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前又一波运输机利用曼谷城东的高尔夫球场进行空运,曼谷城安家军空军伞兵部队一下子扩大到了三个团,暹罗军政斧一干文、武要员用望远镜亲眼目睹了空投及空运时的壮观景象,恐慌开始蔓延,要求撤出曼谷的呼声突然高涨。昭披耶河西岸的塔玛加寺,地下指挥部。披汶.颂勘仿佛老了十岁,他和拍凤侯爵一起,坐在会议桌的主持位上,政斧和军队的要员分座两边。总理府顾问旺范蒂亚卡拉亲王用尖利的嗓音,首先发难:“披汶,你这个匹夫!当初我就反对进攻南华,可是你信誓旦旦,说什么南华兵力被牵制在中亚和蒙古,其境内防守空虚,就好像是纸做的灯笼,从外面轻轻一戳就破了!你也不好好想想,若真是这么好打,曰本人怎么可能放弃嘴边的肥肉,让我们暹罗来占便宜?“南华的红河平原及湄公河平原是有名的粮仓,论富庶一点儿也不比我们暹罗差,凭什么曰本人要白白让给咱们?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不说陆军,就说傍晚曼谷城东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机群吧,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飞机?我估计就连英法也没有这么多这都是你做的好事,若是暹罗因此亡国,我旺范蒂亚卡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是吗?”披汶.颂勘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看了一圈左右两边的文武官员,不紧不慢地说道:“谁还有意见,请一并提出来,我披汶一并接着。”外交大臣比里.帕侬荣脸若死灰:“根据曰本大使馆传来的信息,德国已经对我宣战,英、法、美、意等国处于待宣战状态,若果证实对使馆区的屠杀是真实的,这些国家都会对暹罗宣战。曰本天皇和大本营已经双双回绝了我们请求的出动海陆军助战的请求,但允许在暹罗境内的曰本人,以志愿军的身份参加我们,帮助我们训练军队和作战。“唉,真是太疯狂了,三十八年前,中国那个慈禧太后曾经与全世界为敌,最后不得不以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告终,当时我们朝野曾经为此嘲笑中国人的不智,但现在,我们踏上了那个统治者相同的道路,再加上又曾先入侵心胸并不开阔的南华,恐怕我们连割地赔款保存国家都做不到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财政部长乃比里拿出一份卷宗,翻开后随便看了看,沉重地说道:“自六年前革命成功后,我们为了巩固统治,国家预算中的拨款,几乎都用在了军事开支上,第一财年,国防拨款为1500万株,前年到去年的拨款已增长到4200万株,去年增加到5200万株,几乎国民收入全部投入到军队中了。“在这六年期间,暹罗的经济增长几乎陷入停滞,国民教育大幅度退步,民众的生活水平不是提高而是下降了,国家存放于伦敦银行里的五十吨黄金储备,也几乎消耗殆尽,不过我们却不以为然,自认为建立起了亚洲仅次于曰本的海军、陆军和空军,现在到了该赢取红利的时候了,没想到一场大战下来,一下子把我们打回原形这些年的投入,全部打水漂了!”在座的都算是暹罗的有识之士,他们革命的初衷,是为了国家更美好,但革命奇迹般的成功以后,一个个校尉军官,突然执掌国家权柄,顿时迷失了双眼,到了现在,不管是一手创立的政权还是个人,均都处于悬崖边上,突然回忆起以前的峥嵘岁月,发现自己走出的竟然是一条与当初理想背道而驰的道路,均惭愧地低下了头。海军部长探隆.那瓦沙瓦元帅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海军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啊!所有的开支中,我们海军是拨款的大头,但带来的失望也最大!现在大家都在,我这里通报一条消息吧,傍晚时分,宋卡军港遭到华人武装突袭,军港落入敌手,停靠在船坞的那艘意大利造巡洋舰,八艘鱼雷艇和四艘潜艇全部成了中国人的战利品。“随着宋卡军港的沦陷,自开战以来,海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军舰,我作为海军部长,罪不可恕。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席军政会议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探隆.那瓦沙瓦元帅站起来,向披汶.颂勘敬了个礼,便谁也不理会,独自走出了房间。议长威集.瓦他一脸怒色:“真是个懦夫!就这么一走了之,把一大堆问题留给我们大家,他以为他还能”“啪——”一声闷响打断了威集.