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完,竟沉默着久久不言语。
只一张脸,阴沉得厉害。而她身上迸发出来的气息,也越来越冷厉骇人。
言嬷嬷见状,心里暗叫不好。
然而这会,却不敢轻易开口再多说什么了,只垂着头,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许久,老夫人才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然后,就困惑道:“你说凤明曦她一直都没有做任何措施来应对?”
“只除了打了几个奴才,将那几个嚣张的奴才卖出府,她就什么事都没干了?”
言嬷嬷暗暗吁了口气,老夫人总算冷静下来了,刚才那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忙不迭点头:“据奴婢所知,确实是这样。”
“不应该啊。”得到肯定答案,老夫人更困惑了,虽然她心里对凤明曦有几分不喜。可对于凤明曦的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
偏偏,面对府里针对她的流言蜚语,凤明曦连一丁点手段都没使。
这太不合常理了。
“对了,那下人们传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言嬷嬷愣了一下,才道:“老夫人指的,是下人们传少老夫人克扣他们用度之事?”
老夫人点头。
言嬷嬷叹气,只迟疑一下就道:“奴婢让人查证过,三等奴仆的待遇跟以前比,确实有所下降。”
至于克扣不克扣,那就不在她的评判范围了。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我瞧着,凤明曦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
从刚新婚那天奉茶的细节,就看得出凤明曦是个财大气粗的。
就算老夫人对凤明曦心里不喜,也不妨碍她客观看待凤明曦的品行。
所以,凤明曦有什么理由特意交待下去,只克扣三等奴仆的用度?
言嬷嬷心头一跳,只据实道:“奴婢打听到的消息,那些管事表示,确实是收到了少夫人下达的命令才会对三等奴仆的待遇用度作出改变。”
“嗯?”老夫人挑高了眉头。
这事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她不相信跟在她身边大半辈子的嬷嬷会看不出来。
“可知道是谁代传的命令?”
那些管事也不是个瞎的,莫不是那代传命令的人是清晖苑的人?
还是凤明曦身边信任的?
若不是,管事们应该不敢作主改掉府里定下的规矩。
言嬷嬷脑袋低了低,连声音都低了下去:“奴婢不知。”
老夫人:“……”
狐疑地盯着言嬷嬷打量半晌,“真不知?”
在她如电目光的盯视下,言嬷嬷回答得愈加小心翼翼:“真不知。”
老夫人闻言,刚刚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对于身边人,她还是相信的。
“依你看,谁有胆子做这种事?”
言嬷嬷听不出这话是否试探,她眼皮沉了沉,只摇头:“老夫人恕罪,这个……奴婢还真看不出来。”
真有眼力的,就应该知道这是楚国公府。真正的主子是楚国公,心及少夫人。
就算要争权夺利,将算盘打到少夫人头上,显然是不智且没眼力的。
老夫人也不是真心想从她嘴里寻个答案。
见她答不出什么,也不勉强。
然而,此刻在福瑞堂的老夫人并不知道,在她询问言嬷嬷事情来龙去脉时,府里又有事情发生了。
先是四夫人艾妙妙与五小姐南宫丽姬坐马车去街上时,马车走到途中却忽然出了问题。
两人在里面坐得好好的,马车却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来。
这一停,除了停得急之外,马车还意外地歪向一侧。
无论是艾妙妙还是南宫丽姬,都不可避免地被带得东倒西歪。
“哎哟!”南宫丽姬反应不及,难以避免地磕到了手臂,忍不住当即痛呼出声。
四夫人同样也没被幸运之神眷顾,这一歪,脑袋直接撞到车壁上。
“哎哎,疼死人了。”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恼火地朝外面喝问:“怎么回事?车怎么忽然停了?”
“四夫人,五小姐,”车夫苦着脸答话:“连着轮子的一段车轴坏了,马车已经走不动了。”
四夫人当场发飙:“走不动是几个意思?把我们抛在半路吗?”
这不是意外嘛,车夫也很无奈啊。
只得提议道:“四夫人,要不你谴人回府,让人重新再驾一辆马车过来?”
“让人回府再驾一辆车?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艾妙妙一肚子恼火,叱骂起来,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架势。
车夫硬着头皮,发出一声郁闷低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车的车轴坏了,得找人来修,即便立刻找得到人;这一时半会,也没法修好啊。”
换言之,她们要么坐在马车里,干等着等人修好马车再说。
要么,就是差人回府,重新再弄一辆马车过来。
如果这是街市,他们还能有第三种选择,花钱雇一辆马车把她们送回去。
可是,他们眼下在的地方,就是有银子也没法雇得到车啊。
四夫人闻言,简直气坏了:“老刘,你在我们府里都驾了十多年的车了,要不是知道你稳妥,我和五小姐也不会让你驾车送我们。”
“谁知道你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是瞎了她的眼了!
“让你备车的时候,你为何不先好好检查检查马车?”
府里的马车那么多,要是他早前认真检查,又岂会驾着这辆破车出来。
连累她们在这受罪不说,还一个个都受伤了。
车夫心里委屈啊,他备车之前,确实好好检查过马车的。那时候,从这马车上,他根本没检查出任何毛病。
要是真发现这车有问题,他还驾出来,岂不是自讨苦吃来着。
可听四夫人这气头上,他并不好解释。
他一旦为自己开解,落在四夫人耳里,那就是狡辩。
被责骂是小事,万一因此被扣月钱,那就亏大了。
车夫不哼声,四夫人仍旧火气难消:“老刘,你倒是说话啊。你看吧,如今这事怎么解决?”
“总不能把我和五小姐撂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