳风微微一笑,那脏兮兮极其猥琐的脸上露出几分神气,笑道:“咱们也不想作出歹毒的事情来,只是以后还请大和尚注意,那等强行化人入门的勾当,就不要做了。接引佛法,强行将那被接引人体内的真气化为佛门真力,将佛门禅识灌注入被接引人的识海之中,此等行径,和那强|奸又有何等区别?强|奸么,在我大唐的刑法中,可是重罪。”
大善智仰天一声佛号,沉声道:“南无阿弥陀佛,此事原本就是贫僧莽撞了。江施主,贫僧为前几日的事情,会在佛祖面前忏悔七七四十九天以恕罪过,不知施主意下如何?”江鱼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点头,又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坐下了。只是,这一次江鱼将自己的蒲团拉到了李淳风的身边,若是那天上那颗天雷轰下来,李淳风想必能挡住罢?
解开了江鱼上次被大善智强行接引的事情,话题马上就转到了扶桑使节团邀请佛门高僧去扶桑传道的事情上来。道家以前的确是不将扶桑看在眼里,毕竟扶桑地小人稀,而中原却是道教传承了数千年的根基所在,没事也懒得跑去东海之外传道。奈何此番扶桑人和佛门拉上了关系,扶桑就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就算扶桑是道家舍弃不要的偏僻所在,却也不能坐视佛门在扶桑坐大啊?这也就是李淳风今日突然出现的原因了,要说在长安城的耳目,谁能比他们更加灵通呢?
大威势伸出三根手指,淡淡说道:“我佛门将派遣高僧前往扶桑,随行有三藏佛经各一卷。”吉备真备的眼睛亮了。
李淳风微微一笑,这是比财力的雄厚了,他伸出一只手掌翻了一翻:“我道门派出道行深厚道高德隆的修士不提,随行道藏十万卷!”扶桑使节团的所有人眼珠子都亮了。
大威势再伸出一根手指:“我佛门远去扶桑,当携带佛门法器百件,替扶桑国主驱邪降妖,震慑地气龙脉,保他扶桑国运万年。”吉备真备等人差点跳起来,这不就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么?扶桑,已经被那些妖魔鬼怪给折腾得喘息不过来啦,有佛门高僧出手,一切自然不成问题。
李淳风笑得更加灿烂:“道家法器三百件,上好符箓十万张,周天法阵一座,你佛门能作的,我道家为甚不能?更兼携带上好药材十万斤,救治扶桑百姓,每家每户施舍铜钱一贯,白米十斗,嘿嘿,我道家最是爱护门人弟子不过的。”吉备真备差点激动得变成冷抽风,一对手爪子已经是抓啊抓啊,抓得他身边的两个同伴大腿上到处是深深的血痕――赚了赚了,发达了,发达了呀!
大威势眼珠子一瞪,寻思片刻,拿出了他的杀手锏:“本门将会在扶桑传授律宗佛法,律宗大乘佛法,拥有不可思议之威力,有我佛法传授之后,扶桑之人,再也不用害怕什么山精水怪了。我等当挑选扶桑子民中资质可堪造诣者,渡其入我佛门,传承律宗大法。”吉备真备双手猛的抓住了胸口,张开大嘴只是喘息不止,他心脏都快跳出来啦。他等得就是这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他们扶桑,也要有自己的神通者了。
李淳风眼里精光一闪,厉声喝道:“如此,我道家,我道家……”迟疑了片刻,寻思了一阵,李淳风阴阴的说道:“五行遁甲之术,扶桑使臣,我道家高深的五行遁甲之术,降妖除魔,只是翻手之力而已。”李淳风的后心也是一阵冷汗冒了出来,这是他的最后底线了,扶桑小国,若是投入的资本太大,怕是他以及他背后的人,都承受不起那等责任啊。
可是,那吉备真备已经是‘吱儿’一声惨哼,整个人仰天倒在了地上,心血冲上了脑门,却是活活欢喜得晕了过去。他这一晕可好,几个扶桑人吓得‘哇啦哇啦’的怪叫,大耳光子一耳光一耳光的抽了过去,抽得吉备真备的脸蛋红彤彤的肿胀了起来,却也成功的将他抽醒。只听得吉备真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师、国师,你们不要争吵了,你们都去我扶桑传道罢!谁的法力高,谁的法力深,咱们扶桑就信奉谁的教义哩。”吉备真备红光满脸,一对小眼睛瞪得好似牛眼一样,死死的盯着两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
李淳风深深的看了吉备真备一眼,沉声道:“七日之后,来我云楼观一会。”说完,李淳风转身就走,天空的雷光,院墙外的剑气也立刻不见了踪影。苏道远哈哈一笑,转身挥动了一下袖子,朝两个大和尚看了又看,抛下了一个日后再会的古怪笑容,扬长而去。
江鱼站起身来,刚要督促吉备真备返回鸿胪寺驿馆,大善智已经开口道:“吉备真备施主,此番事情就此定下了。他中原道门,背后高人众多,这李淳风也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物,苏道远也就是一个帮闲的打手,却是作主不得的。我佛门却是同心协力,最是齐心不过。一月之后,我一心院广邀天下佛子,开弘法大会,挑选高僧大德,日后随你返回扶桑,广播我佛门教义,你看可好?”
