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刘子光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这个少妇一定是当朝某大佬的夫人,否则不会在自己家出现,堂堂镇武侯和大臣的内眷发生过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是一件丑闻,所以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知道。
所以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嗯,你也在这裏吗?”然后和熟|女擦身而过。
如此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在熟|女心头,煞那间她泪流满眶,思绪回到了若干年前。
很久以前,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住的年青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地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裏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于是,那年青人成为这女孩子第一个男人,教她诗词叫她画画,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的,本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男的却非要投笔从戎上阵抗清,女的再三苦劝也没有用,只好含泪送别情郎,可是这一别竟是永诀。
再后来这女孩被亲眷拐了,卖到他乡外县去做妓|女,因为跟年青人学过诗词歌赋,所以一炮走红,无数达官贵人仰慕她,千金买其一笑,甚至有当朝高官不顾舆论抨击,毅然迎娶她过门,可是她却总也忘怀不了那个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个青年。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裏吗?”
熟|女从雷击中醒来,似乎已经过了许久,似乎只是瞬间,她心裏明白那个叫做陈子龙的年青人已经战死在抗清前线,眼前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麻衣书生只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可是他俩居然如此之象,那种宠辱不惊的态度,风轻云淡的风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天熟|女只是趁酒醉放纵了一把,本想就此了结此事再也不愿提起,可是缘分乃上天注定,躲也躲不掉的,再次看到麻衣书生的身影,熟|女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喊叫:“不要放走他!”
熟|女猛回头:“等等……”
刘子光站住,不敢回头,生怕熟|女觉察出他的真实身份。
“我给你的青衫和银票,为何不取?”熟|女悠悠的问道。
这档子事啊,刘子光头也不回地说:“不如相忘于江湖,夫人忘了这句话么,你把在下当成什么人了?”
果然有风骨!和陈子龙如出一辙,可怜子龙已经化为河边枯骨,而这个酷似子龙的书生却活生生的在眼前,这难道是老天开眼赐给我的礼物么?女人的头脑总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想法,尤其在陷入热恋或即将陷入热恋的时候,熟|女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别走,你是镇武侯家的门客吧?我有话问你”熟|女说道。
“我……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转悠。”刘子光说完拔腿就走,忽然眼前一花,熟|女已经转到了他的面前。
“不许走!你要是走的话,我就喊非礼了。”熟|女忽然变了一张面孔,耍起了不讲理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