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2 / 2)

佛光过后,夙和心中满腔的怒意和杀意,宛若清泉过境,被冲洗了干净。

夙和深吸一口气,皱眉问道:“你腕间所戴的宝莲紫金铃乃佛教至宝,是从何处偷来的?”

紫凰满脸血泪,倔强地不让泪流下来,强势地喝道:“夙和仙君休瞧不起我族类,我虽为妖,却也行得正做得端,从不屑做那鸡鸣狗盗之事,这铃铛乃我五百岁时,文殊菩萨送于我的寿礼!”

夙和冷声道:“你既有如此骨气,若不将你打散魂魄,抽筋碎骨,又怎能成全你的气节!”

紫凰不禁打了个哆嗦,满心的羞怒与倔强,瞬间化为乌有。本瞪得圆圆的大眼,水润一片,连声哀哀:“仙君休要恼怒,万事皆是紫凰的错,仙君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杀我事小,若平白给仙君造了杀孽,便是我的罪过了,都说夙和仙君比菩萨都心善,又怎会如此心狠?”

夙和眉头紧蹙,手中金鞭轻动了动:“你已恶贯满盈,杀了你也是替天行道,只有功德,并不为过,不过——看你尚且有用,便留你一命,但你若医不好我眼疾,我有得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紫凰顿时喜笑颜开地点头连连:“能好的!能好的!谢仙君给紫凰将功赎罪的机会。”

夙和念了几句咒语,束在紫凰身上的青藤慢慢地松开,却在他的脚上打了圈,幻化成紫金铃的模样,攀附在了紫凰的脚腕上。

紫凰踢了踢脚:“仙长这是何意?信不过我吗?”

夙和冷哼:“你心中戾气太重,佛教圣物都压不住你的杀戮之心,自然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可信之处,今日后,若你胆敢起邪心或是恶念,追风能在瞬间扎断你的七寸尾骨,锁你魂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凰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恶狠狠地瞪了眼夙和。因吃了追风的苦,到底敢怒不敢言,传说夙和仙君生就一颗佛心,才会天生玄芯片婴,短短二十年修成半仙之体。今日看来却是名声在外,不过是个以暴制暴的恶人,徒有虚名!徒有虚名!!

紫凰身上的鞭伤疼痛难忍,肯定是伤筋动骨了。

紫凰斜眼看向夙和,杏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十分勤快地跑到夙和身边,脆生道:“自然自然,紫凰定以仙君马首是瞻,仙君坐坐,你的双眼肯定疼得厉害,我先帮你看看,好不好?”

夙和有几分诧异,虽不知紫凰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到底不惧,端坐了来。

紫凰手指轻动,原地转了圈,一阵清风过后,本满是尘土伤痕的两人,焕然一新。

阳光下,夙和静坐林间,漏下的光束照在他的侧脸上,端是绝美无尘。紫凰侧眸过去,怔愣当场,心跳莫名地快了几下,这瞬间似乎模糊了记忆,夙和这般不设防坐在阳光下的模样,似乎很久很久前就见过,似乎一直都在心底,仿佛有什么在记忆的深处跳跃着,如此地温暖,又莫名的熟悉。

紫凰的心瞬间变得很软很软,似是怕稍重一些,都会伤害眼前水晶般的人。他的指尖摸了摸夙和的眼眸,柔声哄道:“虽是很痛,可仙君还是要忍耐一下,先睁开眼才可以。”

夙和本以为紫凰又在打坏主意,可突然这般的软言软语俯首做小。莫名地,夙和的心也软了下来。此时,想起方才那下了狠力的几鞭,定然让他吃了不轻的苦头,虽还是气他的狡诈多端,但心中到底还是升起了内疚。

夙和薄唇微动了动,强忍住了想躲开的冲动,长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缓缓地睁开疼痛难忍的双眸,乍一睁开,便感觉有泪涌了出来。紫凰轻轻拭去夙和眼角的泪水,手心划过夙和的眼眸,传来了羽毛般的触感。

两人靠得如此地近,紫凰能清晰听到夙和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那晶莹剔透的小元婴散发出香甜之气,这一切都让紫凰陌生又新奇,心中又隐隐有些莫名的欢喜。紫凰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舐着夙和的双眸,只觉得甘甜之味在舌尖散开,不禁舒服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夙和虽知紫凰离得很近,也明白他没有能力伤害自己,可还是莫名地紧张,他手指曲了曲,却忍住没有动。这少年虽为恶妖,却没有恶妖身上的腐臭,反而有股青草香甜之气。便是这股纯正气息骗过了自己,才相信他做得戏。许是他手腕戴着佛家至宝,压制妖心的缘故,此时此刻,他身上的纯正的佛家气息,依然让夙和生不起一丝一毫的防备,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丝毫排斥不了紫凰的靠近和触碰。

夙和感到有极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而缓,又小心翼翼地扫过睁开的双眸。一时间,宛若清风碧泉过境,瞬时扑灭了炙热的炎火。夙和双眼虽还是不能视物,但钻心的疼已消失干净。

紫凰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目露贪婪之色,不自主的露出了尖利的毒牙,感叹道:“仙君真真好吃呐……”

夙和恍然大悟,霎时红了耳根,手指微动,怒道:“不知悔改!”

紫凰瞬时感觉双脚传来钻心的痛意,本化作紫金铃的青藤,攀爬上来,狠狠地将紫凰捆绑住,勒作一团。片刻间,紫凰崭新的锦绣黑袍已再次破碎,露出开绽的皮肉。

紫凰一日遭受数次毒打,比八百年加在一起还要多,早已骨气全无,高声哀求:“仙君饶我!仙君饶我!”

夙和睁着清冷的眼眸,端坐紫凰面前,肃声道:“你可还敢造次?”

紫凰挣扎坐起身来:“不敢不敢,紫凰再不敢起吃掉仙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