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码头上的一个新帮会就这样诞生了,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以前的把头,把头一般都是恶霸地痞,控制着码头上的装卸搬运业务,苦力们辛辛苦苦赚的钱他要盘削掉一半,不愿意交钱?可以,那就别想在码头上立足,哪个把头手下没有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啊。丁力他们这些苦力头上就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把头,不过现在他再也狠不起来了,因为一柄斧头刚刚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利刃将一只耳朵稍微偏一偏他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既然能做把头就不是寻常人等,变成一只耳的把头隔了半个时辰就拉来了上百个帮手,手持铁棍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妄图把襁褓中的斧头帮剿灭在萌芽状态,苦力们虽然有几个习武的,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凭着一身蛮力而已,看到对方更多人马杀过来不免心慌,这时候许文强大哥派来的援军及时赶到。五十名日升昌精心培训的剑手可不是寻常流氓能够匹敌的,不消一刻,把百十名流氓就被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此役后斧头帮就算在码头上站住了脚。
成立斧头帮只是刘子光插手上海滩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探查市舶司的黑幕了,毛主席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刘子光亲自出马伪装成出口商人到市舶司衙门去调查。
市舶司衙门的门脸很大,气派非凡,门口旗杆下立着一块牌子,上写一行大字:衙门左右三十丈以内禁止摆摊设点。附近几个绿衣巡城人员拎着棍子闲逛着,市舶司的大门紧闭,日上三竿了还没有开门办公,这一点倒是和京城那些大衙门的作派很像,刘子光装扮成寻常商人模样,混在市舶司门口等待报关的那些商人们中间排队。
衙门一直不开门,商人们等的口干舌燥,怨声载道,刘子光和排在前面的一人闲扯了几句,得知这人是上海本地的中小规模的出口代理商,专门靠代理内地各种货物出口报关为业,平日里市舶司开门要早些,近来几天却几乎都要等到下午才开门办公。听说刘子光是新来的,那人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市舶司的事情,看起来是个表现欲很强的家伙。
“为何如此呢?”刘子光掏出一支雪茄给那人,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问。
“还不是因为钦差大人要来了,每次朝廷派员巡视的时候,市舶司都要整理账本,你想啊,他们贪了那么多,账本总要做的漂亮些吧,听说这回来的钦差是个难缠的角色,想必市舶司的老爷们都怕了,才会到现在都不开门。”那人叼着雪茄神气活现的介绍着所谓内幕。
“那岂不是耽误了收税?港口上那么多船进进出出,这裏还排了这么多人,这一关门得少收多少银子啊。”刘子光问。
“咱们这些小虾米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像福远号这样的大商号都是按年交钱的,根本不用在这裏排队,他们才不会少收一分银子呢,反正咱们都是煮熟的鸭子飞不走,难道还能千里遥远把货送到广州泉州的市舶司去啊,别说那边有没有船接货,就是路费也够呛啊。”
“大哥真是见多识广,小弟佩服,来,再来一根雪茄。”刘子光又摸出一根雪茄敬上去,那人前一根还没抽完,大大咧咧的接过来架在耳朵上,摆足了架势继续给这位业内新人普及常识。
“市舶司这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举大人虽然是五品官,但是每年国手的银子可不比二品的户部尚书少,你想啊,每年进出上海港的船、货何止千万,不管进出都得市舶司开具公凭,没有公凭私自上岸那就是走私,被缉私营抓到久得罚个倾家荡产,运气不好的还要坐牢呢,比如说吧,我现在手头有一船瓷器要出口,就得写清楚数量、价格、到岸地等资料到市舶司备案,缴纳税金领取公凭,这个步骤是万万不能省的,今天在这排队的都是来办这个的。”
“什么世道啊,交税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这个提举怎么当的!”刘子光摇摇头,这市舶司未免太官僚主义了,让他联想起以前去兵部衙门讨债的情形来,心头隐隐有怒火显现了。
“小兄弟可别乱说话,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咱们上海市舶司的提举大人可是少年英伟,风流倜傥,人家年纪轻轻二十来岁就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你想想他的后台能小了吗?你说他的坏话被人听见可不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老大哥鼓起眼睛教训起刘子光来。
“那这个提举究竟是什么来头呢?”听说提举才二十多岁,刘子光顿时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