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甩手扔出一坛酒,见彭冲接住后,大声笑道:“战神这般地和颜悦色,是要与紫凰和好吗?放心,你在西北海截杀我之事,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对父母言明,便是不愿护着你,我也得护着帝霄不是。”
彭冲面无表情地接住酒坛,在紫凰对面的台阶席地而坐:“我不承情。”
紫凰摇头‘啧啧’道:“你承不承情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你因果,省得你以为我无依无靠又想什么坏主意欺负我。”
彭冲拍开封口,仰首灌了起来,豪饮了一通哼道,“宫中宝库的珍品,千年的佳酿,拢共不过十小坛,你却都抱来了。当真不是自家的东西,糟蹋起来不心疼,也就是我家尊主才会这般不声不响地惯着你。”
紫凰笑了起来:“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你心疼有什么用。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何必那么斤斤计较,都一把年纪了却越活越小家子气。你这神除了会打斗争夺,半点不懂人情世故,便是给你排山倒海的神力又能如何,几十万年却也只能做到战神之位。不过这世间之事,当真说不准。我从未想到,自己也有一日能与天界战神彭冲,坐在一处把酒言欢。”
彭冲冷声道:“虽有把酒,不曾言欢。”
“你欢不欢,不在我的考量,我觉得言欢就成。”紫凰笑着喝酒,未将彭冲冷淡的态度放在眼中。这样寂寥的长夜,只要有个活物坐在对面,似乎便会被转移心思,分去许多情愁。这样一杯杯的醇酒,也能喝出些许香甜来,苦涩虽有,却也不再是全部。
彭冲将手中的酒坛转了一个圈,不动声色地说道:“若你不曾碎丹,以你的资质可超越你父神,再过万年统领天地三界不在话下。我虽有心杀你,却一直不敢动手。那日敢如此决绝,全因奉命而为,一击必杀,绝不留情。”
“嗯。”紫凰轻应了一声,清澈的眸中平静无波,“倒是帝霄的风格,要么不动手,动手便不留余地。”
彭冲一怔:“你知道?”
“当然知道。”紫凰轻笑了笑,“我本未曾怀疑过他,只是那次吵架,觉得他变化太大了,便想着诈他一诈。本以为他定会否认到底,不曾想他倒是承认得好痛快,弄得我倒是词穷了。”
彭冲点了点头:“尊主在你面前,自来很少露出真性情。我本以为你定然很难接受他的改变,不曾想你倒是适应良好。”
紫凰笑道:“帝霄是天羽界的尊主,有凤皇凰后佑护,看似千万宠爱于一身。可坏就坏在此处,他若只是普通神家后裔,倒可以做个自由自在的小神仙,毕竟已是不能修行的身体,逍遥自在地活着多好。”
彭冲侧目:“你这是何意?三界之中,生来为尊者,皆是得大造化者,谁不喜欢?”
紫凰抿一口酒,笑道:“天羽界唯一继承者,不能修炼,难有大成,何以服众?凤皇凰后尚在还好,若有一日不在了,帝霄该依靠谁?你以为天羽界个个都似你这般忠心吗?即便是羽界族群没有异心,可别处呢?”
彭冲冷笑:“天羽界众神自上古来便以凤凰为尊,亿万年来从未有过叵测心思,不管外面如何,众族群拥护凤凰之心至死不渝!”
紫凰浑不在意的笑道:“你们的忠心自是没人怀疑,但天界亿万年来有渊源者和大神通者比比皆是,如何能眼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帝霄手握天羽两界?是以,帝霄自小比谁看得都明白,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驭神弄权之上。你们天界十二衞易主时,也曾对帝霄存了轻视之心,若非见他杀伐决断赏罚分明,你们怎会心服口服?”
彭冲若有所思的轻点了点头:“本神一直以为你是个不知世事的二世祖,不曾想你竟聪慧如此。你我若没有族群间的恩怨,你为凰后,这三界之主定会是我羽界囊中之物。”
紫凰‘噗嗤’笑了起来:“战神彭冲,你想多了。这些事,我与帝霄几百年形影不离,便是再傻也该知道一些端倪。以前不说破,只是不想帝霄不开心。毕竟比起我来,他太不易了,他若愿意开心做无忧无虑的帝霄,我便陪着他一起开心便是。他自来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妖,怎么不懂该珍惜的真心。”
彭冲冷然道:“你还有什么遗憾之事?”
紫凰莫名其妙地瞟了彭冲一眼:“我虽知道帝霄身有旧伤,却不知他病得竟如此重。更不知他每次陪我去一趟人间,便会大病一场。待我知道后,决定好好待他的时候,却已没了机会……你说这算不算遗憾呢?”
彭冲一口将壶中的酒喝个精光,甩手扔掉了空空如也的酒壶,站起身来。他垂眸注视着紫凰。手中金光一闪,方天戟已握在手中:“既然如此,你用命来还他便是。”
紫凰动也未动,冷笑一声:“我说彭冲神君日机万里,又为何会有空在此陪我把酒言欢。原来又是打着这种主意,你在此动手,便不怕帝霄怪罪吗?”
彭冲抿唇道:“本神敢在此处动手,你真猜不出来是为何吗?”
紫凰挑了挑眉头:“帝霄还真是不罢休了……不过,他若想取我性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凭他现在的神力,想杀我犹如囊中取物,何必还要劳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