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目光闪了一下,“没有人指使,我们就是看姑娘长得细皮嫩肉,卖去百花楼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才临时起意。”
“呵呵,临时起意?”凤明曦也不动怒,“既然是临时起意,那你说说,是在什么地方看见我?又是什么时候起的意?”
瞧这伙人与百花楼做生意做到熟门熟路,显然是惯犯。
说什么临时起意?瞧他目光闪烁的样子。
她信他们才有鬼。
老三默然,正动着脑子在编谎话。
“行了。你们爱说不说吧。”凤明曦拿出几颗刚刚随手搓捏的泥丸,往他们面前亮了亮,“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歹徒盯住她掌心裹着青汁的丸粒,霎时紧张如临大敌。
少女讥嘲地扬了扬唇角,“你们不用害怕。这些可不是什么毒药,顶多就是几颗令你们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的药丸而已。”
众歹徒一脸茫然。
少女瞟他们一眼,相当好心地解释道:“我记得沿这条路直直往前走的话,不到三两处就有一面陡峭崖坡。一会你们吃下这玩意,继续坐这马车往前狂奔吧。”
说着,她脸上泛起怜悯之色:“马儿发疯拉着你们跑向崖坡,那是马儿不懂事,你们不该怪它的,对吧?”
“至于你们到时是死是活,那就看天意了。”
“总之,这是一起马儿发疯引起的意外事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罢,她也不理会众歹徒惊愕的面孔,快手快脚地分别往每人嘴里塞一颗混着青草汁的泥丸。
众歹徒没想到这看起来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如此狠心,一言不合就送他们去死。
而且,还是连再问一遍的耐心都没有。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样,一会马发疯拉着他们一车人冲向前面的崖坡,他们动弹不得也不能呼救;到时肯定九死一生。
哦不对,是必死全部“意外”死在崖坡无疑。
被逼吞下味道一言难尽的药丸,众歹徒几乎同时拼命咳嗽想把东西咳出来。
“别费劲了。那东西落腹即化,你们除非有本事把自己肠子咳出来,不然……。”
“姑娘,姑娘,我说我说。”胆小怕死的第一人已经不敢去赌那落肚的药丸是真是假。
毕竟,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真死了。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年纪最轻的歹徒,一点也不觉意外。
其余歹徒神色复杂地望着第一个松口的同伙,谁也没有出声阻止。
什么规矩道义,都没有活着重要。
“托我们做这笔生意的是一个姑娘……”歹徒瞄了眼笑眯眯的少女,不经意撞上她清透仿若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心里一激灵,摇摇头,连忙又改口,“不,我说错了,是一个嬷嬷。”
“一个嬷嬷?”少女神色平淡,也不知信了没有,“她姓什么?有没有透露她家主子是什么人?”
歹徒摇摇头又点点头,看见这矛盾的举动,凤明曦也不催促。
“那嬷嬷说她姓元。”歹徒充分表达合作意愿,完全有问必答,“可我猜,这姓氏十有八九是假的。”
凤明曦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给我们解药了吧?”
少女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也想把解药给你们,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她相当遗憾地看着一众紧绷的歹徒,幽幽叹道:“可我问了那么久,完全等于白问,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我也很无奈啊。”
言下之意,你们如此没用,还是让疯马拉着一起上路的好。
她笑眯眯地摆摆手,作势起身要离开马车,丢下这几个歹徒自生自灭。
几个歹徒飞快地交换着眼色。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在她离开马车一刹,有个歹徒佯装灵窍骤开,“姑娘,姑娘,那个嬷嬷好像失口提了一嘴,说……说她家主子叫什么夫人来着。”
凤明曦慢悠悠地抚了抚衣袖:“哦,什么夫人?”
“是、是凤夫人还是严夫人来着?”
歹徒扭头看同伴,想要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岔,力证他的话可信。
另外有人皱眉挤眼地想了想,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是——是严夫人?”
“是姓严没错。”
凤明曦目光湛湛地盯了他片刻,“确定是姓严没错?”
“对,就是姓严。”歹徒说得铿锵有力,如果不是只脑袋能动弹,他这会肯定狠狠拍大腿以证真实。
少女若有所思地默了默,继而甜甜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且信你们一回。”
“看在你们还算诚实的份上,今天这事就算过了。”
其实,凤明曦肯轻轻放过这伙歹徒,主要是发现快下大雨了。
而且,刚才她从这些人身上搜到的银子,也令她心情较好。
她赶着回家,也没兴趣耽误时间将这些人丢给官差。
且饶他们一回好了。
少女特意拿着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钱袋子扬了扬,轻盈地跳下马车:“再见。哦说错了,是再也不见。”
最后一个字传到歹徒耳里时,她已经离他们老远了。
“姑娘?姑娘?解药呢?”
解药?
凤明曦勾了勾唇,他们往日肯定干了不少坏事,吃点泥巴就当小小惩戒了。
当然,她也没打算真要他们性命。
一个时辰后,他们自然能活动自如。
至于这一个时辰内,马车会不会因即将到来的大雨冲到别的地方去。
或者会不会因此对他们带来什么危险造成什么伤害。
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了。
凤明曦离开马车就立即往百花楼赶去。
老婆婆代她受罪,压惊的银子还是得给的。
不过,凤明曦也不打算露面,准备一会悄悄将银子放到老婆婆身上了事。
她预料得没错,百花楼一发现老三他们这次送来的“上好货色”竟然是一位年老力衰的老婆婆时,除了骂骂咧咧咒了几句,又踢了老婆婆两脚撒气外,当下就将老婆婆丢出了百花楼外。
百花楼不敢闹出人命,踢老婆婆撒气那两脚也不算重。
凤明曦赶回百花楼时,老婆婆正佝偻着腰,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她悄悄绕到老婆婆前面拐弯处,丢下袋碎银,然后就走了。
“严?凤?”回家途中,凤明曦琢磨这两个姓氏,流光明丽的眼瞳渐渐多了几分了然之色。
想起上次去京城卖沈文秀时,她与严氏母女起的争执,以那个刁蛮千金小姐的做法,倘若查出她身份,回头想法子报复她,倒也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