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衫军放弃了鄂州城,一部人马占据了渡口,将机器船都收拢过来,等候接应大军过江,其余的三百人乘上火车,生火烧锅,直扑武昌,火车的速度快,必能在鄂州乱兵之前到达武昌。
此时钟寿勇和达文喜的南厂特工队已经潜入了武昌,武昌号称九省通衢,交通极为发达,最近几年没有战事,所以门禁不是很严格,他们稍微塞了几个银元就成功的混了进来,住进城内的客栈,客栈附近就是湖广总督何腾蛟的衙门,衙门门口是左军的校场,名为阅马场,附近驻扎着左军的精锐骑兵一部,守将名为贺人龙,负责镇守武昌,而左良玉则在武昌、汉口、汉阳都有官邸,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三座城互为犄角,即使一座破了,其他两座也能依天险据守。
左军十万之众,鄂州有一万人,黄石有一万人,长沙有三万人,其余五万人都在武汉三镇,武昌有造船厂,汉阳有铁工厂,汉口有众多的商铺、码头,商业发达,左良玉盘踞这裏已经六年,经营的还算不错,粮库里存着几十万石的粮食,码头上停着上百条战船,水灾淹没了沿江无数良田,十几万的灾民在城外搭着简陋的棚子居住,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百姓和田地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可是左良玉却不想放粮赈灾,因为他的存粮是给军队吃的,而不是做善事用的,这年头有了军队就有一切,湖广遭了灾不要紧,我可以进兵江西广东嘛,所以武昌城下饥民无数,却只有几所民间人士开设的粥棚,难民们食不果腹,随时有爆乱的可能,而且每天都在死人,天气又炎热,瘟疫随时会爆发。
左良玉表现的很镇定,越是情况危急他这个当老大的越不能乱,水患导致附近几个州县的交通讯息中断,鄂州过来的铁路也被梁子湖泛滥出的大水冲垮了,导致一批生铁运不过来,派驻在京城等地的细作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想必是道路难走,驿站都停业的吧。这两天何腾蛟一直让人捎信给自己,说什么务必开仓放粮,不然就是千古罪人,左良玉很不耐烦,训斥了替何腾蛟传话的贺人龙。
贺人龙是边军出身,资历很老,被左良玉训斥了一番心裏极不痛快,他除了掌管左军中的骑兵部队之外,还有一个任务是看管何腾蛟,贺人龙和左良玉不一样,他是武进士出身,算是正经军官,遇到何腾蛟这样的朝廷大员自然有一种亲切感,长久的接触下来,身不由己的接受了一些何腾蛟的想法,现在被左良玉当众训斥,不由得起了反心。
傍晚时分,阅马场,一所挂着蔡林记幌子的面条铺下,达文喜和锺寿勇正端着大碗吃面条,这裏正好能看见湖广总督衙门的大门,夺取湖广之后,必须启用何腾蛟,因为此人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湖广一带的名声很好,几次和左良玉据理力争,为农民减轻赋税,要求惩办祸害百姓的兵痞,百姓们都知道,就连杀人如麻的左大帅都怕何总督呢。眼下钦差队伍就要抵达武昌,按照计划圣旨的颁发应该在总督府进行,所以必须提前和何腾蛟打个招呼才好。
铺子里还坐着南厂派驻武昌的番子,他是本地人,熟悉城内情况,眼看着一个身着戎装的将军走进总督府,那番子压低声音说:“此人名叫贺人龙,外号贺疯子,武功极好,是左良玉手下大将,掌管着十营骑兵,如果能把他干掉,左良玉则去一臂膀矣。”
“这么晚了他找何总督做什么?”达文喜问道。
“不清楚他搞么司花样,不过他在裏面咱们就别进,等等看吧。”番子答道,显然对贺人龙很是顾忌。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贺人龙才从总督府里出来,他走了之后,两人才放下汤碗,整理了衣服朝总督府走去,锺寿勇块头太大,面相又凶,过于引人注意,所以留下望风,总督府是贺人龙部下的一个小旗负责把守,何腾蛟手下没兵,只有几个佣人丫鬟师爷,用不着严密监视,所以当兵的都很懈怠,那番子的掩饰身份是大粪商,专门清理城内富户家的马桶,当兵的都认识他,所以打个招呼就进去了,达文喜装作新来的挑粪夫,也没有受到任何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