吉备真备欢喜得浑身直哆嗦,急忙跪在地上,扶桑马屁迷魂汤一碗接一碗的泼了过去,高兴得两个老和尚嘎嘎大笑,直到半个时辰后,拍马屁拍得口干舌燥的吉备真备,这才心满意足的带人从一心院走了出来。
心中不满这些扶桑矮子如此奸诈的心机,江鱼冷眼讽刺道:“使节大人此番是渔翁得利呀?故意说要来一心院拜访大善智那老和尚,结果勾引得李天师也出面了,佛道相争,却是你扶桑得了最大的好处。高明呀,高明呀!想不到你扶桑,却也有这等心计深沉之人。蜗角小国,却也是不容小觑的哩。”
吉备真备微微一笑,朝着江鱼连连拱手道:“江大人言重了,天朝上国,风流才俊层出不穷,岂是我扶桑可比的?此番不得已,用此心计,却也是被逼无奈呀。江大人不知,我扶桑若是不再请有法力有神通的大人去我扶桑镇压,怕是国将不国哩!”他不提自己挑唆佛道相争的勾当,却开始在江鱼面前哭诉起来,无非就是扶桑如今的那些强有力的妖怪已经嚣张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敢大白天的出入王宫抢夺宫女淫乐等等,更有那在大街上随意杀人啃食之类的残暴怪物,说得吉备真备是眼眶里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奈何这吉备真备却是表错了情,江鱼这厮原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帐万音,听得吉备真备说得这等愁苦,他只是仰天感叹:“妖怪,鬼怪,这些东西,我中原却是绝迹很久了,早就被佛道高人联手杀了个干净哩,想不到在你们扶桑,还有这些宝贝留存下来。唉,改日,却也要去你们扶桑见识见识,看看你们扶桑的妖怪像是什么样子啊。”江鱼一感叹,他腰间褡裢里的那条火灵蛇顿时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它,如今可也算是妖怪中的成员了,只是道行火候太低微了。
感叹了一阵,江鱼突然声色俱厉的指着吉备真备喝道:“既然你扶桑有如此苦处,为何不向我大唐皇帝哭诉?我皇最是仁厚不过,你扶桑乃我大唐属国,若是得我大唐大军护佑,哪怕是千万鬼怪,早被我大唐诛杀得干干净净,哪里还用你来挑拨是非,故意挑起我大唐佛道不和?莫非,你另外有不良居心么?”
吉备真备被江鱼一番话吓得跪倒在雨地里,急忙哭嚎道:“下臣怎敢挑拨天朝上国不和呢?只是,其中却也有为难之处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江鱼的脸色,吉备真备小声说道:“江大人有所不知,我扶桑虽小,五脏俱全呀,国内的大名大人们,却是极看重自己的那份家当的。若是大唐的军队入驻我国,这,这,国将不国呀?”
又是一个国将不国,只是江鱼很好奇的问吉备真备:“哦?原来我大唐的军队入驻你们国家,你们扶桑就不是扶桑了么?”
吉备真备被江鱼的话差点没气得翻了一个斤头,他心裏骂道:“这江大人,刚才还很是阴险阴狠的,怎么如今和一个草包一样?我们扶桑虽然是你大唐的属国,可是毕竟也是独立的国家。若是你大唐几万大军驻扎了过去,那些妖怪是被吓走了,我们扶桑,怕是要成为你们大唐的扶桑道了罢?我若是真向唐皇哭诉了那些事情,引得大唐大军进发扶桑,不要说我们国主了,就是那些大名大人,第一个就要砍下我的脑袋当酒壶!”摇摇头,吉备真备苦笑道:“大人请看,不要说我扶桑,就是大唐的其他属国,可有人愿意让大唐的士兵入驻的么?此乃人之常情了。”
江鱼‘哦’了一声,自觉又学到了一点东西,他心裏思忖道:“可不是么?这和我们帮派抢地盘一样,自己帮派中,总是不喜欢有其他帮派的人来指手画脚的。噫嘻,这果然是通用的道理呵!如此说来,大唐,岂不是就是一个天字一号的江湖帮派么?突厥、契丹、吐蕃,就是排名稍后一点的,无非也都是抢夺地盘,抢女人抢钱而已。”
悟通了这个道理的江鱼,自觉自己的学问有了极大的长进,于是乎很是热情的陪同吉备真备一群使节团中的高层人物在长安城闲逛了几天。偶尔去皇宫吃喝一顿李隆基赏赐的御宴,偶尔去拿着大唐赏下来的钱物去购买一些扶桑国内没有的好东西,偶尔去看望一下扶桑在大唐国子监留学的学生,更多的时候是流连在花街柳巷之中,总之一应都是公费开销,江鱼也乐得轮着班的将属下簪花郎带出来腐败一轮。
几日间,江鱼让吉备真备他们结结实实的领会了一番大唐的富饶和强盛,甚至为了震慑这群外国使节,还刻意领着他们去看了一场数万名大唐职业军人参加的操演,那冲天的杀气,精锐的战士,强大的武备,吓得吉备真备一行人屁滚尿流,对大唐乃至对江鱼的崇敬,再次的上了一个台阶。当然,这也大大的满足了一番鸿胪寺少卿汪真苘的虚荣之心,一番棉里带针的话,贬得扶桑武士一个个惭愧不语,红着脸低下头去。
几日里一切都好,只有江鱼带着吉备真备他们去长安城最大的青楼去逍遥的时候,江鱼、风青青等人被青楼的老鸨暗地里大大的阴损了一顿:“这几位官爷可是古怪,自己不找姑娘,却让那些矮子去折腾我们的乖女儿。折腾就折腾罢,短短小小的玩意连烧尽的蜡烛头都比不上,刚刚挑起我们女儿们的兴头,却都没有了下文,这么长久下去,可是如何是好?”