瓦他的话,地下的幽闭空间里传来一阵回响,便后便是吵闹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估计是,探隆.那瓦沙瓦的亲人赶来了,一阵抢天呼地的哭嚎声接踵响起。会议室里,众人心情沉重。威集.瓦他有些尴尬地闭上嘴巴,故作镇静地转过头,视线恰好落到空军部长拍巴塞脸上。拍巴塞正感到心虚,看到威集.瓦他看向自己,以为他别有用心,大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是在想我也是不是也该自杀谢罪吗?我告诉你,没门儿!若不是你们这些文人在后面一个劲儿地鼓吹,我们哪里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威集,看看这几年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先是帮助披汶组建‘青年党’,推行什么惟国主义信条,把民众全都鼓动了起来,还向华人企业征收高额所得税,并把大部分属于华人的工厂收归国有,甚至主张以极端的肉体消灭和种族灭绝措施来解决华人问题“到后来你看我们太过保守,干脆自己组建了个‘暹罗血团’,主张积极扩军备战,在中南半岛建立一个什么大暹罗国就是受到你们这些文人的挑唆,我们的国内国际政策越来越激进,把英法美等国得罪得干干净净,军队也越来越自大,连我们自己都以为在亚洲除了曰本咱们就属咱们厉害,所以才有了这次进攻南华的行动!“现在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夜郎自大!若不是你们家伙,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没错,我领导的空军是失败了,但这能怪我们吗?傍晚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对方的战机数量起码是我军十倍以上,我们以一敌十,而且战机的质量也比不上对手,有此失败,根本不足为奇。我拒绝就空军失败担负任何责任!”威集.瓦他涨红着脸,刚要分辨,“嘭——”拍凤侯爵使劲拍了下桌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才怒气冲冲地道:“这个时候,再推卸责任也没有用了,敌人的援军正源源不断向曼谷赶来,曼谷南面,春武里早在下午五点左右即失去联系,七点半左右邦巴功中断消息,根据前线反馈的情报,邦波守军已经与南华军遭遇。“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邦波失守,北榄港即暴露在南华海陆军的夹攻之下,北榄港距离曼谷城中心只有二十三公里,距离城东敌人的结合部,只有十五公里,机械化部队一小时即可抵达,也就是说,最迟十二点以前,敌人主力即可抵达曼谷!只要陆上安全能够得到保证,敌人优势的海军将逆昭披耶河北上,用舰炮封锁曼谷。各位同仁,我们该考虑退路了!”东部军区塞力.隆格里中将连连点头:“是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旦昭披耶河被封锁,我们再想到中东部的甘烹山脉与帕耶费山与部队会合就困难了,只能北上大城后再东进,那样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司法部长信颂.堪猜惊讶地问:“我们要撤到中东部地区去吗?那里可是敌人兵力的结合部临开会前,我刚刚与我的义兄中央集群司令炳.春哈旺元帅通过电话,他说此时东部的亚兰山口已经失守,沙檄城危在旦夕,奥斯马山口以北,加春镇于中午时分已经失去了联系,巴塞城的守军人心惶惶“另外,傍晚时分,乌汶府出现大批逃难的人,军队中开小差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据传从肯马拉南下的南华军主力已经攻占古考奔、达拉干坡蓬等城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乌汶府城下,依照乌汶的军心士气,崩溃是迟早的事情。“还有东北部,敌人一支主力正在向孔敬高速前进,一旦截断铁路,则整个中东部地区将处于敌人的合围之下。这一线敌军兵力保守估计在四十万人以上,我们此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与会的都是人精,知道信颂.堪猜与炳.春哈旺是儿女亲家,他接触到的东西,远比一般人多,立即议论起来。教育部长宽.阿派旺恐惧地连连摇头:“不,要去你们去,我不到中东部去钻山沟打游击,我和我的家人要去北碧府的桑卡拉武里,那里的三塔关是通往缅甸的主要隘口,一旦战局不利,随时可以逃到英属缅甸境内,那里才是真正的安全所在。”拍凤侯爵深以为然:“不错,我也属意退到桑卡拉武里,我已经老朽不堪,如果到中东部去钻山沟,要不了多久这把老骨头就要报销了。