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玑看着眼前的秦湛，或者说，当年和他一起，出身云莱剑宗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师弟--孤城。

他的脸上，没有疯狂，没有憎恨，没有不甘，没有毁灭，有着的，只是平静、风轻云淡。

“秦湛师弟……或者说，孤城师弟。”

秦天玑念着他的名字，神色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轻松：“当年，我给过你，以及唐紫姗师妹许诺，我倾尽一切，都会让你们摆脱命运的枷锁，让你们过上你们应该过上的生活，现在……”

许诺！

秦天玑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平静的背后，背负的，却是一种足以将人彻底压垮，甚至让人为之疯狂，为之崩溃的沉重。

“我做到了。”

这其中，尽管经历了无数波折，生生死死，但此时此刻的孤城、唐紫姗二人，终究是打破了身上的枷锁。

他们那种无尽轮回的命运囚牢，彻底消散。

“你们……自由了。”

秦天玑平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释放！

“轰隆隆！”

孤城心神当中，轰隆剧响。

在踏入真玄世界的那一刻，他抱着的，还是来击杀怨恨魔主，拯救整片世界的心态，但是，此时此刻，真正见到秦天玑后，揭晓在他面前的真相，却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却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

“秦师兄！”

“去吧，过你们应该过的生活。”

秦天玑说着，虚手一挥，真玄世界的力量发动，席卷着孤城的身形，刹那间，已经将他送出了真玄世界之外。

“秦师兄……”

孤城的身形淡去，唯有那发自内心的真挚呼喊，仍在虚空残留。

对此，古青也好，凌尘也好，竟是全部没有阻止。

看着眼前这位被所有人视为毁灭万物，令天道崩坏，万物灭绝的恐怖魔头，古青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震动。

许诺！

为了当年一个许诺，秦天玑，化身怨恨魔主，走到至今，走到此时时刻……

这……

是怨恨魔主？

这……

是罪恶疯狂的化身？

这……

是一切毁灭的源头！？

古青感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个时候，他仿佛联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落到了同样神色有异的凌尘身上，问道：“这一切，你早知道了！？”

“知道……”

凌尘默然的道了一声，语气，有些自嘲：“我只是一个大罗金仙，对道，对天道的理解，还没有那么深刻，无法对道祖鸿钧，发出那般令他无力驳回的质问，如果那些，真的是我领悟到的，我现在，就不只是一个大罗金仙那么简单……”

“咻。”

古青的目光，落到了秦天玑身上。

“你的因果，我偿还了。”

秦天玑看着古青：“我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也不是一个做错了事情，不愿承认的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古青看着眼前这位被天道世界，被所有人视为万恶之源的怨恨魔主，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

秦天玑平静的说道：“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尽管这个过程，人们看上去会觉得我疯魔了、堕落了、癫狂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会去做，不惜一切的去做，永不停止，直到做到、做好为止，至于其他人的看法，其他人的目光，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道尚不完全，我们又岂能奢求至善至美。”

凌尘有些自嘲的说着。

“完美……”

秦天玑笑了一声：“追求完美，就是最大的过错。”

“你要什么，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凌尘询问着，说到这，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对，顿了顿，再度道：“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知我们这一切。”

这个问题，不止凌尘，古青心中也存在着迷惑。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天玑默然。

“对，你为什么要告知我们这一切？现在的你，已经是整个天道世界最为可怕的存在，天地间的意志，都将因你而左右，哪怕道祖鸿钧，面对你，都束手无策，你现在告知我们这些，将一切统统揭晓……”

凌尘说到这，停了下来。

他能够从秦天玑的语气当中，听出一种终结的意味。

让一切，彻底终结。

让所有的事情，自此，划上一个句号。

“为什么……”

秦天玑口中默默的念叨着这三个字。

他只是无意识的念叨着。

在念叨这三个字的时候，心神，却是飘向了远方……

那里……

拥有无尽的绝望。

那里……

却也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