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这等会在酒楼闹事的,若是来个厉害的,譬如……谢老太爷那样的,那才是真正叫人头疼的事。
昨日遇刺的原因弄清楚了,那么……那几个铜板呢?
一想至此,她莫名的生出几分疑惑来。
铜板是冉大人给的,这次陛下的人突然出手也是冉大人出面布的局,所以,是不是可以说,陛下对冉大人是十分信任的?
那这铜板……她眉心一跳,只希望薛怀的死不要同陛下有关。
“你说,”女孩子迟疑了一刻,抬头问张解,“我还要不要拿着那枚铜板去找冉大人?”
“如果薛怀是因为那枚铜板而死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走这一趟了。”张解说道。
他急急追来也是为了阻止她去吏部。
“如果这枚铜板如此重要以至于薛怀为此而死,那么难免不会让别的人为此而死。”即便她身上那两枚铜板也是冉闻给的。
毕竟即便是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不同的时候,出现在不同的人手中,可能带来的结果都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张解叹了口气,对女孩子说道:“我自然相信冉大人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可有时候,在他们那等人眼里,大局更为重要。”
乔苒默然。
女孩子脸上罕见的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张解看的心尖仿佛被刺了一下,一股钝痛自心尖不知不觉的弥漫开来:这世间很多时候都是无法做到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连他也是一样。
“我明白的。”乔苒也没有执著于此的打算,不过……她还是想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之下验证一个答案。
要验证这件事其实可以反其道而行,如果薛怀死于谋杀,那么可能的推测一共就那么几种,如果将其余结果排除了,最后剩下的自然就是可能的结果。
所以,现在她要反其道而行,如果薛怀的死与此无关,那么他额头的伤又会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既然她已经“主动”跳入了局,再对薛怀的案子查的太过主动似乎也不太好了,乔苒没有再去吏部,转而回了大理寺。
面对甄仕远的问讯,她也只道此事与铜板无关。
这个说辞显然不足以说服甄仕远,不过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甄仕远在看到女孩子那副三缄其口的表情时,想象已经全开了。
或许是冉闻那老狐狸说了什么也或者此事还牵连到了他们不能动的人什么的,总之,既然她说无关,便无关吧!
这丫头年纪虽然小,办事却从来没掉过链子。
甄仕远的手指落在才写了几笔的薛怀案的卷宗上轻轻扣了扣,只略一迟疑,便卷起了卷宗交给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案子便交给你来负责吧!是意外还是别的缘故总要给个说法,是不是?”
乔苒点了点头,接过才写了几笔的卷宗,起身对甄仕远道:“我记得先前阙楼案查薛怀时,还带回了不少有关薛怀的物证,我想去看看。”
甄仕远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她。
乔苒接过,转身向门外走去,裴卿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她是“临时护卫”呢!虽然,乔小姐说明日就不需要了,可今日太阳还没落山,她自也要跟紧了乔小姐的。
乔苒一路带着身后的小尾巴进了库房。
看管库房的小吏听她提起要看薛怀的物证时,只道了声“乔大人稍等”,不多时便将一大包东西从库房里提出来,道:“说来也是巧。薛怀走的急,这些东西当时还未收拾起来,原本是准备第二日给他送回去的,没想到……诶!”
没想到这一回去薛怀就出了事,这一大包打包好的东西就没来得及还给他。
不过也因着如此,乔大人要来物证,也不需收拾,直接提出来就好了。
乔苒接过道了声谢,道:“东西我便不带走了,便现在这里看看可行?”
小吏闻言连忙去拿了两只小马扎过来让她和裴卿卿坐下来。
又看裴卿卿可爱,还抓了一把瓜子递与她。
裴卿卿接过瓜子道了声谢,愈发觉得这大理寺的小吏们除了吃饭吃的多了些,人还是挺好的。
乔苒在一旁打开了包裹,里头是不少装放颜料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用具,瞧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乔苒随手拿了几只瓶瓶罐罐打开看了看:这些东西,作为薛怀这样一个喜好丹青的国子监学生来讲随身带着是十分合理的,并不奇怪。
在库房门口打瞌睡的看管小吏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有些尴尬,便起身过来,道:“乔大人可要帮忙?”
乔苒摇了摇头,抓着手里的笔,道:“也没什么要帮忙的……”
话未说完,就听身边的裴卿卿“咦”了一声。
“怎么了?”乔苒转头去看她。
裴卿卿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手里的墨砚,而后眉心拧成了一团,顿了顿,才吐了吐舌头,道:“乔小姐,这墨砚感觉上手有些不对劲。”
当然,这不是她裴卿卿力气小,而是直觉这重量不对劲。
习武之人对手里的重量总比常人敏感一些,墨砚这种东西,她也是摸过的,而手里这个,重量不太对。
乔苒愣了一愣,将她手里的墨砚拿了过来,看了片刻之后,听一旁伸长脖子好奇看过来的小吏忽地“哦”了一声,道:“乔大人可将墨砚给我看看?”
乔苒嗯了一声,将墨砚递给他。小吏接过墨砚之后,看了片刻之后拿在手里晃了晃,又眯眼盯着墨砚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猛地向地上砸去。
这一砸,便叫裴卿卿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
还好这小吏不知道薛怀的死不是意外,不然怕是不敢动手砸这样的物证的。
也只有乔小姐有这个胆量明知这是物证还敢看着这小吏砸吧!
而墨砚被这一砸落地,随即便溅出了几块墨石的碎屑,那小吏看着被磕掉一角的墨石碎屑,拿袖子擦了擦,而后激动的将露出的墨石一角指给她看,道:“乔大人,你看!”
平日里看管这些杂七杂八的物证,入手多了,自也见多了不少其内“另有千秋”的证物。
这块墨砚露出的一角黄澄澄的,看颜色和方才入手的重量,到极有可能是黄金做的。
按他多年看管物证的经验,有这么一块“内有千秋”的物证的话,其他的多半也不简单。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散落在地上的其余杂物,随后,又伸手将那只墨色笔筒拿了起来。
这份量……好像也有些不对呢!
难道……也是金子做的?
若是这样的话,这堆证物里光墨砚就有好几个,再加上这几个笔筒……那个薛怀什么时候这般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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