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展惜与南宫霁这对夫妇,也算心有灵犀了。
一个“打算”病情渐渐好转,然后拖着病躯前往福瑞堂体贴孝顺老夫人。
另一个,则趁着上门拜年的客人渐少,抽了空闲向南宫无殇暗示明示,该趁着皇帝年后重开宝印这时机,抓紧时间上道奏折请旨分府。
这段时间,表面上来看,南宫霁确实是冷落了展惜。
但实际上,内心里,他自己并不好过。
那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不管去不去碰,它都长在那里——不离不弃。
唯有将南宫无殇“赶”出去,眼不见为净;才可能免去日后可能发生更严重事情的隐患。
南宫无殇表面上,已经应下这事。
实际上,他与凤明曦商量过,自然另有打算。
就算真要向皇帝请旨,也是意在暂时敷衍住南宫霁而已。
谁也没料到,就在南宫霁压抑住满心烦躁等待皇帝下旨时,老夫人突然病倒了。
“怎么就突然病了?”南宫霁在院子里负手而立观赏梅花时,听闻下人前来禀报,还愣了一会,才狐疑地继续问:“请了大夫没有?”
“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福瑞堂看看。”光问下人,怎么也难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况且,老夫人上了年纪,确实受不得累;许是过年这段时间劳累过度,骤然轻松下来就病了。
但愿,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才好。
想到这里,南宫霁已转身,匆匆往福瑞堂赶去。
王阿八不在府里,去外面请大夫自然没有那么快。
南宫霁赶到福瑞堂时,福瑞堂上下正一片愁云惨淡。
毕竟,主子不好,他们也好不起来。
南宫霁没有直接冲到老夫人卧室,而是在外面逮住其中一个婢女询问起来:“老夫人的病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病了?是谁先发现她不对劲的?”
“将军,是言嬷嬷先发觉老夫人不舒服的。”婢女不敢有丝毫隐瞒,垂着头,答得飞快,“老夫人用过早膳后,突然打起冷颤,脸色发青还直冒冷汗。”
南宫霁板着脸,整个人显得十分严肃:“听起来像是感染了风寒的症状。”
这么大年纪突然感染风寒,可有得受罪。
不过,只要按时服药的话,再调理得当休息充足,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南宫霁暗暗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病得不严重,应当很快就能好起来;只要她好得快,就不会耽误南宫无殇带着儿子媳妇分府出去的事。
只不过,目前这当口,是不好让南宫无殇提出分府这事了。
就算他心里有隐忧,也不可能在这时说什么。毕竟,老夫人病倒,南宫无殇作为晚辈,理所当然要留在府里孝顺长辈。
而凤明曦这个孙媳,也少不得要留在福瑞堂里侍疾。
念头转过,南宫霁眉心轻轻动了动,总觉得老夫人生病这时机实在巧妙了点。
这时,大夫终于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南宫无殇与凤明曦听到消息,也同样赶到了福瑞堂。
“父亲,祖母怎么样了?”大夫才进去卧室,南宫霁自然等在外面;南宫无殇掠眼望见南宫霁负手背对他们,立刻上前探问情况。
南宫霁转过身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分外复杂:“大夫刚刚进去,目前还不清楚。”
怕他们忧心太过,默了默,他又道:“我刚刚询问了福瑞堂侍侯的人,从她表现出来的症状推断;你们祖母大概不小心着了凉,很有可能感染了风寒。”
凤明曦目光一闪,仿若呢喃般感慨起来:“真是巧了。”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这一病,跟展惜有没有关系。
几人闲话间,走进了屋里。
大夫仍在里面为老夫人诊治没出来,他们便在外间耐着性子等着。
不一会功夫,还在府里的各房主子,听到消息的都陆续来到了福瑞堂。
人一多,自然也免不了相互低声打听消息。
凤明曦听着屋里窃窃私语声,心头不由得一阵烦闷。
“大夫进去似乎挺久的。”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仍旧静悄悄的内室,又朝南宫无殇眨了眨眼睛,“也不知到底诊出个什么结果。”
南宫无殇心里紧了紧,小曦的意思——是他祖母的病并非像他父亲推测那样,是风寒那样简单?
“何以见得?”
凤明曦轻轻道:“倘若真是感染了风寒,最初肯定会有些症状表露出来;就算症状轻微,老夫人身边亲近服侍的人也肯定会察觉。”
“可在今天之前,你听谁提起老夫人有风寒的症状没有?”
突然间说病就病,岂能不令人怀疑。
南宫无殇不自觉点了点头,眸色同时深了几分。
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病就病,那这病何止蹊跷;更值得怀疑的是这里面有没有别的内情。
凤明曦与南宫无殇虽然没有脑袋挨着脑袋交头接耳议论;可他们轻声交谈,毕竟离得极近。
这亲密无间的一幕落在展惜眼里,她面上那一贯温柔脱俗出尘的仙气都快端不住。
好在这时,有脚步声自内室响起。
接着,便见大夫掀了帘子走出来。
“许大夫,我母亲怎么样了?她得了什么病?情况可严重?”尽管室内众人心思各异,可论最关心老夫人病情的,理应数南宫霁更当之无愧。
中年瘦大夫也算是楚国公府的常客,见南宫霁焦急发问,犹豫了一下,才道:“将军,老夫人的情况不算太好。不过,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她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危险。”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凤明曦悄然转着眼睛,总感觉老夫人的病不是那么简单。
南宫霁听了这番话,果然更着急了:“许大夫,那我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中年瘦大夫苦笑了一下,神色间露出几分无奈来:“将军,说老实话,我也没法确定老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