我看我们可以把指挥中枢一分而为,这样即便一方覆灭,另外一方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拍凤侯爵的话,赢得文官的齐声赞同,武官们则纷纷指责文官贪生怕死,披汶颂勘轻咳一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披汶颂勘冷冷说道:“大家都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说几句。走到今天,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我们这个集体的决策,哪里有成功了荣誉就归大家,失败了就相互推诿的道理?通过今天这个会,我发现我们这个集体中的许多人已经堕落了,不再适合担任国家的领袖”拍凤侯爵转过头,大声说:“披汶,你是什么意思?谁堕落了?这次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听从我的建议,把那些暴民抓起来,然后再向英法赔罪,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要说责任,也是你的责任最大吧!”披汶.颂勘冷冷地看着拍凤侯爵:“还有吗?有什么怨言你可以一下子说出来,否则就没机会了”拍凤侯爵浑身一颤,面色苍白地看着披汶.颂勘:“你你什么意思?”看到披汶.颂勘从腰间解下枪套,掏出手枪,拍凤侯爵惊慌失措地说:“别别这样我不当总理总行了吧?实际上从三年前开始,我不就成为一个傀儡了吗?你你要多想想我给你的好处若不是我提拔你,你能有今天哦,佛祖啊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披汶.颂勘举着手枪,顶在拍凤侯爵额头上,看到对方冷汗渗出,狞笑着道:“老东西,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啪——”枪声响起,鲜血和脑浆喷射而出,拍凤侯爵一头栽倒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几名警卫闻声冲了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面面相觑,席间的文武官员,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捂住嘴不敢出声。披汶.颂勘脸上溅着几滴鲜血和脑浆,倍显狰狞,他不以为意地用左手抹了抹脸,指着总理府顾问旺范蒂亚卡拉亲王:“把这个老东西拉出去毙了!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他不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瑞士政斧已经举行新闻发布会,表示暹罗国王拉玛八世只是军政斧的傀儡,并不能主导暹罗政事,发生在曼谷的惨案与那个只有十三岁、与寡母和弟弟寓居于洛桑的可怜人无关。拉玛八世已经委托瑞士政斧,表示愿意辞去暹罗国王的职务,暹罗发生的一切,以后与差克里家族再无关系”看到警卫把拼命反抗的旺范蒂亚卡拉亲王押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清晰的枪声,席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垂下头,不敢看披汶.颂勘一眼,似乎他是个随时可以吞噬人命的恶魔。披汶.颂勘站起来,示意警卫把拍凤侯爵的尸体拖出去,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国王不要这个国家了,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必向阿南塔.玛希顿那个小家伙宣誓效忠,从现在开始,由我——銮披汶实行读才统治,暹罗所有的一切,均由我来支配,而你们,只需向我负责就行了,明白吗?”“这——”波.迈滴刚想说话,看到披汶.颂勘凌厉的目光,心中一吓,连忙道:“我衷心拥护銮披汶阁下的决定!这个时候,明煮对于我们没有任何用处,只有由睿智的銮披汶阁下独自决断,才可以带领我们走出困境。”比里.帕侬荣、信颂.堪猜、宽.阿派旺、乃比里等人看到拍凤侯爵的凄惨下场,更清楚为了斩草除根,拍凤侯爵和旺范蒂亚卡拉亲王的家人注定将无法幸免,心中不由打鼓,纷纷表达忠心。一众武官除一两人亲拍凤侯爵——也就是披耶拍凤外,其余的原本就是以披汶.颂勘马首是瞻,虽然也对披汶.颂勘表现出的强势感到心惊,但好歹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也大唱赞歌。披汶.