这是闲话,却也不用多说,以扶桑人四尺上下的身高,却也知道他们身上的零部件,总是按照比例缩小了的,这也是爹生娘养的缘故,怪不得吉备真备他们啊。让江鱼最为纳闷的就是,这几日他故意露出了无数的破绽,却一点风波都没有生出来,不要说地煞殿的人,长安城里这几日几乎是连一件偷鸡摸狗的案子都没有了,让江鱼好不纳闷?一干被江鱼派出去打探消息追踪地煞殿所属的簪花郎,一个个累得好似跑了三天三夜的猎狗一样,却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抓到,不仅是江鱼在私下里恼怒,李天霸更是气得公然砸坏了花营的大门。
这几天中唯一的好消息,也许就得数江鱼教授的那几十个簪花郎了,其中有几个人,终于能够成功的收敛起身上的气息,甚至在磨刀老人那个层次的高手灵识搜寻下,都能安然的藏匿起自己的身形。这件事情,让江鱼的功劳簿上又重重的被书写了一笔,李天霸更是兴奋得蹦跳去李隆基那里,给江鱼请功去了。这也是闲话,不用多提。
这一日,连绵的秋雨终于停歇下来,江鱼领着吉备真备一行人,在汪真苘等一些官员的陪同下,前往云楼观赴李淳风的约会。大唐道教前往扶桑岛传教,甚至要传授一些道门的妙法给扶桑国,虽然那五行遁法在江鱼看来,也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法术,但是毕竟这也是关系着一个扶桑的国力很可能步上一个新台阶的问题。故而江鱼这个纯粹的武将就没有资格参合在这次会晤中了,陪同的鸿胪寺汪真苘、礼部侍郎、兵部侍郎、宫内的史官等大小官员,已经将李淳风清修的小院子给挤了一个水泄不通,气得李淳风在裏面哇哇乱叫,却也无可奈何。
“呼,好厉害的扶桑使臣。”江鱼信马由缰的领着风青青等几名班头在云楼观四处闲逛,淡淡的对吉备真备评价了一句。风青青他们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时心裏暗叫好厉害的大堂皇帝李隆基,知道派遣花营的人紧紧的盯着这些扶桑矮子,否则还不知道他们背地里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哩。“唔,这云楼观的规模却也小了点,还不如那大善智的一心院啊。李淳风这老道隐居在云楼观中苦修,那袁天罡却又在何处?”
江鱼心中有一种隐隐的骚动,他知道自己不属于世俗中武林人的范畴,他想要和这些真正的修道人多多联络联络。可是,他却又害怕和他们结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实力,哪怕就算是在武林中也嫌太薄弱了些,起码苏道远就能压过他一头去,就更不要说那些法力通神的道人了。无凡骗他说他能在天下随意行走,一想到无凡那一本正经的面孔,江鱼就恨不得像用板砖砸大善智一样,给无凡也来上一砖。
在大殿内向三清祖师上香叩拜了一番,在偏殿内和几个解签算命的小道士胡诌了一顿,气得那几个小道士摩拳擦掌的要跳起来和自己理论一二,江鱼笑嘻嘻的拍拍手,带着属下扬长而去,跑出云楼观的大门,蹲在大门外的石阶上,巴巴的看着外面的行人。吉备真备他们估计还在讨价还价,江鱼、风青青他们却是对此一窍不通的,除了蹲在门口看路上经过的美貌女子,一时间他们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打发时间的法子。
双手托腮正在那发愣,江鱼心裏计算到,等得送走了吉备真备这群麻烦的扶桑矮子,他一定要想办法去张说家叨扰叨扰,正在发狠一定要将张说的小女儿张冰云变成自己的妻子呢,江鱼却看到明机和尚连同十几个千牛衞以及几个侍女,簇拥着一架马车行了过来。马车在云楼观门口停下,咸宜公主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道袍,头发也挽成了一个道髻,清水脸蛋上带着几丝怒火,噔噔噔噔的几步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