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三五个渔民悄悄走到海滩上,抬起渔船向海里走去,船上还装了渔网,看样子是想趁着晚上多捞两网,不过他们走了没几步就被巡夜的水师步勇抓到了,步勇们刚要锁人,为首一渔民拿出了南厂的腰牌,低声说了些什么,当兵的们便不在过问,任由他们的渔船入海,向着漆黑的大海划去。
这艘渔船向大海深处走了七八里路便停下了,船老大看看罗盘,点起一盏灯晃了几晃,对面漆黑的海面上也亮起了一盏灯,接着是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船只开了过来,两艘船距离一丈远的时候,船老大摸出一个东西抛了过去,对方接了东西什么话也没说,调转船头离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京,洪太师的府邸,洪承畴将手中的密信一连看了三遍,忍不住说道:“好!来人啊,备马,老夫要进宫面圣。”
上次军机处开会,洪承畴提出了一个相对比较中庸的方案,其实那是他出自于政治考量所作的安排,汉臣和满臣之争是不可调和的,而他作为汉臣的领袖,必须做出以利于己方的决策,军机处的情报部门是由满人把持的,如果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来部署军队,岂不是显得汉臣们有些无能了。
洪承畴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已经联络上了南明的某些人,可以获取第一手的军事情报,由于这个渠道和军机处的渠道截然不同,所以当两方面的情报重合的时候,就可以证明情报的准确性,今天洪太师看到的就是关于明军作战部署的详细计划,除了进攻如期和军机处版的情报不同以外,其他部分居然惊人的相似,这就说明两个情报都是准确的,明军确实是要在天津登陆。
事关成败,洪承畴也顾不得满汉之争了,匆忙进宫向康熙报告这个情况,并且要求再次调动军队,将京城的骁骑营、西山健锐营等精兵都调往天津加强防务,务必要把敌人消灭在海上,同时用八百里加急传令给高丽方面,令他们水师尽出配合作战。
听说有最新军情,军机大臣们陆续赶来,这次洪承畴带来的情报最终确定了明军的主攻方向,众人心裏的石头落了地,知道敌人的动向,这仗就好打多了,一道道命令迅速从军机处发出,由骑着快马的精骑送往各地的军营,通州大营动了,丰台大营动了,驻扎在天津西静海一带的那顺格日勒部蒙古军也向塘沽方向移防了,整个大清朝的精锐军力都在向天津集中,天津衞本身的武装力量更是外松内紧士兵们枕戈达旦,睡觉都不许脱衣服的,就等着明军来攻了。
明军终于动作了,青岛军港百舸千帆,汽笛长鸣,大批士兵背着包袱扛着兵器的士兵走过长长的跳板登上战船,军官的哨子声此起彼伏,这是一支全新的军队,用刘子光创造的新式训练法和先进的火器武装起来的新式军队,充满了自豪感和斗志的军队,这裏虽然还存在着诸如打骂士兵一类的陋习,但是相对于其他明军来说已经强了太多太多,没有吃空额喝兵血的,没有克扣军饷的,没有肆意欺压虐待士兵的,而且他们的伙食极好,每吨都有荤腥,连素菜里都油汪汪的,远比在家里吃得好,军饷也高,每月都能拿到六两银子,在家乡累死累活种半年地也不过是这个收入。
一艘艘炮舰和运输船在长鸣的汽笛声中离开了青岛港,士气高涨的士兵们拥挤在船舷边望着无垠的大海,忍不住高歌起来,不久便一船船的蔓延开来,整个舰队笼罩在欢声笑语和嘹亮的军歌当中。
难怪当兵的们开心,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长官都说过了,割一条八旗兵的辫子赏银一两,多割多得,割了十条辫子就能当场官升一级,这一仗打下来要是割了百十条小辫下来,那还不成了富家翁,还当上了将军,此等美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有人说了,八旗兵的小辫是那么好割的么?人家八旗劲旅骑射功夫一流,不射你个透心凉就算好的了,北洋水师的步勇们可不这么认为,这几个月来他们没日没夜的训练,一个个身板壮的牛犊子似的,说话都象打雷,火铳瞄的那个准,天边的鹞子都能射下来,就凭八旗兵这些大帅的手下败将,支配乖乖送死,奉上他们的小辫子。
听着士兵们嘹亮的歌声,刘子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此刻他正坐在北洋水师旗舰镇远号的舰桥上,手里端着一架高倍率的双筒千里镜,像模像样的朝着海天连接的地方看过去,身旁的大将李岩不知道跟着他的目光也举起千里镜望过去,可是半天也没看见什么,不禁疑惑道:“大帅在看什么?”
刘子光呵呵一笑:“我想看看宇宙第一大国,不过这次恐怕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