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子光研究郑芝龙的同时,泉州海面上的一艘大型战船的船舱里,灯火通明,郑家兄弟正围坐在桌前,面色肃穆的听着京城归来的郑森讲述这位新任东南督师的事迹,桌子上散乱放着几本《白袍将大破连环马》,《飞将军勇擒鞑子王》,《东厂谍影》,《拍案惊奇之镇武伯审案》,这些都是郑森让人从京城带回来的流行书籍,上面记载的故事不免有些过于形象化,脸谱化,所以郑家兄弟看后并未在意,不过现在听郑森亲口说出镇武伯的能耐,这些汉子们不免面面相觑。
郑森和叔叔郑芝豹可是亲身参加了奉天殿事变的当事人,对于刘子光的个人勇武和红衫团的兵器犀利铭记在心,当大家听到红衫团拥有能在天上飞行的技术兵器的时候,郑芝龙的眉头不免拧了起来:“有此利器,海战必胜之!森儿,你说的飞艇可是那督师坐船上空漂浮的旅宋雪茄状的大家伙?”
郑森道:“正是此物,飞艇居高临下,远眺百里,临敌之机,还可抛掷引火之物,而敌军无可奈何也。”
“那不是没有办法了吗?大哥,快派几个弟兄看着去,官兵要派飞艇夜袭咱们可就惨了,唉幺,疼啊。”郑芝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道,他的肋骨被刘子光踢断了好几根,正养伤呢。
“慌什么,现在咱们也是官军,朝廷的水师,这位刘大人劳师远征不是为了铲除我们郑家,至少现在不会,大家都安心回去睡觉,明日督师校阅咱们的时候,都给我精神点。”郑芝龙说完,挥手让众人散去了,但是把郑森留了下来。
“森儿,这次求来朝廷援兵,挽救我郑家于危难当中,你立了一大功啊,不愧是我郑家的千里驹。”等其他人散尽,郑芝龙给儿子倒了一杯福建铁观音,慈祥地说。
郑森受宠若惊,父亲很少被他这样和善过,大多是严厉的训斥和责骂,如今忽然改变态度,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森儿不敢居功,那些事情都是叔叔指导我做的。”
“芝豹都和我说了,笼络朝臣,接纳武将,陈述利害,最终促使朝廷出兵,这都是你的主意,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息,爹爹很欣慰,以后会有更大的担子给你挑。”郑芝龙拍着儿子坚实的肩膀说。
“爹爹,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郑森的身高随他的日本母亲,远没有郑芝龙那么高大,但是也挺直腰板站直了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郑芝龙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森儿啊,你和那刘督师私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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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东南督师刘子光在众将簇拥下校阅舟师,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普照,海风扑面,战舰上一面面彩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艘艘战船从刘子光的座舰前驶过,顶盔贯甲的水师将士在船舷一侧整齐的站立,朝督师大人抱拳行礼。
福建水师在和郑家多年作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几艘小舢板了,所以此次校阅的主力是刘子光带来的南征舰队和郑家军充当的“福建新水师。”两边的人都憋足了劲要争个脸面出来,所以把最好的衣甲都穿戴了起来。
水师将士的盔甲和陆上用的铁甲不同,从材料上就有着根本的区别,大海之上盐雾和潮气都大,金属器物容易锈蚀,而且穿着铁甲的士兵掉到海里很难自救,所以大伙的衣甲多是采用纸甲,棉甲、皮甲和竹木甲,纸甲是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锤软,叠厚三寸,方寸四钉制作而成,沾上海水雨水则防护性更高,弩箭难以射穿;绵甲是用丝绵缝制,入水浸透,然后铺在地上用脚踹实,晒干收用,在轻便坚韧,皮甲则是犀牛皮,鲨鱼皮制成,硬板板的衬在前胸后背上,能挡刀枪,竹木甲是东南亚和倭国流行的一种甲胄,表面涂漆,看起来光鲜无比,其实防护能力有限;浙江水师穿的多是绵甲纸甲,而郑家军队穿的多是竹木之甲。
“郑将军的部下果然训练有素,真乃南海第一强军啊。”刘子光坐在宽大的藤制帅椅上,转头对站立在一旁的郑芝龙夸赞道。
“大帅缪赞了。”郑芝龙淡淡的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经过西夷的夹攻,他的部队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可是和浙江水师比起来,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光是那股纵横四海桀骜不驯的海盗派头就把施琅手下那些本分的水师官兵给比下去了。
数十艘战船从刘子光面前乘风破浪开过去以后,整齐的在海面上拍成一字长蛇阵,桅杆如林,战旗飘飘,战鼓声声,气势令人折服。
最后一艘经过观礼台的是南征舰队的主力上海号飞天母舰,只见这艘巨大的明轮战舰翻动水花,滚滚而来,船上的水兵都没穿盔甲,只是在蓝白条的棉布小褂外面罩了一件写着字的彩色马甲,红绿蓝黄黑各色不等,马甲上按照颜色不同写着“械”“油”“武”“轮机”等字样,头上是统一的藤条盔,缀着黄铜质地日月星军衔,而一架架全副武装的动力翼伞就停在甲板上,路过观礼台的时候,甲板前端的一窝蜂集束火箭筒和船舯部临时加装的近战武器蒸汽机关枪同时抬高炮口转向校阅的众将帅们,以次致礼。那艘飞艇也飞临了观礼船上空,巨大的艇身完全遮住了阳光,让下面的人有一种强烈的被压迫的感觉,飞艇舱室里恰到好处的抛出一条巨大的红色绸带,上书一竖排大字:“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真乃天军啊!有督师大人的雄兵在此,何愁西夷不破,台湾不克,各色匪类不俯首称臣。”熊文灿兴奋的翘着下巴上的胡子恭维着刘子光,一边说一边还别有用心的瞄了一眼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