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被民乱逼迫停工的江堤工地一片热火朝天,穿着崭新蓝布棉袄的民工们喜气洋洋地乾着活,挑土的挖沟的抬石头的,有条不紊,井井有序,根本不用监工,工地一旁,几口大铁皮桶裏面盛着热水,桶边挂着水舀子,哪个工人累了可以过来喝口水,歇一会。江堤高处还站着几个说快板的艺人,敲着竹板表演着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节目,整个工地洋溢在欢乐和谐的气氛中。
调查组的大人们随便拦住一个挑着一筐土的民工,问他待遇如何,这名民工憨厚地说:“托马大善人的福,小的在工地上干一天活能有五十个铜子的收入,比在家农闲强太多了,除了工钱还发衣服穿,天天管饭,小的真想跟马大善人干一辈子的活。”
马云在一旁笑道:“你要是跟我干一辈子,那我可就要破产了,你干一天活,我起码要倒赔八十个铜板,这个工地一共有两千人,一天下来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四千八百两银子,同样的工地起码有十个,要不是我有其他买卖顶着,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工人听他这样一说,再仔细看了两眼,忽然跪倒在地喊道:“原来您就是马大善人。请受小的一拜!”然后转头大喊:“马大善人在这儿啊,大伙快来拜啊。”正在干活的民工们听说马大善人来了,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跪拜,马云扶起这个那个又拜倒,忙的不可开交。
调查组的大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拿出小本子记下了这动人的一幕。
好不容易把民工们劝回去干活,正好到了工地上开饭的时间,马云衝着列位大人一抱拳道:“工地条件有限,粗茶淡饭的还请大人们不要嫌弃,在下平时也是和工人们一起用饭的。”
大人们正想观察一下民工的伙食,听他这样说便道:“马老板客气了,咱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享福的,理应和工人们吃一样的饭食,这样才能深入了解情况嘛。”
于是一行人来到工地的大食堂,只见一溜黑铁大锅排开,裏面是香喷喷的大锅菜,炖的是大白菜和豆腐,隐约还有白花花的猪肉片,工人们三五个一伙,围着一个盛满菜的粗磁大盆,一手抓着馒头,一手夹着竹筷,吃的正香,食堂有个小茅棚,裏面预备着简陋的桌椅,几个盘子摆在桌子上,有和工人们一样的白菜豆腐,还有炒鸡蛋、腌鱼、丸子汤等食物,确实是粗茶淡饭,但是大人们并不介意,纷纷落座,拿起毛竹筷子随便夹了几筷子,就算是品尝过工地的饭菜了。
其实大人们在来之前就在船上用过饭了,肚子里油水多的很,装模作样品尝了工地伙食之后,陪同的当地县令邀请调查组去附近的王家墩调查民情。
王家墩就是刑部门口滚钉板的那位王老汉的家乡,也是江堤工程事件里闹得比较凶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位于长江水道通往洪湖的要冲,按照工程规划,要挖一条引流明渠通往洪湖以作汛期泄洪之用,这就势必征用村子里的田地,而王家墩地少人多,由此引发冲突也不为怪。
村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老百姓都站在村口迎接调查组的到来,大人们随机抽了几个百姓问话,当问到征地对他们的生活有没有影响的时候,群众纷纷表示对生活影响不大,又问到老王家的事情,群众纷纷向调查组反映,这老王家一直是村里的恶霸,老头子和儿子为害一方,胁迫百姓们对抗官府,打伤官差的事情就是他们爷们干的,现在王家小子已经被绳之以法,群众打心眼里用户朝廷的判决,简直是为地方除了一害啊。
调查组很满意,当即让县衙的主簿将百姓的回答写了下来,又让那些百姓在上面按了手印,这才回转。
现场调查工作至此圆满结束,大人们再次踏上了回程的旅途,临上船的时候,此行的副使,一位都察院御史拉着马云的手亲切地说:“马老板你尽管放心,朝廷绝对不会冤枉任何好人,案子总是越查越清楚的,调查组的大人们已经亲眼看到了事实真相,任何坏人的诽谤都是徒劳地,你就等着昭雪的好消息吧。”
马云感动地眼泪哗哗地,一张大额银票不漏痕迹的塞到了御史手中,忙不迭的感谢着将他送上船去,豪华客轮在马云和洪湖县领导们的挥手致意中渐渐远去,直到船只的剪影消失在烟波浩渺之中,县令大人才放下挥舞的发酸的胳膊,感慨道:“京里的大人们就是有水平啊,来了一天,居然连我县衙的一口水都没喝。”马云也附和道:“是啊,这些大人真是清正廉明。”嘴上这样说,心裏却道:“这帮当官的,光这一趟来回游轮上的花销就不下万两啊,吃惯了山珍海味,又怎么会吃你洪湖县的死鱼烂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