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此事有蹊跷,为什么这些状子都集中在镇武侯手中,难道湖广就没有地方官了么?镇武侯才从南洋回来不久,沿江的事务不归南厂衙门管啊……”一个御史出班说道,其他御史也跟着附和。
“哼,如果老百姓能通过正常渠道告状,状子又怎么可能会到本侯手中,那马云依仗的是什么,还不是贪官污吏,俗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自古官场如此,不到万不得已,百姓是不愿意惊官动府的,可是马云居然把良民逼迫到千里告状的程度,别的不说,就说昨日刑部门口的事件吧,一个小小的门吏,居然用钉板逼死告状的百姓,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他有什么权力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凭什么老百姓告状就这么难?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和还没出世的孙子丧身火海,不远千里一路乞讨来到京城,满心以为能沉冤得雪,没成想居然死在天子脚下,全国最高司法机关刑部的大门口!这还是大明朝的天下么?这还是和谐盛世的天启年么?”
刘子光一番义正词严的控诉震撼了满朝文武,百姓告状难的严酷事实和湖广一带正在发生的不法事件深深考量着每一个人的良心,就连疯狗一样的御史们都停止了狂吠,板着脸不知在想写什么,哪还有脸再提什么刑部牌子被人砸了的破事,就凭刑部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门吏,死一万遍都是该的。
“好你个镇武侯,学聪明了啊,居然会倒打一耙了,这事弄不好会引火烧身。”齐振铭一边想一边出班说道:“陛下,民告官滚钉板是刑部惯例,对付刁民不得不如此,至于逼死百姓一事,微臣自会详细调查,不过微臣还想问镇武侯一句,这刑部再不堪也是朝廷六部之一,如何轮到他家的内眷来管教。”
“够了,依朕看,刑部快成阎王殿了,已经不是有理无钱莫进来,而是要拿命进了,你这个刑部尚书是怎么当的朕现在不想问,六科和都察院又是怎么监督的朕也不想问,朕想知道的是,这好端端的江堤工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谁能给朕解释一下!谁能!”
朱由校说着说着就咆哮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能看见了,作为一个正式登基一年多的年轻皇帝,做出一番大业是他的理想,北伐西征是武功,江堤算是文治,为了这江堤工程,朱由校可没少花心思,听取了各方意见,认真选择了主管官员,原以为林如海这个清官能管好这摊子事,没成想居然闹出这么大乱子来,刘子光拿出来五十四张状子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没有胆量上告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这简直是在拆他朱由校的台,这件事情必须严查,彻查!
官员们噤若寒蝉,一时间都不说话了,钱谦益站在班首一直没言语,这件事齐振铭没和他打招呼令他有些不快,东林党原来是个隐蔽的严密的在野党,可是夺取政权后日渐松散,齐振铭权力过大,已经隐隐有自立的趋势,所以钱谦益决定适当的打压一下他。
“陛下,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微臣建议向湖广派出钦差调查组,还百姓一个公道,还朝廷一个清名,断不能让那些小人毁了这千秋工程。”钱谦益的话立刻得到了朱由校的赞同:“钱阁老所言极是,依你看这个钦差派谁去合适呢?”
钱谦益思索了一会道:“微臣推荐大理寺正卿徐九经,徐大人干练廉洁,经验丰富,堪当此大任。”
这个人选非常合适,徐九经一路从县官做到大理寺正卿,最擅长的就是查案,而且不属于任何阵营,和湖广官员并无交集,应该能做到公正廉明。
既然是钱阁老推荐的人,大家当然没有二话,一致通过,刘子光也很乐意徐九经出任这个钦差,刚才他还怕皇帝一冲动派他去查案呢,曾橙都快生产了,这个节骨眼他才不愿意出差呢。
朱由校当即传旨,令大理寺正卿徐九经赴湖广调查刘子光手上那些状子所控诉的案件,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