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仪式到此就算结束了,刘子光起身,恭敬的倒退着离开文德殿,就在他将要退出殿门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女皇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如果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一起走?”声音很低,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念着什么言情话本的台词,只有刘子光记得,这是昨夜两人缠绵之后“独孤雯”对他说的话,当时他随口答应说好啊,可是现在却只能默默的装作没听见。
没有感慨,没有失落,没有泪流满面,没有虎躯一震,一切都那么的平静,大明国的使臣刘少保退出了文德殿。旅宋国的女皇无言的坐在御座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单薄身躯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一阵风吹过,风中夹杂着喷泉微细的水雾,扑在脸上凉飕飕的,刘子光终究没有回头,大踏步的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庙堂,更是身不由己。
一路无语,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走到皇宫的正门大庆门附近,看着宫墙内一排排翠绿的柳树,那名中年礼部员外郎突然笑道:“刘少保要是能住到五月份就好了,届时咱们女皇大婚,这新卞京可是要比过年还热闹些。”
刘子光大惊,还有几个月就要结婚的女皇竟然在昨夜委身自己,而且说了那么多要离开旅宋的话,难道说对于这皇位,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她就那么的反感吗?可是她终究还是留下了,即使刚才感情流露,说出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的话,最终她还是理智的留下了。或许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真的明白自己身上的职责……
“少保知道女皇下嫁何人吗?”那礼部官员继续说道,脸上依然洋溢着礼节性的微笑,可是说出的话却如同市井妇女一般,这哪是外交人员能说出的话啊,刘子光不由得紧张起来,面色如常的问道:“在下不知,还请尊官指教。”
那人微笑:“新郎姓朱,名常洋。”
刘子光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旅宋女皇将要大婚,而是因为新郎的姓名实在是太骇人了,姓朱,常字辈,最后一个字还是三点水偏旁的,这不是大明皇室起名字的规律吗,而且这个辈分正好是现任大明天启皇帝的长辈,不消说,这个姓朱的新郎一定是前建文帝留下的后代,当年朱允文远遁海外,成祖爷派了三保太监七下西洋寻找他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原来躲在旅宋了,不管这个建文帝后代是不是真的,这桩婚姻都有着惊天的大阴谋!可是,为什么这个礼部官员要告诉自己呢?
再看那个神秘的旅宋礼部官员,已经大踏步的走来了,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说,枢密院派来的马车也过来了,刘子光只得将这个谜团藏在了心裏。
枢密院里进行的会谈很不顺利,关于成立联合舰队和建设共用长波电台的事情,双方有着不同的主张和目的,明国的意思是借助旅宋强大的舰队,先彻底清除东海和南海上的海患,然后由旅宋水师出船只和教头,帮大明水师训练士卒,以达到迅速强军的目的,当然这部分费用由明国来支付,至于共用电台,最好是按照电台的坐落地点,各自出钱建设;旅宋人的意见大相径庭,他们的主张是旅宋水师负责一线作战职能,明国水师只要负责后勤运输就可以了,指挥权统一交给旅宋国水师大元帅府,而且旅宋水师的战船还要恢复旧例,进入长江珠江水道,至于电台,不管是建设在什么地方,都由明人出资,宋人出设备,勤务人员双方共出,指挥权交给旅宋人。
这是不平等条约!刘子光当即就拍了桌子,就算两国关系再好,你们的水师战船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开到大明腹地去啊,而且这联合舰队里明军只能跟着打打下手,吃不到肉连汤都喝不到,也无法通过这种联合得到实质性的战斗力提高,这还联合个屁啊。
是凡谈判,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何况这种事关重大的谈判,刘子光为了表示对不公正谈判的抗议,拍了桌子之后就退席了,返回馆驿休息。
坐在馆驿里,刘子光新潮起伏,他似乎感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惊天大阴谋之中,旅宋人成立联合舰队是假,渗透到明朝腹地是真,再加上女皇将要和建文帝后代结婚的事情,更让人怀疑旅宋人的图谋,弄一个具有明朝皇位正统继承权的傀儡在手里,就有了某种法理上的名义,至少在吞并明国的时候将会少了很多抵抗,旅宋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啊,尤其这一招赵朱和亲,确实是神来之笔,不知道是旅宋国哪位大才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