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2 / 2)

云莲拍了拍紫凰的头,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最近你可有与霄儿见面?娘听说他前些日子病得很厉害,你可曾抽空去看看?”

紫凰恍然大悟:“我说他最近怎么没缠着我,原是又病了,这家伙也真娇气,三天两头地生病。”

云莲点了点紫凰的额头,气道:“你这丫头好没良心,你三百年了无音讯,若非霄儿怕娘担心,时不时捎来你的消息,你可知道娘得有多忧心,他虽是男孩却心细如发又温恭良善,若非他身体委实太差,娘在你们幼年便会应下你们的婚约,否则今日又岂能轮到你喜欢别人?”

紫凰头靠在云莲的肩上,低低安抚道:“好吧好吧,娘不要生气嘛,我有空便去看看他就是了,他身体不好,他爹娘和佛祖都没有办法,我去看他也无济于事,他若爱惜自己便少在外行走,他却偏偏喜欢朝外跑,肯定是上次跟我去人间,邪气入骨引发了旧疾。”

云莲搂住紫凰轻叹一声,美眸满是担忧:“你们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你便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死活吗?他神魂都不稳,你还引他去人间?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如何像他父母交代?!”

紫凰双手合十做鹌鹑状,讨好地说道:“娘不要误会,我没有引他去人间的意思,是我去人间,他偷着跟去的。好嘛好嘛,不要瞪我啦,我都知道错了,娘不要生气了,一会我回去时,顺道去看看他便是。”

云莲双手搂住紫凰,满心的不舍:“怎说着说着就要走,娘又不是让你立即就去,你大可在家住上几日,你爹回来也不敢多说什么。”

紫凰歪着头笑了笑,小声哄道:“我连夜回家,都不曾给他打声招呼,他一觉醒来,若不见我定会担心的,再说他的眼睛还要我来治,我一日都不能耽搁,待过些时日,我便将他带回来给娘相看可好?”

云莲强笑着点了点紫凰的额头:“你自小就最会哄人,娘说不过你,但你回去的路上莫要忘了去看霄儿,一会娘给你捎带点东西,你一并带过去。”

紫凰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说道:“我不在家,倒是让他趁虚而入了,你到底是他娘亲,还是我的娘亲,我怎么看你关心他,比关心我还多!”

云莲又好气又好笑:“你三百年不归家,倒还有理了!”

紫凰哼哼:“本来就是!娘现在都好生偏心他!”

云莲理了理紫凰鬓角的碎发:“你以后与他相处,尽量让着他些,他胎带的病本就无药可医,当年佛祖为他逆天改命,到底还是强求来的,他这些年也越发地不好了,神魂难定,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便是魂飞湮灭的下场。”

“他父手握三界权掌六道,只能眼睁睁看他日益虚弱,毫无办法,娘也有孩儿,这种无能为力,娘能感同身受,若他是娘的孩子,娘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有半天伤痛,这孩子命运叵测,生之不易,活之不易,这都不是他能选择的,说来说去,他父母也是为了三界众生,他才有此艰辛。”

紫凰眨了眨眼,搂住云莲的腰身,柔声道:“娘不要为此忧心忡忡了,我听娘的话,以后对他好一些,也不再欺负他就是了,我也真不知道他的病竟是这样重,其实我也好生冤枉,每次他一哭,我便毫无办法,只有哄着他顺着他,真不知凤凰是不是都是水做的,怎么那么爱哭。”

云莲怔了怔,低声道:“你可曾见过他落泪?”

紫凰点头连连:“嗯嗯嗯,他的眼泪有什么稀奇的,他自小就是爱哭鬼好不好?”

云莲闭了闭眼,遮盖了眼中的情绪,轻叹道:“我儿以后对他多好一点才是,多让着哄着他些,哪怕是再不喜欢再不耐,千万莫再惹他哭了,他也是个极苦命可人疼的孩子……”

天界之东,有棵与天同岁的梧桐树,花开千年不败,枝枝蔓蔓宛如空中云朵,层层叠叠的没有尽头,树冠顶端,皑皑白云间屹立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便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鸾鸣宫。

鸾鸣宫的御花园依照着弥须山善见城的后园而建,小小的花园包罗了天上人间最美的景色,远眺过去碧波荡漾垂柳依依,桃杏相映满枝头,处处百花锦簇,宛若一幅花香水美的画卷。湖心亭内,少年闭目躺在长榻上,绛紫色的华袍已有些松散,腰间搭盖着厚厚的棉毯,瀑布般的青丝散在耳边,眉角的金色刻文熠熠生辉,肌肤却苍白毫无血色,越显眉如墨画,唇若桃瓣,宛若一个玉雕的璧人。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微眯了眯,轻声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彭冲跪在亭外,不敢起身:“尊主放心,少君那里都已安排妥当了。”

帝霄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眸,掩唇轻咳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少君在人间过得可好?”

彭冲垂眸沉声道:“道人待少君很是不错,少君在人世行得了不少行善布施的功德,只是不知何故,昨日傍晚少君不声不响地连夜回了雀池山。”

帝霄闭目点了点头:“如此更好,省得误伤了她。”

彭冲咬了咬牙,低声道,“尊主,彭冲总觉此事不妥,少君虽在道人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但当初道人出手时不知少君身份,又有一些误会,如今两人尽释前嫌。道人对少君教导爱护有加,如此这般无辜的重伤道人,到底有伤天和,这业障都会落在尊主身上,尊主身体如此虚弱,万一再有天罚,当如何是好?”

帝霄抿着眼眸,极轻柔地开口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质疑本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