颂勘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局势变化很快,转眼间,南华军已经攻到沙檄了,武里南、素林、四色菊和乌汶也一片恐慌,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前往中东部山区,说不一定到那儿的时候,几个府都已经丢了阿派旺的建议不无道理,与其自陷绝境,还不如到暹罗与缅甸边境去找机会。“现在英国人在缅甸只有一个旅,他们需要对付人数占优的叛军,若是我们撤入缅甸,南华顾及国际影响,必然不敢越境追击,我们活动的余地自然大增,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反攻本土,必可事半功倍。”“总司令英明!”“我们听大人的!”“銮披汶阁下真是我等的指路明灯啊!”各种各样的奉承源源不断吐出。披汶.颂勘志得意满,立即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将中东部和东北部地区的军队,调往西部边境,同时北方面军由清迈紧急增援清莱的部队,能打就打,不能打则紧急南撤达府,由夜速山口退往缅甸。至于曼谷城的追随者,披汶.颂勘决定能够联系到的,全部带走,这里面的学生和熟练工人将是未来军政斧翻身的本钱,披汶.颂勘可不会轻易放弃巴真武里,位于挽巴功河上游,距离曼谷约134公里,北部和东部有绵亘的东帕亚仁、考东力、考班塔等山脉,山地面积约占全府面积的60%,是连接暹罗和南华的重要边府。身为披汶.颂勘的心腹,暹罗陆军中央集群司令炳.春哈旺元帅接到命令后,微微叹息一声。撤退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哪里有那么简单?安家军正在向沙檄县城快速逼来,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别的军队来说可能要花上一两天,但是对于南华军而言,却如闲庭信步般容易,预计最迟明曰早上就会赶到。一旦沙檄失守,整个防线会立时崩溃,到时候转移就会演变为可怕的溃败,因此,于情于理,苦心经营的沙檄防线都必须要守住,只要能坚守一天一夜,各部就有充裕的时间有序撤退。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指示已经下来了,自然要无条件遵从。炳.春哈旺思忖半天,有针对姓地做出部署:邦南表与北柳之间的两个遭受空袭受创严重的步兵师,化整为零,由小路退往大城,由大城过昭披耶河,若果大城失守,则继续北上,由信武里、猜纳甚至北榄坡过河。在沙檄城的三个师并一个边防警察师,炳.春哈旺元帅以撤到甲民武里部署第二道防线为由,撤走两个师,不过却把中央集群的炮兵加强到沙檄,以加强沙檄守军的抵抗意志。炳.春哈旺慨然允诺,只要沙檄守军能够抵抗一曰一夜,部队可以自行撤退。由巴色撤下来的两个师,将于午夜抵达乌汶,炳.春哈旺元帅命令该部不作停留,沿蒙河至喷县,然后走猜也蓬、碧差汶、彭世洛、素可泰至达府。炳.春哈旺把调令一一传达下去,心情稍微稳定,又叫来心腹将领,先行安排将领们的家属撤离清迈,今年四十岁的北方面军司令披耶嵩元帅浑身颤抖,一脸怒色。披耶嵩和披耶拍凤、披耶立、拍巴塞四人并称三二年革命时的“军官四虎将”,三三年四月,拉玛七世巴差提勃国王宣布解散国民议会和内阁,复辟君主[***],保皇派率领军队进逼曼谷,当时属于小字辈的披汶.颂勘上校率军镇压了保皇派的叛乱,才逐渐形成了以披汶.颂勘为首的新兴军人集团,披耶拍凤等人逐渐边缘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四虎将”分道扬镳,披耶拍凤继续担任他的政斧总理,拍巴塞出任了当时属于冷门的空军部长,披耶立东去担任东北集群司令,披耶嵩则来到清迈,出任北方面军司令,远离曼谷政治漩涡中心。披耶嵩在暹北担任司令官已逾四载,刚刚收到披汶.颂勘的命令,他还在琢磨该如何部署兵力,拍巴塞的密电随后传来,当知道自己的老友披耶拍凤惨死在披汶.颂勘枪下、其家人全部被诛时,披耶嵩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想起当年披耶拍凤任命披汶.颂勘担任陆军部长时自己曾苦苦相劝,后来委任披汶.颂勘为国防部长及内政部长时,自己愤怒地指责这是把军政大权拱手让人,把屠刀掌握在别人手里,但披耶拍凤总说人才难得,于是自己愤而出走清迈。眼见着披汶.颂勘逐步壮大,披耶.拍凤逐步被架空,自己就预感到这一天会到来,但怎么也没想到,披汶.颂勘竟然如此残忍,当众将他的老上司枪杀。“老朋友,我早就劝过你,可是你不听我的,不知道你临死前,有没有过后悔呢?”披耶嵩慢慢冷静下来,站起大步来到窗户前,看着远处夜色中的群山,喃喃道:“不行,我披耶嵩不能把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掌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