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奇怪,难道老子自己不会军法从事他们么,刘子光横了袁崇焕一眼,袁崇焕只当是没看见,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西军大将刘宗敏,原来是纵横关中的草莽豪杰,如今被朝廷招安,陛下钦赐署都督佥事的头衔,实授的西安总兵,也是本督手下头号的虎将,你们都是姓刘的,二人日后可要多多亲近。”
这话更过分,老子是统兵大将军,和一个土匪出身的总兵亲近个什么玩艺,刘子光按捺不住道:“袁督师客气了,这些军将本帅自会按照花名册点卯,就不劳您一一介绍了。”
刘宗敏身高甚长,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玄色铁甲,腰间两把鬼头大刀,当真是威风凛凛,上午在营门高墙上说话的就是这个家伙,他本来还想上前给刘子光请安,听了这话便不再动作,嘴裏还咕哝了一句什么。其他西军将领也都是一副不服气的吊样子,看起来袁督师事先没少说自己的“好话”。
既然刘子光这样说话,袁崇焕也不再客套,升起帅账端坐当中,刘子光这个名义上的西军统帅只能在袁崇焕的虎皮帅椅边加一个胡床而已,胡床就是行军小马扎,坐在上面比袁崇焕低了几个头,还不如不坐,刘子光知道这也是袁大人的安排,索性随了他的愿,和众将站到了一起。
袁督师简单将西军的状况介绍给新来的人,现在大军主要依托潼关天险进行防御,分为潼关城和潼关大营两个部分,潼关城由吴三桂把守,大营的主将是刘宗敏,部队组成也不同,吴军是擅长守城的湖广军,刘部是擅长野战的关中河南军,而红衫军的特点和刘宗敏部下类似,所以放在一起驻扎比较好,大营已经给他们留好了营房,只要入住就可以了。至于征西大将军刘子光么,对当地情况不是很了解,对部队也不熟悉,还是跟着袁督师住在潼关城里比较好,先期到达的红衫军一部跟着刘宗敏就可以了。
架空,这是标准的架空,不但不给兵权,还把控制嫡系力量的权力也给剥夺了,刘子光冷笑,战场当成了玩政治的场所,这还怎么打胜仗,可是如今自己满打满算只有三千来人,也没有威信可言,这些西军大将都是袁崇焕驯服了的角色,贸然夺权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只好淡然道:“一切都听袁督师的安排。”
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一声怒吼:“我要见大帅!”
袁崇焕眉头一皱,喝道:“何人咆哮帅账?宗敏你去看看。”
刘宗敏瓮声瓮气说一声遵命,扶着双刀就出去了,然后就听到帅账外面有这样一段对话。
“你是那个营的,擅闯帅账该当何罪?”这是刘宗敏在问话。
“本将是红衫军前锋营的参将王辅臣,特来向刘大帅陈情,大营给的地方低洼淤塞,根本不能住人!”
“什么刘大帅,你找错地方了吧,这裏只有一个大帅,就是袁督师袁大帅,住什么地方是大营的统筹安排,只能遵守不能违抗,身为军人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么!”刘宗敏气势汹汹的吼道。
刘子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刘宗敏给红衫军小鞋穿呢,他微微一笑抱拳道:“袁大人,下面的儿郎不懂事,下官去调解一下。”也不待袁崇焕应声,就走出了帅账。
帐外,刘宗敏正和王辅臣鼻子顶着鼻子较劲呢,王辅臣昨夜受了不少鸟气,正不顺呢,又遇到刘宗敏这个不讲理的粗野汉子,自然针锋相对,两人都是全身甲胄,刀剑在身,怒目而视,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巾,就差拔刀子对砍了。
“干什么呢?这是朝廷大军的营寨,不是你们的响马寨子!”刘子光厉声喝道,这俩人都是土匪出身,骨子里都带着一股无法无天的劲,再加上各自有后台撑腰,谁都不怕谁,刘子光这一嗓子喊出去,王辅臣松手了,但是刘宗敏依然紧揪着王辅臣脖子上的黑色防尘围巾。
刘子光一伸手拿住了刘宗敏的手腕,轻轻一捏往后一送,刘宗敏被推了一个踉跄,再看手腕好像被铁钳子夹过一样,红彤彤一片,刘子光还不罢休,张口就骂:“操!你当老子的征西大将军是假的啊!”
刘宗敏刚想发飙,可还是忍住了,捏着手腕不敢说话,可是大营附近的西军士兵都围了上来,手都按到了刀柄上,西军将士都是百战精兵,粗野不堪眼神凶悍,刘子光这边除了王辅臣就只有侍衞官代文龙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是在私塾念三字经百家姓的年纪,但是他已经在战火中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侍衞军官了,看有人敢对大帅不利,立刻拽出两把四连发火铳瞄准对方,拔枪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人眼花缭乱,不愧是暗器名家铁胆庄的少庄主出身。在他的火铳威胁下,那些西军也不敢乱动,只能恨恨地将眼神瞪过来。