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的惊叫声,门口的脚步声顿时一缓。但也仅仅是一缓而已,接着,那稳有有力的脚步声仍旧不徐不疾地踏进房里。
南宫丽姬还一头雾水中,尚且判断不出她眼下是什么情况;可不管什么情况,她也不会愿意自己眼前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
“五小姐,奴婢是奉公子的命令来服侍你的。”那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在床榻三步心外的地方完全停了下来。
南宫丽姬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那一板一眼的嬷嬷安静站在跟前,她眼底闪过几分羞愧几分迷茫。
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庆幸,此刻让在她面前不是府中亲眷或者长辈。
嬷嬷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唇角微微抿着,很严肃的样子。
见她睁开眼睛,就拿衣裳过来为她穿上。
那些不明的痕迹这下暴露人前,南宫丽姬眼里涌上深深羞愧与不安。
嬷嬷却似对这些不明痕迹视而不见,一丝不苟地为她穿衣梳妆。
南宫丽姬还在神游太虚中,嬷嬷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她收拾妥当。
“请五小姐在这稍坐。”嬷嬷微微一笑,随即功成身退。
南宫丽姬惶惶无措地转着眼睛,就见自己那俊艳无双的兄长信步走了进来。
原本这种事,凤明曦来出面善后比较合适。
可因事涉凤可期与忠烈侯府,再则,南宫丽姬对她一向有心结;所以,凤明曦一点也不愿意揽下这差事。
还好南宫无殇体贴妻子,表示作为南宫丽姬的亲兄长,善后的事他出面是义不容辞。
毕竟南宫丽姬与人私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南宫无殇也就一个人进来了。
“哥……哥哥。”南宫丽姬到底心虚,即使自己兄长没开口责备,她的举止语态都难掩怯怯惊惶。
“过来坐。”南宫无殇一脸平静,深眸幽光如海,完全看不出喜怒。不过他率先在凤可期原本坐的位置坐下,接着,头一偏,示意南宫丽姬也坐到原本的位置去。
南宫丽姬见状,浑身血液忽然似遇了万年寒冰——刹那凉透了。
“丽姬。”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低沉的嗓音醇厚好听,从他的态度却看不出疏淡喜恶。
他眉头轻扬,抬手往角落指了指:“看见那香炉了吗?觉不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有些特别?”
“什么?”南宫丽姬怔了怔,完全反应不过来。
“药香。”
他含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却骇得自己妹妹俏脸惨白一片。
南宫无殇对此视若无睹,似乎还嫌打击不够,又倒了杯桂花酒握在手里晃了晃:“还有这酒,你以为真是单纯的桂花酒吗?”
他嗤笑一声:“你也不是没喝过桂花酒,可曾见过会如此容易上头?”
南宫丽姬这会不仅面容惨白,整个人都如一片无处安放的叶子一样,随风飘零着哆嗦着。
颤着苍白无血的双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无殇淡淡睨她一眼,又道:“那个男人面对你的时候,一定口口声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不甘,还有满心的不情愿,再说自己如何如何委曲求全,处世艰难。”
“你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他真不满意府中长辈给他订下的婚事;那他又做过什么来表示他的不满吗?”
“比如向长辈提出抗议,婵明他心里另有所属?没有吧,他在你面前只会埋怨扮可怜,只会怨恨长辈不肯理会他意愿。”
“而事实呢?”
南宫无殇冷哼一声:“且不说他如何面对他府中长辈。既然他真心情悦于你,为何他不敢到楚国公府提亲?连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把都不曾?”
“反而再三盅惑你,如今还暗中使下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毁你清白;他什么心思,现在也算昭然若揭了。”
“现在你失了清白,于他,只有选择为妾一途。”
南宫无殇说得直白又冷漠,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撕裂得南宫丽姬心中一痛,脸色更白几分。
他对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视若无睹,又继续道:“可是丽姬,你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我们楚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与人为妾?”
“就算你愿意,就算父亲与祖母肯答应;族中长辈也万万不会应允此等荒唐决定。”
“真开了这先例,以后南宫一族的姑娘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不仅未嫁人的姐妹会埋怨你,嫁了人的姐妹,同样也不会忘记你带给她们的耻辱。”
“与其让你成为南宫一族的罪人,父亲与祖母肯定会为你选择另外一条路。”
南宫丽姬的脸色本来在他冷淡的话语里一寸寸惨白下去,骤然听闻他一顿之后,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她希冀地抬起头来,看他的目光里立时泛起难以置信的微光。
男子唇角微微一勾,迎着她蕴含希望的目光,冷淡道:“那就是送你出家,让你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楚国公府的名声,也平息了南宫一族的愤怒。”
他看一眼目光唰地暗淡死寂的少女,继续残忍地落井下石:“这件事,从头到尾,只牺牲你一人而已。”
“本来,凤可期算计你的时候,应该能考虑到极可能是这种结果;但他仍旧选择拿你的清白你的一生来赌一把;就是为了赌,我们或许会因为你是嫡出小姐而心软,还算计着我们会为了遮丑忍气吞声悄悄送你过去为妾。”
“南宫丽姬,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吧,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真心待你好,真的对你有情,他会舍得这样算计你坑到你万劫不复?”
南宫丽姬数次张合嘴巴颤着双唇想要说话,可她喉咙嘶哑得厉害,半晌也没法发出声音来。
等到她能发出声音,却又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南宫无殇见她虽面如死灰,可眼底的光并没有被他打击得完全寂灭,看来还对那个男人怀着期望。
他眉头一皱,心里含怒冷哼一声,决定再下一记猛药:“但是作为哥哥,我如何忍心真看你从此在青灯古佛中了却残生。”
他略略沉吟,道:“倒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可以跟着他,舍弃尊严与身份做他的妾室。但是,在这之前,我会向父亲请求,让他答应先将你除族。”
“只有将你剔除出南宫一族,你再与人为妾,也不会连累到南宫一族,不至于令南宫的众姐妹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