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的银子不多,就算别人代她结了帐;她也只是看作是年轻男子向她赔礼之举。
身为楚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小姐,南宫丽姬的眼界自然是挺高的。
就算出手不阔绰,她也不曾真正缺过银子。
对于别人代她结帐这事,她只考虑一下,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对于南宫丽姬在府里处处遭排挤一事,凤明曦还玩笑式地跟南宫无殇提了提,在她半真半假的试探里,南宫无殇非常肯定地跟凤明曦道:“有今日之果,皆全是昨日所种的因。”
“咎由自取而已,娘子不必因为她是我妹妹就心里有负担。”
不管是亲妹妹还是堂妹妹,在做事之前南宫丽姬都没有考虑过对自己大嫂的影响;也没有将最坏的结果考虑在内,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该南宫丽姬自己承受的。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南宫无殇不觉得这时候该对这个妹妹心软。
倘若南宫丽姬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不会认真吸取教训。
日后,自还可能重蹈覆辙。
所以,就算是为了南宫丽姬好,这件事上头——南宫无殇也不打算出手做任何干预。
“娘子,过几天就是花灯节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花灯节,到时候就别带上尾巴了吧?”
凤明曦看着这个笑意懒懒却分明在向她撒娇的家伙,不由得失笑起来。眸光一转,她故意逗他:“我们是第一次在一起过花灯节,可你也是第一次和墨墨过花灯节啊。”
就这样把你儿子甩掉,你这个老父亲心里就没有一点点负疚?
“咳,花灯节上人头涌涌,人流实在太多。那种场合,不适合墨墨这样年纪小的。”
这家伙,还真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儿子撇下呢。
年纪小?
凭他的身手难道还会护不住一个孩子?
更何况还是墨墨那样乖巧懂事的孩子!
凤明曦嗔他一眼,连原本递过去的茶水都给拽了回来:“夫君,你这样会失去儿子的心的。”
“你不是说他乖巧懂事嘛,他不会计较的。尤其这种场合,明显更适合他的父母亲培养感情。”
南宫无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的父亲感情深厚,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凤明曦眨了眨眼,对这个论调惊奇得很:“什么好处?”
南宫无殇唇角一勾,眼波随着柔情荡漾起伏,然而落在她脸上。那起起伏伏如星光般灿烂的眼波,却分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凤明曦心头泛起一丝古怪,这家伙——很明显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南宫无殇倾身往她面前抵了抵,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碰到她眉睫。
见她俏脸竟在他无意触碰间泛起隐隐红晕,心头一阵激荡,他欢喜得勾了勾唇,在她耳畔低低笑道:“给他造一个妹妹出来啊。”
看他那狡猾的样子,果然没有好事。
凤明曦轻轻推了他一把:“少在墨墨面前胡说八道,省得带坏孩子。”
南宫无殇委屈地偏过头,眼眸半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无辜地强调:“小曦,墨墨不是一般孩子。”
凤明曦无奈地看着这耍赖的家伙,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够了。
这么大个人,还跟自己儿子争宠。
可面对他满满期待的眼神,凤明曦发觉自己真没法狠下心肠来。
撇过头,她暗暗唾弃自己一番,不负责任道:“你要是能说服他在花灯节那天不跟我们一起出去,那我就应下这事。”
南宫无殇高兴得几乎立刻跳起来:“一言为定?”
凤明曦失笑,在他璀璨如流光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她心里想得好,依着墨墨那明显子承父业的小腹黑精明劲;就让他们父子俩对阵去好了。
反正不管最后谁说服了谁,于她都没差。
大的说服小的,花灯节那天,她就可能和南宫无殇过一过二人世界。
小的说服大的,那也好,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出门逛逛街看看花灯,也别有一番温馨滋味。
将这事丢给南宫无殇去伤脑筋,凤明曦就放开不管了。
一转眼,就到了花灯节这天。
看花灯自然要等到天黑才行。
再漂亮的花灯,也要到了夜里都能发挥它们绚丽灿烂的本色。
为了去逛街看花灯,这晚的晚膳都安排得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
用过晚膳,凤明曦打扮妥当,又在南宫无殇强烈的要求下,披上他特意给她提前准备的狐裘,两人这才携手双双出门去。
坐上马车,凤明曦才难掩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说服墨墨,让他答应不跟我们一块出去看花灯的?”
南宫无殇挨着娇妻坐在一块,把玩着她肌肤细嫩的指尖,勾着唇,笑得狡黠又满足:“我跟他说,花灯节上,都是已经长大的成双成对的有情男女一起约会去。”
“他想去看花灯,还得等多几年,等他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才可以借着赏花灯的机会把他喜欢的姑娘约出来。”
凤明曦:“……”
好家伙,她真是服了他。竟然跟她儿子这样说,也不怕影响孩子纯洁的心灵。
“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就不要提第三者了,尤其那还是个男人;太煞风景了,你心里眼里此刻只需有我就好。”
凤明曦:“……”
她以前倒没看出他的本质是如此霸道啊。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自然是热闹非凡的。
除了凤明曦与自己的俊夫君双双出门约会看灯,府里其他人当然也不会闲着。
难得能够光明正大在府里出门放风,尤其是夫人小姐们,谁不是早早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出门看灯呢。
天色方近傍晚,国公府就几乎空了。
几乎所有主子,以及不用当差的下人,都赶在这时候争先恐后往外瞧热闹。
就连消沉了好一阵子的南宫丽姬也不例外。
当然,也有人不喜凑这热闹的。
比如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就歪在她的福瑞堂懒得动弹。
再比如南宫霁,一个没滋没味地坐在冷清的屋里,拿着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
想在往年这个时候,他也会像府里其他小辈一样,早早用完晚膳,然后带着打扮好的娇妻一齐到挂满花灯的街市漫步……。
想到展惜,南宫霁忽然手一递,脖子一仰,将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
娇花一样的年纪,娇花一样的姑娘——南宫丽姬随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缓缓融进人流里,往华南长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