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意识到不妙,仆散安贞目光四下逡巡着,就打算寻找退路。
向北,是茫茫东平湖。那里貌似没灾没难,可也没处可躲啊!因为金兵此番来攻打东平府,乃是由陆路而来,可没准备船只!而包括仆散安贞在内的那些金兵更都是旱鸭子,如果被人堵在湖边,绝对是死路一条!
东西两侧都有敌人杀来,而且人数极多,任何一方都绝不是自己手下这点儿匆忙聚起的残兵可以力敌的!
如此,那就只有向南,可是那里,己方大营正冒着熊熊的火光!还有无数战马在烈火中咆哮冲突!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的杀进去,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仆散安贞犹疑之际,两厢的贼兵已然越来越近,甚至仆散安贞已经可以看清敌人的面孔了!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
“扯!”
咬了咬牙,仆散安贞一狠心,闷头向着火海之中冲了过去。
一面疾速衝着,仆散安贞还一面恨恨地嘀咕着,“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太他老娘的欺负人了!”
“虽然俺们金人对汉人不大友好,可也没这么逼着人往火坑里跳啊!太他老娘的欺负人了!”
“这帮乱臣贼子,就没一个好东西!统统该杀!你们等着,等本将军喘匀了这口气儿的,把你们统统抓起来,挨个放血!”
“哎呦!我的胡子唉!”
却是不远处一蓬火舌猛地窜出,燎过正自有些分神的仆散安贞颌下,把仆散安贞素来自矜的三缕美髯燎成了不到半寸长的一片青茬。
手忙脚乱地将胸前的火势拍灭,还没等仆散安贞把砰砰跳的那颗小心肝儿放回肚子里呢,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呼啸而来,带着翻腾的火浪。斜刺里撞进了仆散安贞所部的队伍之中。
金人虽然也勉强算是马背上的民族,可面对这种浑身是火、状若疯狂的火马,很显然,还没有哪个能够彪悍到敢以血肉之躯与之硬碰的地步。
此番撞来的战马数量不多,总计不过数十匹,却将两千余的金兵队伍撞了个七零八落。
等到战马咆啸而过。仆散安贞再聚队伍时,却发现人少了近一半,也不知多少人惨死马蹄之下,又有多少人是被冲散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仆散安贞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仿佛尾巴被踩到的猫一般,仆散安贞带着手下金兵,一路连蹿带跳地穿过遍地是火的军营来到大营南端时,仆散安贞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一伙人,又被包围了!
就在仆散安贞等人的正前方,一伙数千的东平府军队弓上限、刀出鞘,正杀气腾腾地盯着金军大营,但凡有自营中逃出来的金兵,无一例外,都被这伙凶人第一时间射翻在地。
左右两翼,数拨不知何方神圣的纵火贼。正高举着火把冲突而来。这次的敌军虽然人数不似先前那么多了,可每一伙也有上千人。这儿一堆,那儿一坨儿的,两厢六七队人马加起来,怕是也有不下六七千的人马!
忘了眼身后烟熏火燎之下仿佛烤乳猪一般的众金兵,再看一眼那三方杀气腾腾的贼兵,仆散安贞很是干净利落地径直转身。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之中!
再入火海,难度可比刚刚大了许多,不单是因为整个营地都已烧了起来,到处都是乱军、疯马和火舌,还因为浓烟已经几乎完全笼罩了整个金营。
这次。仆散安贞的运气远不如前番,一路接连遇到七八拨的疯马,就连仆散安贞本人,也险些成为马蹄下的亡魂。还是亏得有一名侍衞舍命相救,这才勉强保住了仆散安贞的一条小命。
饶是如此,仆散安贞的一条胳膊,也被不知哪匹疯马撩了一蹶子,左侧的半条手臂基本失去了知觉。
当仆散安贞抱着半只胳膊,口歪眼斜、咬牙切齿地再次闯过大营,来到东平湖畔时,其身后的金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刚刚冲到湖畔,仆散安贞便“噗通”栽倒在地,口中喷出的粗气裏面,居然都带着一丝的烟火气息!
“呼哧!呼哧!”
狠狠地喘了几口带着点淡淡的鱼腥味儿的空气,仆散安贞从来没觉得,能够自由地呼吸竟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只可惜,仆散安贞的幸福感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人强行打断了!
“在那里!在那里!”
“又有金狗钻出来了!搞死他们!”
杂七杂八的呼喝声中,左右两厢,各有一彪人马杀了过来。
几名体力略好的金兵刚刚支撑着站起身来,便相继被数十只箭矢射中,尽数成了刺猬,连哼哼声都没能发出一下,便鼓着眼睛栽倒在地,真个死不瞑目!
有了这几个前车之鉴,余下的金兵都学聪明了,一个个尽皆扔掉兵刃,躺在地上装死狗!
眼见这些金兵认怂,那些围上来的兵丁们却没有丝毫的客气,挠鈎套索叮叮咣咣往上一扔,便拖死狗一般地开始拉扯这些金兵,直把这些金兵们折腾得鲜血狂飙、吱哇乱叫。
有几个金兵吃不住疼痛,跃身而起,就要抄刀动家伙。可还没等这几个金兵把刀拔|出|来呢,一道道寒光爆射而至,划过这些金兵的身体,瞬间便将这些金兵砍成了数十块肉块儿!
面对如此凶残的敌军,包括仆散安贞在内,众金兵尽皆老实了下来,一个个,低眉顺眼做老实孩子状。
这会儿,仆散安贞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伙莫名敌人之中没人能够认出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