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环刚刚才出去,一时半刻,自然不可能立刻就把柳管事叫到福瑞堂。
老夫人生着闷气,也不乐意看见金管事忤在眼前,摆摆手,让她退出去。
“老夫人,先喝口甜汤消消火。”言嬷嬷趁机端来甜汤劝道,“不管怎么着,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平日里,言嬷嬷陪伴老夫人的时间可谓是最长的;就算是以前她丈夫还在世时,也没有言嬷嬷在身边的时间长。
是以,老夫人对待言嬷嬷,倒极少当下人一般使唤;而是当亲人一般,时常留着在身边说说话而已。
也正因如此,言嬷嬷劝说的话,老夫人才能听进几句。
甜汤没喝几口,老夫人就没了胃口。
将碗一搁下去,就对言嬷嬷吐起苦水来:“你瞧瞧,刚刚金管事说的,那都叫什么事?”
“无殇这孩子,我一贯看着是个好的;怎么在选择娶妻这一事上;如此糊涂。”
“你听听,他执意娶回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阎府的礼也好随便乱更改的?”
“行事之前,她怎么就不知道先张嘴问问?也不知道向旁人打听打听?”
“如果没点特殊,展惜怎么可能每年都送那么重的礼!”
老夫人又气又恼,数落得越多,心火越旺;心里越发愁怒,“她倒好,别的本事没有;不懂得尊重长辈这事,倒是干得越发顺溜。”
言嬷嬷听得心头猛地一阵乱跳,老夫人数落得歇不住嘴;她却听得心惊肉跳。
老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如今又是府里辈份最高的老太君;她要是看哪个小辈不顺眼,在这福瑞堂随口说说那是十分正常的事。
但是,如今从她嘴里蹦出来数落得体无完肤的那位,可不是府里一般小辈可以比拟的。
这府邸,富贵遍地锦绣成堆;可老夫人大概不记得,外面的漆金牌匾还挂着楚国公府四个大字呢。
老夫人喋喋不休发泄不满的对象——才是这府邸真正的女主人。
除非有朝一日,他们的国公爷心血来潮休了少夫人。
不然的话,以后这府邸——就该是少夫人的天下。
当然,瞧着他们国公爷对少夫人的粘乎劲;想让他主动休弃少夫人,那简直不啻于痴人说梦。
再者,据闻少夫人不仅做生意了得,就是管理人才方面,也同样手腕了得。
若不然,少夫人长期不在桃源村,怎么还能将那边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生意还越做越红火,不仅在京城做得风生水起。就是在整个大裕,也同样是蒸蒸日上。
今天金管事来报送年礼这事有异,她心里就觉得有些蹊跷。
只不过,如今老夫人在气头上;而且,老夫人对少夫人的印象一向都先入为主,并不太喜欢少夫人。
她就算提出疑问,老夫人也听不进去。
还不如暂时静观其变,先听听柳管事怎么说再说吧。
言嬷嬷心思电转,她面上还做出耐心倾听的姿态,实际上,几乎没有将老夫人喋喋不休的数落与指控听进耳里。
这时,小丫环终于将柳管事带到了。
“奴婢见过老夫人。”
柳管事长相清瘦,看起来就跟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样;如果忽略她眼底不时流转的精明,谁都没法将她当成能干的管事来看待。
“你就是分管外务的柳管事?”老夫人多年不理事,对于这些由展惜提拔上来的人,她基本一个也不认得。
眯眼打量一会,还不确定地追问一句。
柳管事虽然长得瘦小,可气势却不弱;面对老夫人挑剔打量与质疑,她仍垂首屏息,丝毫不见慌乱,反而不卑不亢道:“回老夫人,奴婢正是柳姻。”
确认过身份,老夫人点点头,没再就这些旁枝末节纠缠,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开口便问:“听说往阎府送的年礼是由你经手送出去的?”
“是!”柳管事答得言简意骇,坚定之极,没有分毫迟疑犹豫。
闻言,老夫人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道起伏不定的疙瘩,“听说将军夫人原本已经拟定的送礼的单子;但是,那张单子上列的礼品跟你送出去的东西有所出入。”
“你跟我说说,因何擅自更改了夫人拟好的单子?”
“老夫人,”柳管事神情慌了一下,面色似乎变了变;不过只一下,就镇定下来,只是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关于这事,奴婢有话说。”
老夫人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你说呀,我听着。”
柳管事脸上现出短暂的挣扎神色,犹豫了一会,她才咬了咬牙;低声道:“回老夫人,奴婢更改了夫人拟好的单子给阎府送年礼,完全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她苦笑一声,神情间越发显得战战兢兢:“夫人突然病倒,又指定让少夫人暂时代管府里中馈;奴婢们既得听夫人的,也不好逆了少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双眼眯了起来,厉芒刹那如电自眸内激射出:“你的意思是说,是少夫人吩咐你这么做的?让你改了夫人拟好的单子给阎府送年礼?”
柳管事略微犹豫。
老夫人心里已经认定是凤明曦的主意,也不需要她回答,又掷地有声砸下另一个令愤怒的疑问:“她可说了为何要这么做?除了更改了阎府的年礼,还改了送往谁家的?”
柳管事仍旧一脸苦笑无奈状:“奴婢问了。可少夫人没给解释。”
“只说,就算她是暂代主理府里中馈,现在也是她作主她说了算。”
“她说要改,奴婢就得改。”
老夫人已经怒不可遏:“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可凤明曦不在眼前,她恼怒也没个发泄对象;只得压抑着怒火,又冲柳管事质问:“她不知道阎府的内情,你跟在展惜身边多年,难道你也不知情吗?”
“她一句话说要更改,你就不会跟她禀明不该更改的原由吗?”
“奴婢倒是想说,”柳管事苦笑连连,“可少夫人根本不愿意听,奴婢也无可奈何啊。”
老夫人想了想,又问:“那当时你为何不直接来福瑞堂向我禀时此事?竟然就按照她的吩咐,按改过的礼单给阎府送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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