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南宫无殇犹豫良久,也没法坦然面对目露关切的少女。
难道要他说,她知道自己生过孩子吗?
而且,那个孩子还是一直以弟弟身份生活在她身边的墨墨?
自他们相识以来,南宫无殇就十分肯定地知道,凤明曦压根不知道墨墨的真正身份。
也就是说,凤明曦对自己生过孩子的事完全没有记忆。
到底遭遇过什么样的变故,才会令她失去过往记忆?
这些,南宫无殇无从得知。
但他可以肯定,那些变故绝对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能令一个人主动深藏或放弃的记忆,要么令她极度恐惧;要么令她万分不喜。
不管哪一种原因,于她而言,都不是美好的。
如果可以,南宫无殇情愿一辈子不问她那件事。
遗忘的记忆再翻出来,除了令她痛苦与再次经历不快之外,并没有多少好处。
不管她经历过什么,都是令他心疼的过往。
但事到如今,他不问也不行。
他不问,别人也不会放过她。
凤明曦听着他近乎无奈的轻叹,也没作声,只是眨着眼睛静静看着他。
半晌,南宫无殇终于缓缓道:“小曦,你不觉得墨墨跟我长得很像吗?”
凤明曦心中一动,面上仍难掩惊讶:“怎么突然这么说?”
墨墨看起来与他确实有六七分相似。
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墨墨;这个问题现在突如其来问起,还真耐人寻味呢。
南宫无殇苦笑:“你看,只要见过我和墨墨的人;大概都没法忽略他和我长得相似。”
他静默片刻,凝着她,深深吸了口气。
决定一鼓作气说出来:“小曦,我跟你说实话吧。”
“就在今天,有人带着稳婆,拿着你以前的画像;意外出现在我祖母面前。”
少女讶然挑眉,眼底流转的波光里荡漾着几分若有所思。
“据可靠消息称,墨墨并非你弟弟;而是——数年前你在揭阳独自产下的孩子。”
凤明曦震惊得腾地站起:“什么?”
墨墨是她生的孩子?
南宫无殇眼神安抚她,继续道:“对方拿的证据真实可信,这事应该错不了。”
凤明曦缓缓坐下去:“具体有什么样的证据?”
男子缓缓将感业寺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末了,他看着少女茫然又透着沉思的眼睛,轻声问:“小曦,你——自己莫非一点都想不起来?”
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鬼门关走一遭。
据那个姓贾的稳婆所称,当年她又是孤零零一个人;其中艰险更加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按道理,她应该记忆深刻才对。
凤明曦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印象。”
南宫无殇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痛苦的过往她忘掉也好。
只不过,如此一来,接下来的问题就成难题了。
“小曦,”犹豫再三,南宫无殇觉得他还是该敞开与她谈谈心里想法,“这么说,你对墨墨的生父也没有一点印象了?”
少女目光古怪地看他一眼,心情缓缓从震惊中平静下来。
从墨墨的姐姐变成墨墨的亲娘,这事对于凤明曦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不管怎么说,那孩子都是她的亲人。
区别只在于,多了个儿子的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而已。
尤其是对于南宫无殇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来说,只怕很难接受她带着一个生父的孩子一同嫁进楚国公府吧。
想到这,凤明曦心里涌上几分古怪。
等等,他刚刚一开始就提墨墨与他长得相似是何意?
他已经猜到她知道这事,会对他们的婚事打退堂鼓?
所以?
“是啊,我连墨墨是我生的都记不起来;更遑论一个不相关的男人了。”她垂眸,答得轻描淡写。
对于多一个儿子的接受度,非常快亦非常高。
可对于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就算南宫无殇确实对她情意深重;对于这样的事情,只怕也没法不介意。
如果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婚事还不如取消算了。
“不过想不想得起来都不要紧。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如果他还活着,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来寻我们母子,那百分之一百是令人不齿的渣男无异。”
如果已经死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不管那个提供的墨墨一半生命的男人是死是活;如今对凤明曦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假如那男人还活着,日后又想跑来抢她儿子,那对不起——她就算跟他拼命,也不会把墨墨送给别人的。
南宫无殇嘴角抽了抽:“渣男?”
虽然他不太能理解这个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这不是什么好词。
“小曦,你就没想过还可能有另外一种情况?”
“比如,墨墨的生父也出现了跟你一样的情况,而非有心故意抛弃你们母子?”
“失忆吗?”凤明曦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打量片刻,“你说墨墨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吧?”
南宫无殇:“……”
就知道这事一旦说破,她心头会有气。
不过也难怪,当初她独自孤身一人生下孩子,其中不知经历多少艰辛;才把墨墨抚养到如今这般,她心里有气是应该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南宫无殇面上淡定从容,可说这话时,他心里还是忐忑的。
少女眼眸微微眯起,“嗯?这话又是怎么说?”
“按墨墨的年龄推算,你怀上他那会,我就在历州附近游历。而且因为出了些意外,导致我确实丢了一段记忆。”
凤明曦:“……”
极度无语地看着他。
还能不能发生比这更狗血的事了?
“按照时间来推算,墨墨应该是我的儿子。”南宫无殇小心翼翼看着她,“不过,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或许可以问问伯母?”
就算他们两个当事人都失忆了,总不会林氏也那么巧合同样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