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想尽快做这事,才不想把那些属于她母亲的东西留给那个女人挥霍。
凤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自然地浮现淡淡尴尬:“这个,有些物品确实较为独特罕见。”
“就算那么多年过去,依然让人历历在目。不仅我记得,府里许多老人也都记得。”
凤明曦还想说什么,却忽听闻有下人前来禀道:“老夫人,五老爷前来求见。”
凤明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五老爷是指她嫡亲小叔凤余暇。
据她所知,这个小叔比她大不了几岁,是个极为洒脱磊落的人。
也不知这个时辰他跑到芜清院来,会有什么急事。
凤老夫人同样愣了愣,才道:“请他进来。”
一会,便见一个穿着一袭湖蓝长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
从他眉眼神态以及行走的姿态来看,这人确实是个磊落洒脱的性子。
若不然,神态不会那般自在随意,眉宇不见分毫拘谨。
凤明曦转了转眼睛,她小叔会养成这般性子,大概跟她祖母刻意培养脱不开关系。
“母亲。”凤余暇步伐如风,神态虽随意,但给上首的老夫人行礼却是十分标准谦恭。
“坐吧。”凤老夫人瞄了眼左手侧,“可用过膳了?”
凤余暇在她左手侧坐好,抬头间,不期然撞上对面俏美少女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目光相撞,她竟没有半分羞涩,亦没有躲闪回避;反而越发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冲她悄悄眨了眨眼。
凤明曦怔了一下,随后颇有兴味地勾唇笑了起来。
这小叔——有趣啊。
“母亲,儿子这时辰前来打扰你;实在是有件事,儿子觉得不能不告诉你。”
凤老夫人本就在心里暗自猜测着他怕是有什么紧要事。
这会听着话,身子都无形绷了绷:“哦,什么事如此着急?”
凤余暇眼角掠了掠对面笑意盈然的少女,心道照目前情形来看,母亲显然还不知道那事。
他这侄女也不知是心大还是有别的顾虑,竟然一点也没有将那件事告诉他母亲的意思
不管她心里有什么顾虑,他这个叔叔既然碰上了,断然没有跟着她一起遮掩胡闹的。
这可是大哥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他这个叔叔即使不才,也得尽能力护着她。
心思几番转动,凤余暇没有回话;反而抬眼定定打量起凤明曦来。
认真打量了一会,才关切问:“小曦,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近你身?有没有把天……”
“五叔。”凤明曦轻声打断他,这会,她已经明白他前来芜清院的目的了。
“你看我好好的坐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不管他从什么地方知道她在十里香附近遇乞丐袭击的消息,这会都没必要在她祖母前说出来。
她平安无事回来了,无谓说出来徒增祖母担忧。
更没必要把那个身患天花乞丐婆几次欲近她身的详细过程说出来,免得吓到祖母。
凤余暇不是没看到她眼中请求,但是这事可大可小,他却不能依她。
凤老夫人已经困惑地转着目光,往他们叔侄身上扫来扫去:“小曦受伤?”
“余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严厉地瞥了眼凤明曦,先把人给按住,才严肃地盯着凤余暇。
凤明曦头皮一炸。
幽怨地瞄了瞄她这个一番好意的,却极可能办坏事的小叔。
凤余暇被那澄净的眼睛一打量,莫名就觉得有些心虚。
他硬着头皮转开目光,佯装镇定地轻咳一声。
坚决地挺了挺腰板,然后沉声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凤明曦在正阳街十里香附近遇乞丐出事时,凤余暇正好在离正阳街不过一街之隔的地方。
待他听闻看过热闹的百姓议论,隐约听闻什么侯府小姐之类的字眼,心中一动;鬼使神差想到自己侄女,再然后临时起意跑去看个究竟时,凤明曦已经坐马车回府。
而那些刻意闹事的乞丐也被官差带走。
凤余暇本想立刻追上凤明曦问明情况,但他转念一想,决定先跟去衙门探一探那群乞丐……。
再然后,他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了,才匆匆忙忙赶回府的。
回到府里,他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就赶紧跑来芜清院了。
总得亲眼确认凤明曦这个侄女真正安然无恙,他这颗心才能落回到实处。
听他条理分明将事情交待清楚,凤老夫人却久久没有言语。
她太震惊了。
不,她不仅震惊,她甚至害怕得身子发抖双腿发软。
“小曦,快……你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半晌,她艰涩发声,没法站起来亲自走过去;只好朝右侧笑意盈然的少女伸出巍颤颤的手。
凤明曦忍不住瞪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瞧你把祖母吓的——万一吓出毛病来,看你怎么负责。
凤余暇心虚地转过头去。
“祖母,你别担心。”凤明曦起身走向罗氏,“你看我回来那么久,还陪你一起吃了饭;不一直好好的嘛。”
“五叔刚才说得很清楚,那些乞丐根本没能靠近我身边;我一点事也没有的呀,你别自己吓自己。”
虽然听到这叔侄两人一个一口不停强调,可凤老夫人仍心惊肉跳感觉慌得很。
“这么大的事,你回来为何不告诉我?”拉着少女仔细端祥,罗氏心疼的同时也免不了嗔怪。
凤明曦目光一转,决定甩锅:“我不是担心吓着你嘛。所以准备吃过饭,再跟你说说这事的;谁知——”
她眼角往某人一掠,两手一摊,这锅甩得毫无压力。
凤余暇狐疑地打量她一眼,她原本根本没想过对他母亲坦白这事吧?
凤老夫人却没怀疑凤明曦这话有假,确定孙女无恙之后,她的注意力立刻转到另外一件事上头。
“余暇,你说你刚从衙门回来对吧。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小曦了?”
凤余暇瞧见他那素日冷静清淡得没个烟火气的老娘,此刻杀气腾腾地眯起眼睛盯住他,顿时惊得汗毛倒竖。
他怎么有种感觉,这个侄女才是他老娘亲生的,而他是捡来的孩子?
“母亲,”凤余暇眼角觑着小侄女,面上苦笑不已,“这事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凤老夫人板着脸,鼻孔发出一声冷哼,脸上已浮染明显怒意,“是谁做的就是谁的,你照实说就好。”
旁边少女娇脆的声音适时响起:“祖母,虽然这事破绽处处。可五叔说的只怕也是实话,那些乞丐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谁。”
凤余暇张了张嘴,又识趣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