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暗叹一口气,这话说得轻松,只怕那些小老百姓经此打击以后,会有不少人跳井悬梁自杀呢,世道就是这样残忍,自己虽然很同情他们,但是绝不会因此倾其家产救市,因为那样做等于便宜了这帮恶炒基金的投机者。
“那就这样吧,西域捷报基金就让他寿终正寝吧,咱们各扫门前雪,本侯这边也筹集一些资金护盘,让自家的股票掉不下去,好歹能维持一线信心,这次金融危机过后,恐怕朝廷格局又要变化,黄小田身为户部尚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看他的位子还没暖热就要下台,咱们还是得把户部给揽过来,还有那个张福林,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滥发那么大盘子的基金,成千万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这回看他怎么收场。”
两人商议了一个下午,终于议定了对策,日升昌紧急抽调五百万两银子注入股市,随时准备抄底,刘子光也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护盘,承接利国铁厂、江南造船厂、美丽罐头厂这些自家产业的抛盘,同时准备救市的条陈,等事情到了不可救药的时候让胡雪斋呈给皇帝,说不定户部尚书的位子还能失而复得呢。
大体架构议定,具体实施就交给下面人做好了,看看日头西沉,胡懿敏道:“侯爷难得到小号拜访,小女子略备了薄酒,还望赏光。”
刘子光鼻子耸动了两下,闻到一股酒菜香味,显然胡宅里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在铁大鲵号上尝到的胡家早餐,那真是琳琅满目色香味俱佳,要知道胡家的厨房可是和御膳房不相上下的,但刘子光还是微笑着推辞了:“大掌柜的厚意本侯心领了,家里妻儿老小还等着呢,本侯告辞了。”
胡懿敏也不强留,笑着点头:“如此小女子送侯爷。”说罢起身将刘子光送到二门,然后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一只手倚在门框上似乎思绪万千,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
忽然已经走远的刘子光一回头,遥贺道:“恭贺胡大掌柜新禧。”胡懿敏脸上又浮起笑意,远远地给刘子光道个万福,看着他消失在影壁墙后面才慢慢转身回了后堂,走进宴会厅,独自坐在桌旁,桌上一坛五十年陈酿的茅台酒已经启封了,奇香溢出,沁人心脾,她端起酒坛给面前的玉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已经不是液体了,颤巍巍堆在酒杯上都高出了杯沿。
胡大掌柜端起玉杯摩挲着,身旁的侍女担心地说:“小姐,这杯酒喝下去是要醉死人的。”
胡大掌柜一笑:“我知道。”说罢放下杯子去书房了,侍女们面面相觑,小姐的晚饭怕是又不吃了……
纸里包不住火,虽然某些利益阶层的吹鼓手还在茶楼酒肆里造着西军大捷的谣言,但是真实的情况还是从这样那样的渠道流传了出去,老百姓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手上的西域捷报基金是靠着西路军的连战连捷才能维持高价的,若是西军战败,这基金岂不是要缩水,于是渐渐有人开始抛售,刚开始还有人接,到了当天下午就没有人敢接盘了,另一种谣言开始流传,说西路军全军覆灭,潼关马上就要失守,河南即将不保,西夏人的铁蹄马上就要踏入中原了,京城一片人心惶惶,倒不是怕西夏人打过来,因为朝廷还有兵有粮,还有镇武侯没有出马,只是这西域捷报基金怕是当真血本无归了,于是大批人拿着花花绿绿的纸片在俗称京城证券一条街的三山街附近拥挤着,见人就问要不要买基金,大年初一还卖到三两五钱一个单位的西域捷报绩优基金,到了大年初三就跌倒了二两三钱,可谓一落千丈,这还只是标牌上的价格,事实上很多人只要一两八就愿意卖了。
证交所是年初七才开门,此前只有不用背书不用缴纳印花税的基金可以自由买卖,由于基金的暴跌,持有其他股票的人也开始惴惴不安,每日里在茶楼酒馆里互相交换着各种各样的谣言,越说越害怕,越说越担心,大伙都决定落袋为安,等证交所一开门就抛售手上所有的金融产品,毕竟真金白银拿在手上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